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旧念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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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良辅改革昆腔

暖日晴风里,万物初醒。等待了一季的小麦,冲破了冰冻的泥土,从地里探出翠绿的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苍茫的世界,其它植物也将逐渐复苏。浏河塘边上的垂柳,按捺不住要与春天来个会面,柳枝斑斑点点,似乎已爬上新绿。竹篱边的菜花,含着花苞,就等那一抹春风袭来。魏良辅坐在南郊自家小院前,手里拿着一管竹箫,正在尝试着自己新谱的曲子,门前一扇半掩的柴门里,断断续续传来低缓的箫音。

柴门外是一片广阔的田野,箫音时而轻快,时而低沉。若隐若现处又突然明朗万分,那似空中缥缈的云烟,又似远淡萦绕的雾霭,笼罩在大地之上,这悠扬的箫曲,不断地从竹篱间穿透出来,乐曲声划过一浪浪的麦尖,沿着田间的垄沟,跃入近旁的浏河,随着奔腾的古运河,一路流向长江。魏良辅沉醉在新曲的创作中,不知不觉已呆在家近两个月之久,他浑然不知身边流逝的时光,早就冬去春来。

魏良辅所创作的这首新曲,是为“虎丘曲会”准备的,这是苏州历史上规模宏大的民间自发的昆曲集会,届时文人雅士、曲词名家、专业艺人、百姓群众,会自发地在中秋之夜,聚集虎丘,吟咏较艺、竞技演唱。魏良辅自信满满,他一心想在曲会上博得头彩,但苏州曲艺大师众多,要在其中脱颖而出,何止是困难,更是难上加难。

经过精心的准备,中秋这天,虎丘山道上人头涌动,千人石上五彩缤纷,在千人坐最高处,还别具匠心地搭建了精致的月宫模型,陈列香案,权作曲台,模型中嫦娥、吴刚、金桂、玉兔栩栩如生,就是斧头、杵臼等小道具亦无不一应俱全,更添几许游人赏月兴趣。不远处一群群盛装而出的仕女,嬉戏着踏月而来。曲会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开始,魏良辅虽然心中有曲,但要在如此盛景的戏台上胜出,他心里还是没谱。

待他登台时,魏良辅悠悠然地吹起一支玉箫,对于音律谙熟的他,十分投入地将创作的新曲,完美表演了一番。曲毕后,他朗声说道:“多谢四方前辈、学子为魏某捧场,魏某以为清唱,俗称谓之冷板凳,不比戏场藉锣鼓之势,全要闲雅整肃、清俊温润。今日魏某以多年改造新的昆山腔,除弦索之外又配以箫管笛笙伴奏,再试唱一曲,答谢诸位。”此时此刻,魏良辅俨然如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凛然而立。

在众多曲家的一再要求下,魏良辅又弹起琵琶,缓缓唱来:“寒食杏花天,鸟啼春,人晏眠。一帘飞絮和风,芳菲可怜,相思苦缠,等闲松了黄金钏。闷厌厌,朝云暮雨,魂梦到君前……”转喉押调间,度为新声,疾徐高下清浊之糊,唱得动听,就似水磨的细腻,亦犹如仙乐。此时,中秋的明月倒映在太湖里,水面上飘荡着魏良辅在虎丘曲会上唱的新曲。这是经过改革昆山腔的新曲,又被称为“水磨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