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你放开束缚,放松自己,全身心地去投入,你有可能为自己开辟了另外一条通往幸福的路,有可能,你们会发展出一段深刻的感情,这一切,不都是有可能的吗?虽然,这样的投入和付出有代价,但是,“好在我做了”和“如果我做了”的话,“好在我做了”不是更好吗?这并不肤浅,实际上,表达出真实的原始的感受,并全身心投入这样的感受,是活在这世上寻找快乐的唯一钥匙。举个例子,几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韩国女孩,那时候,我真实地告诉了她我的感受,并且和她在一起了,如今她在韩国,可是我们仍然紧密联系,并且互相关心,现在,她开始打算明年初搬来巴塞罗那和我一起住,虽然她想要离开韩国并不全因为我。所以,你看,有时候,你可能会获得比一瞬间更多的东西,我和她的联系,便是比普通的旅行中的心动和瞬间更深入。
好吧,回到故事中来,我告诉她,我为什么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外形的吸引,更重要的是,她的内在就像强力的磁铁吸引着我靠近,想要更多地了解她,想要看到她感染人的笑,还有,她的活力和她的乐观,当她对着我笑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空气在轻轻颤动,让我共鸣,她的眼睛,她的唇,传达着这一切。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觉得舒服放松和开心,所以,我会告诉她我想吻她,却并不担心会被她拒绝或是有其他反感举动。
她可能在想,我也许和每个遇到的女孩都这样说,对每个女孩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告诉同样的故事,所以,她问我,这样的火花我有多少次。我告诉她,两次。这是事实,仅有的两次,一次是和那个韩国女孩,一次是她。我告诉了她所有关于韩国女孩的故事,她似乎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我,像是她真的感兴趣一样。
我也告诉她,我正在一段“OPEN RELATIONSHIP”里,我的OR伙伴,是个漂亮性感的西班牙姑娘,她每周会有几天来我家和我一起住,一起看电影,洗澡,滚床单,我会早早起床为她做早餐,偶尔她会去约会,和我分享她的约会经历,而我,也在不断和人约会。我和她,其实更像是亲密的好朋友,虽然没有心动,却有着因为互相存在于彼此生活的依赖和快乐。我想,这一段,和中国姑娘的相遇,我一定会很认真告诉她这段故事,我想要让她知道,我又有了心动的感觉,真的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强烈地跳动,砰,砰,砰,砰。
我送她回到住处,在楼下,我问她,可以再走走吗,她说,要不我们坐台阶上吧。通常,坐下,而且是坐在灯光如此明亮的台阶上,就基本上意味着,你放弃了亲吻的机会。末了,她站起来,给了我最后一个笑容,我突然心里一股疼痛传到大脑,我想要抱住她。于是,我拉住她,给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这真是个奇怪的拥抱,就像是你最好的朋友或是父母会拥抱你的那样,没有丝毫暧昧,真是奇怪。但是,我很喜欢,她能让我像朋友一样拥抱,就说明,我并不是个让她讨厌的人。
不管怎么样,明天和后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直到星期五。真是难过她要如此快地离开,可至少今晚是开心的,因为有个我喜欢的人陪伴左右,因为我告诉了她我真实的想法,因为那个像家人一样的拥抱,因为她不讨厌我。她是如此漂亮和吸引我,我只希望,她能把余下的几天多分点时间给我,哪怕只是一起吃饭,逛逛,聊聊天,笑笑,就已经足够。
久违的巴塞罗那
在那之后的两天里,他不断和我重复,我并非他的猎物之一,哪怕每个女孩都想做他的special one(特别的那一个),他却只有这唯独的两个。我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翻着白眼问他,这重要吗?他严肃道,对我很重要。让你知道,你是特别的,对我很重要。我摇摇头,对我,这真的无所谓。
去巴塞罗那,是因为曾经在杂志上偶然看到一幅高第建筑作品的照片,便被深深吸引,于是,决定把在西班牙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巴塞罗那。可是,直到最后两天,也是一直和那向往的地方错过,我一度以为它在圭·公园,等到好不容易转了几次地铁走了半小时才走到的时候,发现不是我要找的地方,瞬间泄了气。
可是,偶然地,在圭公园附近的高迪展厅商场里,霍然发现了那几颗外星头的踪影,原来,他们就在那条著名的大街上。
圭公园是高第的大规模建筑作品之一,他一生唯一的密友古埃尔因为欣赏高第的天才,把自己的墓室、居室、亭台、公园等等所有的设计都交给了他。为了打造上流社会的奢侈社区,他在巴塞罗那郊外买了一座山头,请高第来设计。尽管高第对这里倾注了十二分的热情,将大自然的元素融入到每个屋顶每根柱子每面墙上,艺术造诣无人可及,但太过偏远的位置,使得这里从商业角度来说变成了极大的失败。如今,这里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之一。
