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反应慢了一拍,抓抓脑袋想是不是应该转弯过去,犹豫了不到5秒,右边的红灯又亮了起来,我这才醒悟,绿灯坏了。余光一扫,后视镜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车里正对着我咆哮,我听不到,但她丰富的身体语言和暴躁的面部表情吓了我一大跳,而且半分钟没见停。作为一个胆小的外国人,我是多么怕她冲下来打我一顿,接着她开始摸手机,这时候,我又是多么怕她举报我然后叫警察,说我妨碍交通。她抓狂得在自己车里表演,我冒着冷汗从后视镜盯着她直到红灯重新灭掉,对于一个才到新西兰两天,第二次摸右舵车,又是第一次进入城市看到红绿灯的乡下人来说,那时候的心情是有多忐忑,没人知道。
而最后几天在BBH遇到的意大利人和美国人,居然都和我有过类似遭遇,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新西兰人的开车品德还算好,但却不怎么待见外国人开车,因为绝大多数的城市违规,以及最近的几次重大车祸,都和外国人有关。
YHA是国际青年旅行社的缩写,相比BBH背包客栈,YHA的管理更正规,更大气,但却少了BBH的个性化和其乐融融的文化交流,出发前在国内办好YHA会员卡,全程却大部分时候住进BBH,虽然每个稍微出名的小镇上都有YHA,而且4月下旬床位从来不是问题,但相对高一些的价格使得YHA的性价比并不太高。
尼尔森的YHA位于Rutherford的路口,这也是唯一一个涉及麻烦停车位的住宿点。YHA附近有个很大的停车场,每天下午6点到早上8点免费,每3个小时RMB15元,要提前在入口买好票放在车窗里,这在之后到处都会看到PAY AND DISPLAY的牌子。通常不同的街道最长停车时间要求不同,大城市的主街道一般是5分钟,另一面有可能是15分钟,主区域附近的街道一般是30分钟,再远一点2个小时,通常用P5,P15,P30,P120来表示。YHA附近停车场是P180。初来乍到,我确实不怎么懂要如何PAY AND DISPLAY的,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提车前问前台,才知道我应该早晨8点就去买票,否则被交警逮到,至少会有RMB500元的罚款。如果超过3个小时的逾期,有可能会被传唤上法庭。
OH MY LADY GAGA,我几乎好多年都没这么不要命地疯跑了,只记得我以50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停车场,眼冒金星的朝车窗看去,太好了,安全。我找遍小红的全身,没有贴条,于是,顾不得其他,冲上车开着就跑,生怕警察从天而降。所以,如果你看到PAY AND DISPLAY,请主动付费,经过这次教训之后,我停车找位付款不知道有多积极。
是谁让你卸下心里的防线
在YHA一同住的,有一个俄罗斯女孩,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德国老太太,叫KARIEN。一早起来,便和KARIEN结伴,由我驾车,前往位于尼尔森湖国家公园的TOTOITI湖。环绕着亚麻树的ROTOITI湖在这个多云的早晨呈现灰蓝色,背靠着陷在云雾里的连绵山峦,湖边一群绿脖鸭子围着悠闲的游客在讨食吃,栈桥上的年轻人光着膀子跳进湖里绽起翻滚的水花,湖边踩着水的小姑娘们在嬉水打闹,倘若你有幸置身其中,一定要用双眼深刻的记录下这鲜活的画面,人类和大自然的和谐,不同国界不同肤色的和谐,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和谐,不同物种不同介质的和谐,在这一刻,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自然融合。
和KARIEN沿着湖边散步,新西兰有许多专供徒步的步道,短的40分钟来回,长的甚至需要七八天。回来数数,半个月里我竟然走了12条步道,许多都记不起名字,几乎保持每天一个TRACK的纪录,但大多时间很短,最长的也没超过往返3个小时。走在小径里呼吸着没有被污染的纯净空气,像是能看到那一颗颗透明的氧气团被绿林吐出再被我吸入到肺里,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一路上和KARIEN聊着天,她是一名社工,专门服务流落街头有精神疾病或者精神障碍的弱势群体,她住在有着200年历史的医院老房子里,据说像座小城堡,她膝下儿女两个,和我年纪一般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和老头老太太特别聊得来,聊到来新西兰几乎没吃过饱饭,没见过肉长什么样时,她突然有了主意,你载我来这里玩,我得回报你,今晚我做饭给你吃吧。我有些受宠若惊,却也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我喜欢这样的充满人情味的回应,虽然每次邀人搭车我都没想过能得到任何回报。
回到YHA,KARIEN去超市采购,而我去麦当劳蹭免费网上。两个小时后回来,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一篮子切得碎碎的蔬菜,和一盒让人眼睛发亮的新鲜牛肉。她拿出几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分给我和刚刚认识的法国老太太,便自顾自地忙开了。途中不断问我,你能吃咖喱么,我放多一点可以吗,再多一点可以吗,辣一点可以吗?看着她手里那包小小的咖喱粉,我点点头,你把那一包倒下去,我也不会觉得辣。
