“第一个,我们要打消的是老百姓们的疑虑。他们害怕官绅勾结,我们就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连官府都不怕,赶明儿,你派一小股战士去威胁县城里面的知县,把县衙堂口上的牌匾给我拿过来。警告他不许上报州官,否则州官自然可以灭我们,但在州官派大军剿灭我们之前,我们就可以把他给先灭了——只有真正清正廉明的官员才不会怕此等威胁,此地知县不在此列,根据风评此人仗着权势霸占好几百亩良田,这等人自然不是什么好货色,欺软怕硬就是此等人的真面目。
然后加大赏赐力度,前十名领取田地的贫民,每人发给一贯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谓光脚的何必怕穿鞋的是也!再则就是让我军战士下去帮助村民们干农活,联络感情,然后做政治宣传工作。”参谋长开出了自己的药方。
“好的!就按照参谋长的方法抓药。”张明得到建议,很高兴就走了。一营的做事效率很迅速,当天晚上就把知县的牌匾拿来,第二天,一连长召集村里的村民,对村民们道:“看见没有,这是你们县衙县官明镜堂上的匾牌。我们把它拿来就代表着我们不怕县官打击报复我们,据我们的战士跟踪调查,你们的县官在城东北的墩家村和寨沟一带坐拥良田百亩,其中寨沟有三十亩是利用官府势力强行从百姓手里买过来,另外此人曾经收受李村一名秀才二十贯钱,为保此人在学政巡考中过关。你们的知县是一个大大的坏官,跟着他,你们有冤屈不能申述,有利益倒全部让他占尽,你们觉得这样子有意思吗?!而我们,对你们来说,虽然略嫌有点来历不明,但是我们一来不会伤害你们,不但不会伤害你们还会对你们好,我们也是有家乡、有亲人的人,实不相瞒,我们是燕京太子殿下的旧部,为了上京救太子殿下流落至此,我们燕京政权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社会更加公平、更加美好,让每家每户都有田耕,有饭吃,有冤屈可以申述,不会官官相护!我们可以保证,一定会留下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灾难来临时,不会临阵脱逃放开你们!今天为了表示诚意,前十名领取田地的农户,每人发给一贯钱,另外,今明两秋的稻草收割我们的战士全部包了!”一连长的声音很大,保证一百米以内的民众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很明显,一连长的话很有说服力,下面的人群开始骚动,大家在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中,忽地有高声从人群中传出来:“我愿意领田地!”。人群给这位愿意首先吃螃蟹的人让出一条道路来,此人是村里的老汉三,汉三叔身高一尺八,穿一身葛米色麻布衣服,衣服的袖子略显褶皱破烂,脸上的肌肉横着,那些纹路和沟回在无言述说着曾经的沧桑。
汉三叔大步走上一连长为了召集村民讲话,临时搭建的讲台。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想把它拉得整齐一些。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始讲话:“我不认识什么字,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俺的田前几年因为交不上租税,给地主袁老爷拿去抵税去了。本来俺祖上给我留下三亩好田,谁知,前几年有一年干旱,哎哟,出人命呀。地里的粮食收不回来,被迫第二年向袁老爷借贷钱款半贯渡过一年难关,谁知天不如人愿,第二年田里的粮食收成也只是刚好足够一家几口子吃而已,本想着第二年收回来粮食把一部分多余的粮卖掉,还上欠袁老爷的款项,因为老天的原因,后来这款项自然是还不上了,就这样,那点钱滚上利息,后来就雪球般越滚越多,直至卖掉了田地也还不上!后来袁老爷开恩,说只要把我家的田地抵押给他,之前欠他的欠款就一笔购销。就这样,我家祖传的几亩好田到了我手里就断送了。虽说不上是偌大的家业,但也是祖上的心血呀!”汉三叔越讲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
一连长拍了拍汉三叔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叫一连的战士拿一贯钱过来,当着全村百姓的面,把钱交给了汉三叔,随后叫汉三叔去旁边的田地簿划个押,领田地。
有了汉三叔一个成功的榜样,后面的村民有了信心,又陆陆续续有了好几个村民过来领田地。过了几天,田地全部被分完,要是换了别的商业推销模式,后面来迟的村民早就没了田地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后面一大堆鸟儿跃跃欲试等待着分虫,我们却不再需要多余的投机的贡献。但是由于我军战士们的出发点比较美好——希望人人有田地,然后支持我军打胜仗,再惠及更加多的人,因此本次打土豪、分田地中,就算来迟的村民一样有得分,人人不落空,充分满足群众们的要求。
一旦分田地落实,后面的工作就好开展了。一连的战士下村帮助村民们干农活,主要是秋收,帮助村民们收割,然后扎上稻草人。夏天的风轻轻吹着,有些战士帮助村民们干农活累了,就靠着稻草人身边睡下,唱着军歌,睡着了。(ps:这一幕是不是特别像周杰伦稻香歌曲里面唱的?)
