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创伤性检查得不出任何结论,在外科继续诊疗下去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就在我们收拾行李与病友们道别准备去肿瘤医院投奔孙医生的时候,邻床病友的亲属悄悄地把你爷爷叫了出去。
“你们千万别去那家医院,医生水平差不说,还特别没有责任心,我父亲就是死在那里的。如果在别家医院的话,他可能还会多活几年的。千万别去,千万别去。”病友的寥寥数语,让我们心里凉了半截。去吧,听到他的这番话,谁还有勇气去呢。不去吧,住院证已经开好了。
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来外科会诊的肿瘤科于教授走进了医生办公室。我赶紧跟了上去,她对我说:“你的基本情况我看了,不排除汤教授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恶性淋巴瘤的可能。”听到她的初判,我们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我到您的科室去吧,这里已经没希望了。”
“那行,正好这里还有一个住院证,这位病人不来了,我现在就给你开吧。”盲打误撞,我转入了这家医院的肿瘤科。
与外科的拥碌截然不同,肿瘤科的氛围好得多。刚刚走进科室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入了疗养院,病房极为整洁,患者也特别少。后来才知道肿瘤病人虽然都是老病号,却不需要长期卧床,更不用每天留院。
还没坐定,迎面就是一位白发红颜的老者,看上去精神矍铄。
“你父亲先前和我谈过了,你的处境很值得同情。但进来了,就不要多想了,不要有心理压力。”如是一番良言,让我心悦神怡。
邻床是一位豁达大度的长者,攀谈中得知,他患的也是恶性淋巴瘤,出院后的第四年复发了,不得不重新进行治疗,可谓功亏一篑。
他给我的第一个见面礼就是说:“你还有思想负担。”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不服气。
“一看就知道了,要是你没有思想负担的话,气色就会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倒不是怕死怕活,只不过这病已经拖很长时间了,一直不能确诊,你说怎么不让人心烦呢。”
“这个你不能着急,着急一点用也没有,还是得静下心来,配合医生,尽快取得活体,不然只能适得其反。”后来才知道,久病成良医的他被病友们戏称为“教授”。
入肿瘤科的当天,于教授让我们去院外一家专业从事肿瘤研究的机构进行病体活检。她说,那里有位从本院退下去的老教授,肿瘤穿刺、活检很有经验。似乎又看到了大救星,你妈妈和我手牵手笑哈哈地乘车前往了。
看着两根长长的针头从自己的颈部刺入,我只能默默哀求,早些把癌变细胞活体揪出来吧。但又没能如我所愿,这次什么也没有找到。半个小时后,又进行了第二次穿刺,结果还是不令人满意,虽然找到了一些病变细胞,但不足以定性定型,结论仍然是或然性的。
各种各样的要命检查还得继续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