刚刚从印度回来的人,如果不是特别讨厌,那就是特别喜欢,如果对咖喱不是闻着就难受,那就会像上瘾一样每顿加一点。KARIEN自然是后者,而屋里住的另外一位也是来自德国的社工,可就对印度没这样的好印象了,几乎一晚上滔滔不绝地都在讲述她那两个月的印度噩梦。
晚饭过后,KARIEN还端来一份自制甜品。我们坐在厨房里,聊着各自的生活,我不知不觉,把眼前的困难、心里的苦闷,通通一股脑地倒给了她,她竟然像老朋友一样耐心地安慰我,开导我,这一聊,竟然聊到了凌晨3点。
离开尼尔森的这天早上,自然是依依不舍的,我舍不得尼尔森,更是舍不得KARIEN,她搂着我,祝我旅途顺利,像个慈祥的母亲叮嘱我开车小心,不要走错道,又把头天晚上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心事拿出来再次安慰我一番才送我出门。
旅途中,我能抗拒男孩子,能抗拒女孩子,却是抗拒不了老头老太太,在我心里,老头老太太们就像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温暖,和煦,让人不自主地卸下心理防线想要去靠近,平和得一塌糊涂。
离开尼尔森的这个早晨,我原本是想一路向西杀到几百公里外的WESTPORT西港,西部的海港枢纽,却因为临时决定先到PUNAKAIKI去看PANCAKE ROCKS(薄饼岩),拐向了GREYMOUTH。在南岛,看到最多的车就是英式古董车了,擦肩而过的频繁程度会让人产生自己似乎也开着古董车奔驰在国道的错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记忆错乱般想象着自己似乎在19世纪的道路上奔跑,因为坐在古董车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带着高高的帽子,像极了那时候的英国贵族们。
来到PANCAKE ROCK已经是下午3点,不幸的是,涨潮时间刚好是下午1点半,只有在涨潮的时候,海水冲击到礁石下方的孔洞中,才会伴随着响彻的轰鸣喷出巨大的水花,只留下一片彩虹的痕迹。
岩石因为常年的风化,变得层层叠叠像是一片片薄饼,倘若你看得细一点,从PANCAKE ROCKS离开往海岸边继续开,一路上露出岩石的山体几乎都是这样的层叠形状,难道这里的海风就像岁月一样,是把无情的小刀,恣意地拉出一条条无情的岁月线,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变得越来越深刻?
到达GREYMOUTH,已经是下午4点,天阴沉得可怕,却终归没有下起雨来。这是ESTER复活节的头一天,对于澳洲、新西兰这样的国家,ESTER过得就像圣诞节一样,假期无比长不说,商店几乎全都关门闭户。大部分的城镇就跟荒漠小镇一样,而进入淡季的GREYMOUTH就像个无人镇,人都蒸发掉了,就算躺地上10分钟也没辆车经过,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的街道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快门声,风呼呼地吹着,路灯孤独得在黄昏中闪烁,一个人站在荒凉的街道上,我只觉得,酷毙了。
第一次男女混住
在GREYMOUTH,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要属入住的这间BBH(背包客宿舍)了。BBH本身没有特色,让人感到深刻的是,我这个在东南亚从来不睡床位只住单间的人,来到新西兰一直和女孩子同屋的人,居然第一次住进了MIX宿舍。也就是不分男女,只分床位,一间屋4张床,保不准同一屋子同一性别。所以当BBH老板再三承诺绝对不会有3男1女的情况出现,而外面的荒凉也越发渗入起来时,我决定将就一晚,4人间,就算男女混住,至少能有一个女孩子和我同屋呢,我这么想。
进入淡季的GREYMOUTH,真真正正地证明了什么是淡,这天晚上,不仅整个BBH没住上超过10个人,我那间屋子,到晚上8点的时候仅仅只有我一个住客。可等我再过一会儿回到屋里,就发现了靠在另外一张床边的绿色大背包,凑近一看,大号的鞋子,刮胡刀,须后水,裸露在小包的外面。好吧,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住进了个男孩子。
所以,在楼下闹了个小笑话。
我在厨房和隔壁屋的英国小男孩边聊边做饭,这时候,一个白头发的年轻小伙走了进来,好奇看了我几眼,眉开眼笑地咧着嘴和我打招呼,我猜想,估计这家伙是和我同屋的吧,所以才这么热情。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了一顿晚饭,谁也没有提起同屋的事,像是互相都心领神会,使劲地说话,仿佛说得越多变得越熟,越少的尴尬。