军民鱼水关系就这样自然成立,张明也就暂时松了一口气。
六团一营和五团三营突围出来硕果仅存的小股骑兵队,被王都监的骑兵队紧咬着不放。“包营!我们这样一直跑,敌军一直在后面追,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我留下来狙击敌人,你带领你的三营战士先走!”逃亡中,三营长突然对一营长道。他们逃亡了一天一夜了,但无论他们怎么跑,王都监的骑兵队始终距离他们不到五十里。
“不行,坚决不行,要走一起走!”三营长很坚决回道,此刻要是让三营剩余的战士留下来就是让三营的战士白白去送死,然后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自己,这样卑鄙的事情,包营长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做的,人类历史上自然是充满了卑鄙、无耻,为了自己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自私的人,但是人类前进至今,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超越其他物种之上,其实是因为一种更为崇高的精神,虽然拥有此种精神的人不多,但是偶尔闪光人物的出现就足够照亮历史漫长的黑暗,至少有人用事实告诉我们,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有伟大。
“可是包营,我不留下来断后的话,谁也走不了!”三营长坚持道。“不管,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包营长语气坚决而严厉,见此,三营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就是这样一直往前走。
“赵营,你看,前面有一条河!”包营长突然指着前面一条河激动道。“有河怎么样?”赵营长一时不解。
“半渡击之!”包营长回答赵营长。
“呐,我们先扎木筏过河,然后埋伏在河对岸,把河水的上游堵住,等到敌军过河过到一半的时候,我们把上游堵河水的大石块搬开,用大水冲击敌军!然后我们在河对岸,射击敌军,这个时候他们的木筏不稳,有些会落入水中,我们先把在木筏上的敌军解决掉,剩下掉进河里的敌军就好解决了!”包营长信心满满。
“好办法,就这样子干!”包营长的建议得到赵营长的衷心认同。计策拟定以后,三营和一营剩余的战士马上在附近砍树扎木筏。不用多久,渡河的木筏就扎好了,由于赶时间,木头上的皮并没有剥去,斑驳的葛色木皮,有些掉落下来,随着战士们拖木筏进河的脚步洒落一地,敌军如果到来,可以很明显看到我军渡河的痕迹。
经过两轮战斗,六团一营和五团三营剩下来的战士不足三百人,加上包营长和赵营长只有两百四十三个人在以少对多的残酷而寒冷的战役中活了下来。这两百四十三个人在渡河以后,马上抓紧时间在河的上游垒石块木头堵河,他们从附近山上搬来各种大石头,间或用草木塞在石头缝隙中把河水堵住,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忙活,总算是成功把河截流了,留下二十个人驻守在新建成的石坝旁边,并准备随时把石坝移开。
离开一营和三营建造好石坝大概是一柱香时刻以后,敌军就到来了,来得很快,还好我们总算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完成了布置。敌军的铁骑慢慢靠近,埋伏在河对岸土山上我军的将士慢慢看到了敌军的身影,他们一共两千多人,清一色是身穿白色盔甲的铁骑,每个人身上背着两壶箭,弓是上好的游子弓,从装备就可以看出来,这支骑兵队一定是中京城中的精锐部队。
首先出现在我军战士眼前的是敌军的主帅——王都监。王都监身穿白色盔甲,头顶上的红缨,还有腰间的佩剑,略略表明了他的身份。
“都监大人!末将觉得这河水有问题。”在渡河前,他的副将建议道。
“有什么问题?”王都监不解。
“将军您看,这河宽有三尺多,如此大河,时值盛夏,为何河水只有那么一点点?”副将提出了他的疑点。
“你的意思是..。”
“河水有可能被人为断流了!为了慎重起见,末将建议派出探子去河的上游查看!”副将建议道。
“不用了!”他的建议被王都监一口回绝。
“敌军只有区区几百人,还是败军。我们堂堂三千神机营精锐,面对渡一条小河的决议都如此前怕狼后怕虎,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那两三百人逃命都来不及,还敢埋伏我们?再说就算有埋伏我们也不怕!”副将的建议就这样被一口回绝。有时候谨慎一点没有错,只是太多人高估了自己应对风险的能力。
神机营骑兵队在王都监的指挥下,很快扎起木筏准备渡河,速度比我一营、三营还快。终于,主帅一声令下,敌军开始渡河。
“快,马上去通知驻守河坝的战士,立刻放水淹敌军!”包营长通知自己的警卫员。警卫员接到命令快马朝河上游飞奔而去,河对面的敌军有士兵看见了我军警卫员的快马,但正在渡河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这一个小异象。
神机营在渡河的时候,河上游的我军战士正在快速移开临时搭建的坝。战士们很快打开一个缺口,在河水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大坝很快崩塌,河水就这样汹涌地向下游狂奔而去,一路不回头。
神机营的战士河渡到一半,突然上游有大量河水涌下来,木筏因为河水的突然冲击变得摇晃,马儿更是受到惊吓四处乱动,神机营的战士有些及时制止了马儿的惊慌乱蹄,有些制止不及时或者制止不住的,立刻翻筏,人和马一起掉进滚滚河水之中挣扎。与此差不多同时,我军战士从土山上冲了下来,趁着河水的冲击力,排好阵形用弓箭射击敌军。
“筏上有马的先射马,其次才是射人!”包营长大声传令,现在一营和三营就剩下两百四十多人了,不用传令兵,一营长的命令也可以清楚到达全军战士们耳中。
我军火力优先打击敌军的马匹。一来杀了敌军的座骑,敌军追击我军的人数就会变少,二来,马儿受伤惊闹会立刻踹翻木筏,为我军进攻敌军减少了阻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射人先射马都是一个很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