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魂倾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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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事发之地

紫荆见颜均之的朋友虽是语出孟浪,实则毫无恶意。再者,她确实并不拘于凡尘中的“礼”,微微一笑,倾身福了一福。

颜均之赶紧朝颜夫人道:“娘,我且去招待睿和与庭灿。”

而后又朝紫荆道:“冠人,你也一同好么?庭灿对道门中的清修颇为好奇。”

紫荆点了点头。而颜夫人如何不知儿子打的算盘。经由容睿和与顾庭灿这一番掺和,却也想起外人在场,她不便对着紫荆发作。

尤其是,不便流露出力保绢儿是为了纳绢儿为妾的打算。

因而,颜夫人瞪了一眼紫荆一眼,阴阳怪气道:“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姑,你便趁这机会,好好巴结顾少爷,多骗些香油钱。若是你再弄出什么岔子,休怪我一并算总账。”

这话对于正在气头上的颜夫人而言,已是轻微了。颜均之更是深知,颜夫人的气大多只有一时,过了那当口也便好了。露齿一笑,将容睿和等人引到他的院子。

待坐定,容睿和与顾庭灿自然免不了询问紫荆的来历,紫荆仍未隐瞒自己的身份。二人也同颜家老爷与夫人一般,不相信又不好反驳。不过好在冷场只有片刻,在颜均之的有意引导下,话题转向了这桩案子。

贴身服侍的绢儿已不在,颜均之亲自动手,慢悠悠为三人斟了茶。

“冠人,绢儿应是无辜的……罢?”

绢儿的所作所为太过怪异,颜均之不想怀疑她,却无法解释她这几日的行动,只能试探地问道。

紫荆颔首。“我从来不认为绢儿姑娘是真凶。”

得了这一句保证,颜均之又安心了不少。

紫荆问道:“不过,绢儿姑娘近日的行程,须得赶紧查清楚。这大约……和天理门有关。”

“已经清楚明白。”

颜均之将绢儿去过承德观,遇到过苏秋华,并被她所伤一事道来。他并不避讳容睿和与顾庭灿二人,今日他们二人在颜府已将事情目睹个七七八八,况且他们也不会肆意宣扬旁人的家丑。

紫荆听完,则暗付:最后的线索也许已经寻到。

她放下茶盏,慎重道:“承德观应是事发之地。”

绢儿是天理门掌门的妹妹,那名唤“哈斯乌拉”或是“吉雅”的掌门大约一早就寻到了她,去不知出于什么原由,未与绢儿相认,也未将绢儿带回草原同亲人相聚。

或许是因,他们不希望将唯一的妹妹卷入天理门的是是非非;也或许是,他们面前什么阻碍,促使他们无法这样做。

但这一点,之余颜均之身边的命案并非至关紧要。

他们不会放过伤害绢儿的人。苏秋华欺侮绢儿,他们便要让苏秋华痛苦至极地死去。

苏秋华身上的伤痕,则是他们为绢儿“出气”所致。

从头至尾,这一桩命案绢儿都不需要出面甚至是知晓,绢儿身上的蛊物,便有让兄妹之间互通有无的效果。也许——许久之前,绢儿与天理门掌门重逢之际,他们便对绢儿下了蛊,好及时掌握绢儿的消息。

至于漆牌上的毒,到底是蛊虫与生俱来还是双生子令置,此事虽不得解答,不过大约并无深意,或许他们仅是想故布疑阵。

如此一来,四年前颜均之三位未婚妻的死,也说得过去了。

因为,绢儿倾慕颜均之,五百年前的情意到了这一世仍在延续。双生子便替绢儿杀害所有接近颜均之的女子。

他们,大约希望绢儿能够得到自己的意中人,也得到身为女子的幸福。

于是,纵使这几年绢儿在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也未向颜府的人下手——在绢儿未得偿所愿以前,他们不会对颜家施以报复。

至于苏秋华魂魄的去处,则与绢儿和颜均之无关。

事情大约便是如此。

紫荆想道:大概细节上还有出入,主线应是八九不离十。

而绢儿身为颜家的婢子,平日行踪受限,能去的地方仅限阳城主城及城郊。绢儿去了承德观,莫名失却了记忆,苏秋华又是在承德观欺侮绢儿之后遭了横祸,那么,事件的“源头”,只能在承德观。

心思百转千折之后,紫荆又补了一句:“天理门的谜底,也定然在承德观。”

此话正合颜均之心意。

“我亦是想,道门中人和寻常人不一样,他们的落脚之处,总应与道观有关。故而,今日我提醒屠捕快留意承德观。”

“那屠捕快如何说?”

“她亦是发现了蹊跷之处,便答应会去探查承德观。”

“此事不妥。”紫荆蹙眉道:“一来,天理门门徒术力高强,并非寻常人能对付,贸贸然将凡人引去或许会累得她们丢失性命。二来,绢儿她……”

“绢儿她如何?”

