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君的丈夫沈承虽然频繁参加科举考试,但始终没有成功。师友尊长多劝其稍通刺问关节,营治家产,但他都一一谢绝。州郡中的士大夫捐给他家的财物,也总是力辞不接纳,在古学衰替之际,他日益沉湎于经传古文之韵。张溥在《即山诗文钞·序》中对他们夫妇的道德文章也有极高的评价:“(君烈)性通深廉雅,耻受人高墉之蔽。与妇薄孺人静居一志。……两人以高素相友。所居败堞不垩,苇草苕支饰,旷然弗以寄意。”
沈承所著的《即山诗文钞》分为文钞和诗钞两部。文钞又分上下两卷。上卷收策论10篇,下卷录序碑铭赞29篇。诗钞存60题,计83首。薄少君的《嫠泣集》收录悼亡诗百首。《即山诗文钞·嫠泣集》的作者沈承和薄少君只是一对平民夫妇。他们只是以一支至情之笔,真切细腻地记录了他们生活中的不幸遭遇,成为世间少有的悲情绝唱。
在《祭震女文》一文中,沈承用血泪写出了一个父亲在经历女儿出生—抚育—死亡过程中的心灵颤音。起笔交代长女阿震不幸夭亡的时间、病因及葬地。随后叙述他的妻子薄氏的哀鸣之状,也就在阿震病故的十天前,她的妹妹患同样的疾病已经夭折了。这时候,薄氏又一次催促君烈写诔词,痛失两位爱女,让他撕心裂肺,难以下笔。
此文中以大量的细节描写,刻画了他们的女儿聪慧、纯真、可爱和病痛。至文末,无微不至地教着这个年仅4岁的女儿阿震,到了阴间,可以和妹妹作陪,可以寻找你的祖母和原来的妻子顾氏照应;见到冥王,要拱手哀求:我还很年幼,我没有什么过错,我生长在清贫人家,甘心粗茶淡饭,桌上的饭粒我都会捡起,我怕雷公公的劈打;衣衫鞋履我也小心爱惜,生怕沾上一点尘土。神仙要是有所诛杀,就看在我还年幼的面上,饶了我吧。这是父亲一字一血地叮咛女儿道:你只可以这样做啊,千万不要哭泣哀嚎。地府之中,不像是在家里。文至此就已感天动地,令人泪飞如雨。
在沈承的《即山诗文钞》,另有一篇《文体策》,论及文体,主张平平常常就是好文体。沈承以人体比文体,说:“体之于人也,寻常焉而已……则安其性命之情者,惟寻常焉而已。就寻常人之体,而能为天下不寻常之人,是乃所谓俊人也、神人也。就寻常文之体,而能为天下不寻常之文,是乃所谓奇文也,至文也。”这里所说的“文体”,指文章的体貌,而不是指体裁。沈承认为影响文体的是人的灵心。“夫文章,天之灵气也,人之灵心也。”在他看来,有灵心,平平实实写来,就是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