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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转科(3)

走出房间,对着镜子,我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变形了,面如土色。这也难免,长时间处于剧痛之中,脸不变形才怪呢。当我全身麻木坐上轮椅,看到你爷爷又在流泪。我想,可能是我的叫喊声过于凄厉了吧。

凑巧的是,推回病房,几位同事已经等待很长时间了。我强打起精神同他们说话,但腰间的剧痛却一刻也没有减轻过。最后同事们发现了,说:“你好好休息吧,别硬撑着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我尽量不将自己难受的一面让朋友、同事看到,不想让他们受我的影响而坏了心情,毕竟生活中需要更多的阳光与欢笑。在与他们说笑时,我甚至还感觉到脸上还有一丝红润。但当他们离开关门的那一刻,我马上就蔫了下来,脸色变得灰白,全身淌着冷汗。

检查一轮又一轮无了无休地进行着,病变活体却似乎越行越远。我开始整日昏迷,神志不清。你爷爷急疯了,找到当值医生。当值医生即将临盆,挺着大肚子,瞥了爷爷一眼,冷冷地说:“现在我们临床确诊你儿子是恶性淋巴瘤,非霍奇金式的,这个没有问题。我们还要进一步做检查,如果你儿子是恶性淋巴瘤再合并成白血病的话,那就不需要治了,两三天时间就不行了。到时你们把他拉回去,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玩点什么就玩点什么。人吗,不就那么回事。”

爷爷听罢,山崩地裂,五内俱焚,在医生办公室里大吵一番,最后在极度的无奈与愤怒中与院方达成了这样的口头协定:只要上药治疗,万一出现情况,家属不追究医院的责任。

其实,谁都知道,这样的一份协定,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不让家人心中留遗憾而已。如果真能见成效,那只能说奇迹中的奇迹了。但当时已经长卧不起的我,意识不到问题有多严重,只知道在略微清醒的时候,不断碎片式地追忆、追忆。

2000年的国庆节,又是一个长假。节前,我在地图上随意一点,居然觇定蜀川野北,看来老天爷让我去九寨沟,那个梦幻斑斓的童话世界。山高路远,时日风紧,我只能选择赶鸭式的随团游。

十月一日,天阴阴的,灰灰的。

清早,一位好友办喜事,自然我少不了忙前跑后,呼三喝四。与以往不同,从出发到迎亲,我不时地看表,计算着离启程所余时间。好在事事遂意,所有的进度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等新人到达酒店后,我便悄悄消失了,直奔机场而去。也用不着同新郎道别,当天他的脑子昏天黑地一锅粥。

如果行程顺利,下午就应当安抵,我通知了当地的好友,原计划在成都将会有一个精彩的夜晚。然而事与愿违,尤其在2000年,各服务行业对于旅游黄金周的到来虽然个个乐上眉梢,却往往准备不足。中午就应当起飞的航班迟迟没有发出登机的通知,除了几次“因为机械原因,您所乘坐的航班不能按时起飞”的播报外,没有任何人来安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