紫荆略含歉意地看了一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容睿和与顾庭灿:“先前我便说过,此事只能告诉你一人。”

颜均之怔了一怔,尴尬地咳嗽一声。容睿和会意,赶紧道:“我与庭灿已待了许久,这便告辞了。”

言罢,拉着顾庭灿要走。顾庭灿还没回过味来:“这不是正听到紧要之处么?绢儿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呆子!”容睿和忍无可忍地朝顾庭灿头上敲了一记:“绢儿姑娘是颜家的人,怎么处置也是颜家的内务,你凑什么热闹!”而后死拖活拽将顾庭灿拉走。

两人出了门外,顾庭灿仍在嘟囔:“正听到最紧要的关头……”

容睿和没好气道:“人家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便不要去问。再说,刚才我们不是听到了一处关键么?”

“啊?什么关键?”

“承、德、观。”

“嗯……”顾庭灿默然。

“承德观有问题,不正是我们去消遣的地方么?下午我们便一同去看看。”

“这……天理门的人杀人不眨眼,我们去了还不被生吞活剥?”

“傻瓜!谁让你去查案!我们就当去玩,不行么?”容睿和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玩的时候,便顺便替看一看,那里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好、好吧。”顾庭灿应了下来,又补了一句:“那个捕快也说会去承德观,不知我们会不会遇上他。”

“你还惦记着人家?你……你不是好男风罢……”

“你才好男风!”顾庭灿立刻黑了脸:“我只是从没见过那么俊俏的人,均之也很俊俏,可是,他不同……”

他怔了一瞬,又喃喃道:“生得那般俊俏的,做男子或许真的可惜了……”

颜均之的院子里,紫荆喝了口茶,评了一句:“颜公子,你今世的这两个朋友都很是妙趣。”

颜均之颔首:“他们确实不错。”

随后,紫荆细述她在北狄的所见所闻,绢儿的身世终是明了。颜均之听得瞠目结舌,半响才叹息道:“想不到绢儿来头竟然这样大。所以,先前你才要母亲放绢儿自由么?”

“正是。我已答应大萨满保她与绢儿祖孙团聚,若是绢儿仍是奴籍,指不定会如何伤心。再者,她也算身份高贵之人,做了十几年婢子已是悲惨至极。”

“也对。”颜均之颔首,不知在想什么。

紫荆看了他一眼。“那么,颜公子你呢?”

“我?”

“你与绢儿姑娘恩怨延续五百年。待此事了结,你是任她回到北狄,还是留在身边相互一世?”

颜均之想了许久,诺诺道:“我不知道……现在,我应当如何做?”

他看向紫荆,与其是希望紫荆给他一个答案,倒不如说,仅是想知道紫荆对于此事的态度。

男女之间的****纠葛,却并非紫荆所能言论的。她道:“现下,我们应做的,是去承德观,将谜底揭开。”

颜均之默然,而后重拾话题。“先前你说将那女捕快引往承德观之事不妥,我亦是知晓。不过我如此做,也是为了让衙门正式介入,好还自己一个公道。因为,那捕快不知为何对我抱有厌恶之意,她若是在我身上多花费功夫,便是耽搁了查案的进度。”

“原来如此。不过毕竟还是……”

“再者,虽然我将她的探查方向引向承德观,却也打算赶在她之前,去承德观一探究竟。”

“你要去探查?承德观的人,很可能是绢儿的……”

“即便那里有天理门的掌门,但在他们心中,我并不知晓此事。”颜均之笑了笑,笃定道:“正巧今日颜家出了这种事,我理应去承德观布施香火,求个平安。”

紫荆恍然大悟。

“冠人,事不宜迟,我们便一同去承德观罢。”

就在颜均之与紫荆议好行程之际,屠四娘将绢儿安置于地牢一处囚室,而后回到衙门,将此事禀报宰宣海。

宰宣海未曾料屠四娘果真从颜府拘出一个关键人物,又得知颜均之有意将衙门的注意引往承德观,不由抚须沉思片刻,才道:“这几年间我们于承德观查探多次,并未发现不妥。这一次再去搜查,能有收获么?”

“定然有收获。”屠四娘斩钉截铁道。

“四娘为何这样笃定?”

“首先,根据绢儿所述,承德观确实有问题;其次,命案才发生一日,道观中的人未必能将所有线索抹去。现在去查,同四年前去查,效果必定不同。”

宰宣海颔首:“这一回,确实更容易抓住真凶的尾巴。不过,颜家那边安宁么?”

“安宁?”屠四娘不知宰宣海意为何指。

“我是说,要确保颜家暗地里不动作。”宰宣海解释道:“四娘,你随我办公这几年也见过,有些大户人家虽会配合衙门交出线索,暗里地却也并不相信衙门,时常自己去查案,却无异于打草惊蛇。而且,颜家好不容易请了位冠人,绝不会放置不用罢。”

宰宣海毕竟经验老道,大户人家的做法大多他都知晓。颜均之防着阳城衙门,宰宣海也防着颜均之。

屠四娘想起紫荆,立时意会。“我这便去承德观查探。”

话虽这样说,她仍是看着宰宣海,未挪动半步。

“不必急于一时,先随我一同用午膳……”宰宣海道,察觉出屠四娘的异状,顿了顿:“四娘,你还有话?”

屠四娘流露一丝慌乱:“宰大人,颜家找来的冠人,能用飞天之术,我亲眼看着她从天上飘下来。”

末了,又小心翼翼道:“这样,算是怪力乱神么……”

宰宣海轻轻笑了笑:“看到了异术,动摇了么?”

“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