高第的建筑里,没有直线,在他看来,人类创造了直线,上帝创造了曲线。直线造作,曲线却属于大自然,因为童年的经历,他喜好将大自然元素完整地融入建筑设计中,所以在他的设计里,几乎只有蜿蜒。
除了米拉之家、巴特略之家、圭·公园等等享誉国际的高第建筑,真正让高第的名字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那座被叫做“圣家堂”的还未修建完成就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筑。它还要修多少年?也许60年,也许100年,也许,是永远。
圣家堂的建筑风格属于巴塞罗那当地的“加泰隆尼亚现代主义”(Catalan Modernisme;属于新艺术运动,与20世纪初的现代主义并不相同),1882年动工时,由Josep Maria Bocabella领导的Asociacion Josefinay del Templo宗教团体出资,由建筑师Francesc de Paula del Villar开始兴建。一年后,建筑师Francesc de Paula del Villar因设计的教堂成本太高,和宗教团体意见不合,辞职而去,才由年仅31岁的安东尼·高第接手。
高第接手后,地下圣坛已在建造中,无法修改设计图,所以他按照第一任建筑师Francesc de Paula del Villar的设计图建完地下圣坛,然后把整个教堂重新设计,把Francesc de Paula del Villar原先设计的新哥德式教堂改为加泰隆尼亚现代主义建筑。高第一生中43年的心血都花在这个教堂的设计上,1925年后还干脆搬到教堂的工地去住,全心全意设计教堂,直到1926年他遇车祸死亡为止,一直不断地研究教堂的结构设计,去世时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资料、设计稿和模型,但是在西班牙内战时被无政府主义者烧毁,而工程也停顿到1954年才再次动工。在此过程中,有人质疑为何此教堂的建造如此漫长且久未完工,高第说:“我的客户并不急”。他所说的客户,其实指的是“天主”。这个教堂的设计带有强烈的自然色彩,高第以很多动植物的形态为蓝本来设计教堂,更以《圣经》中的各个场景在整个建筑中如同图画一样逐幅展现,使这个教堂成为每个来访者都可以读到的一本天主教教义问答书。
这兴许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教堂装饰了,无论从外面还是里面看,都充满了奇幻怪异的元素,可就是这份怪异和独具匠心,让圣家堂如此特别。我到的这天,工人们在朝玻璃窗上装彩色玻璃块,阳光透过东面的玻璃斜射进来,彩色的光晕映衬在花瓣形的大圆柱上,为这原本就有些后现代感的教堂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我走进那绚丽的光线中,伸出手,看那光波把手心染上彩色,刺目的光,托在睫毛和发尖上,我突然发现,高第设计这教堂的精髓之一,便是让人感到离天堂很近,而这一刻,我似乎,快要触摸到。
有人赞叹说,圣家堂是一幢让人狂喜心碎的建筑。整座建筑,没有直线和平面,只有充满韵律的像是描绘大自然一样流畅的螺旋、锥形、抛物线,融合了天地、草木、生命、万象的天然律动。教堂的外墙上,刻满了栩栩如生的人像、动物雕塑,他用人骨研究人体姿态,用真人模特模拟动态表情,繁复的细节布满视野里的每个角落,这超越了一般意义的建筑,让人只是一眼见到,就被彻底征服。
可是,欧洲人排队的耐心,继卢浮宫之后,我又一次在圣家堂感受到。为了进入圣家堂,为这只靠捐款和门票募资修建的不朽建筑,我在门口排了整整两个小时。接着,又在上塔楼的电梯前,排了近一个小时,等再度去到地铁站与NERO会和,他已经坐那等了我许久。
我连声道着歉,他没有抱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心里一直想着,K,你在哪里,在哪里”。我愧疚地朝他笑了笑。
他收起耳机,看向我,“你一定要尝尝我的拿手菜,三文鱼烩意面,来我家吧”。
我歪着头想了想,“好吧”。
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食材,路上,我对他说,“我觉得有时候看你像是在照镜子”。
他露出惊讶的笑,“我也觉得,就像是看着ANOTHER HALF ME”。
回到他家,我趴在与膝盖一般高的方桌上写明信片,他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切切炒炒,不时转过头来和我聊几句。低吼的重金属摇滚在房间里贴着墙面肆掠奔走,热熟的油滋滋地和锅里残留的水珠交融碰撞,平底锅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片朱红色的三文鱼片,圆锅里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卷卷的意大利面在里面雀跃翻滚。他不时打开冰箱和柜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各种食材和饮料,高低排列错落有致,没有一丝杂乱。
当明信片写到第5张的时候,他拿了两只白色的盘子过来,READY!浓香的三文鱼裹着特别的意大利奶油酱和胡椒粉,混合在热腾腾的PASTA里,让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乘好盘,倒好饮料,拿起杯子递给我,然后轻轻碰了碰我的杯沿,“谢谢你,让我为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