等我洗漱好摸回漆黑的房间,发现那边的人已经躺下,我也不再好惊扰。突然一个男声响起,“你开灯吧,不用怕打扰我,我在听音乐呢”。咦,这声音怎么一点也不耳熟?我怔在原地没有动静,那边却坐了起来,“我还没睡,别担心打搅到我”。他再次说,然后在黑暗里又躺了下去。我应了一声,便赶紧爬上二层的床裹上睡袋倒头就睡,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话题。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隔壁下层的床边已经没有了背包。等我收拾妥当下了楼,看到那个绿色背包正躺在楼梯口边主人却不在身边,不禁笑笑,原来对方比我还要尴尬,生怕打个照面。进了厨房,我这才发现了背包真正的主人。那个头一天傍晚一直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坐在火炉边一声不吭长得比欧文还要帅的有着褐色头发的年轻男人,那个安静得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高大身影,他朝我转过头来,露出一脸无比阳光帅气的笑容,“早上好,昨晚睡得好么?”我瞬间石化……石化了很久……早知道同屋的小伙帅成这样,声音好听成这样……我……我……唉,不说也罢。
和女孩同住?不要了吧
前往Franz Josef的这个早晨,我的心情别提多好了,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早上见到了超级帅哥。
新西兰,吸引人的不仅仅是那一眼望去的青色和湛蓝,作为南极的门户,新西兰境内遍布着几十座超过3500米的雪山和几百处的冰川口,白色,晶蓝色,也是南岛的代表色。Franz Josef,正是在南岛欣赏冰川最好的地方。生活在中国南方的我,连雪也是不常见到的,更不要说冻成冰块的早在2万年前就已经存在的冰河了,可想而知,这个早上我是怀着如何激动的心情上路的。
都说南岛西岸的天气变幻莫测,刚从GREYMOUTH出发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时不时地飘着雨丝。只是两个小时,便进入了Franz Josef镇。镇子出奇的小,小到只有一条主街和两条平行的布满BBH和MOTEL的非主干道。
我脑子发热的从LP上挑了个评价似乎不错的BBH,直接开到了门口。等我从花哨的房子里走出来,才赫然发现就在街对面,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醒目的写着FREE WIFI,而这,是一家BBH。拿着刚刚到手还冰冰凉的钥匙,我站在门口捶胸顿足了好久。毕竟,在这个上一个小时网要花去28元人民币的地方,免费的无线网络是选择住宿的首要条件。
入住的这家BBH叫CHATEAU FRANZ,据说充满了法国风格。可是,入住时承诺的3男3女宿舍,等我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是4男1女。我是那个唯一的女生。
我虽是没有裹头巾的宗教思想,但却不敢想象这么几个男生,晚上呼噜声此起彼伏能把我惊扰成什么样。可是,在经过了连续两晚的MIX宿舍,再到之后的女生宿舍,我居然开始期盼后面的BBH都能男女混住。不知道为什么,男生比女生,竟然要安静,整洁,甚至有礼貌许多许多。
在WANAKA入住的YHA,至今让我难忘,6个女孩子一个宿舍,晚上我却是两度被呼噜声吵醒,而最让人笑话的是,她们居然裹成了小团体。小团体的领头是个美国女孩子JANE,我进屋的时候她躺在地上,行李扔了一地,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不再和我说话,之后便是德国女孩,美国女孩,英国女孩,一个个的住了进来。YHA里有大的公用厨房,每间宿舍里有小厨房,只是因为我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她便有意无意开始针对我。
小小的50平米不到的单间里满是油烟,我笑着对JANE说,其实外面有个很大的厨房,还有好多工具可以用呢,那边做饭要方便很多呢。这句话至今在我看来,都是只有建议没有命令,更何况,就算是要求,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晚上,她故意把电视开到1点哪怕我压根就没心思看,和同寝室的姑娘们猜拳,聊天,进进出出,灯关了又开,开了又熄,还爬到我上面的床位把脏乎乎的脚丫吊在我脑袋边,抑或是连早晨我第一个起床用卫生间她也迫不及待敲门把我弄了出来。不知道是她真的不爱亚洲人,还是不喜欢我而已。可是我是谁啊,什么刁钻的人没见过啊,这样的小姑娘如何能惹得我生气呢,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我都是一副不以为然,早早地CHECK OUT收拾行李离开了。
而之后在QUEESTOWN和DUNEDIN住的女生宿舍,更是臭到不行。所以再回忆起之前的两次MIX宿舍经历,不得不对混合宿舍有些向往,至少,在这个6人间的有电视的房间里,男生们见我10点不到就睡觉了,也都乖乖地没有一个人开电视,开灯,甚至说话,回到房间便安静地睡下了,最难能可贵的是,整个晚上,没有一个人打呼噜。更别提头一晚和帅哥同屋了,他愣是一点噪音没制造,还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早,没对我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
最美不过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