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未尽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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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疑云密布

灾难后,我在这个地下庇护所里已经生活了三个月,不见天日的三个月。我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也许我应该做好一生苟活于地下的准备,这里一直与外界断绝联系,这使我对未来失去了信心。

我们这些难民集中在这地下城堡,身穿着令人作呕的服装,那是一种淡蓝却又偏灰色的工服,除了我们这些难民,还有少数的安保人员,他们的制服就精致了许多,深蓝色的制服上还装饰着黄色的花边,清楚的区分了我们的身份。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着,尽管我们只能睡在狭窄的“火柴盒”里,所谓的火柴盒,其实是一种为灾民提供的住所,一种只可容身睡觉的胶囊公寓。令人欣喜的是,顶部的液晶屏每晚都会播放节目,即使每天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但在这种环境里,这些也足够让我充满期待了。

这里的难民们并不是无所事事,不会躲在庇护所里,每日祈求着神明的庇护,或者请求上帝的宽恕。其实我们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作息时间也都有严格的规定。说到工作,这里的大型工作间着实让我感到意外,何时建造的如此巨大的地下建筑。

这个地下堡垒容纳了众多难民,似乎早就预见了灾难的到来。我被分配到了农产部的水培蔬菜(水培蔬菜;不需要土壤就可以种植的蔬菜,植物的根茎生长在营养液中,这种蔬菜的生长周期很短)工作间,顾名思义,这里用水培的方法种植着各种蔬菜,包括豆苗,西红柿,黄瓜……对于避难来说,这还算是奢侈了,对此我还是心存感激的。

我一边望着工作间里的时钟,一边用剪刀剪下已经成熟的豆苗,每当工作即将结束,时间似乎也跟着变慢。环顾四周,光这个水培工作间就容纳了近百人,我们被分为了若干的工作小组,每个小组都有对应的工作。因此我们身上的编号变得尤为重要,它可以清楚地反映出我们的信息,我的编号为AHD7-23,AH是农业水培,D7是我的工作组,-23是本组的第23个员工。我们的工作台,住处,衣服都印有这样的编号,在这里,每个人的名字似乎变得无所谓,很少有人叫道名字,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嘿,Max快看!时间快到了,这该死的一天。”傍边一个身材瘦小的工人低声向我抱怨着。

“闭嘴吧你,想被罚加工时啊,别再拉我下水。”我低声的说道。和我说话的人叫条子,是别人给他的绰号,原因就是他太瘦了。这三个月来我们成了不错的朋友,我没有问过他的真实姓名,他也不曾问过我的。我的脖子上有个五角形的图腾纹身,图案下面是字母M。A。X,于是条子用MAX来称呼我,在这里名字早已经不在重要。

这时巡视的安保走了过来,我们立刻“认真”的工作起来,不许工作时聊天是这里规定,我想也许因为是军队接管了这里,一切才显得那么的军事化。“铃……”的一声,所有人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安置在各个角落的音响传来了音乐声,伴随着音乐,一个优美的女人开始广播:“星光堡垒的居民们,感谢你们一天的辛劳工作,为了重建家园,为了美好的明天,我们要更加努力,更加……”伴随着广播,我们陆续的离开了工作间,人们有秩序的向着各个向通道走去。

“嘿!我敢打赌,这妞儿肯定是个美人儿。”条子推了我一把,笑眯眯的说道。

“你说这女主播,放心吧,轮不到你……”我笑着说,看着他色迷迷的样子,我泼了他的冷水。不过这里的女工人全部素颜,穿着那种恶心的工作服,实在让我们提不起兴趣,幻想着漂亮的女主播其实也不错。

音响里优美的女声继续广播道:“15分钟后就餐开始,请到你们所对应的餐厅用餐……”

这里的通道连接着各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功能也不相同,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我和条子边走边聊,穿过这些让人感到压抑的通道,我们终于到了餐厅。领取了今天的晚餐后,我们找了张桌子,相向而坐。今天的晚餐是豆子罐头,一个新鲜的西红柿,蘑菇汤和一碗土豆泥,如果你是个素食主义者,我想这还算丰盛吧。

“这简直就是监狱,我们像是奴隶,还有这些安保的监视,虽然是特殊时期,这也太……”条子用勺子搅拌着土豆泥,看来他对这个完全没有食欲。

“行了啊,别抱怨了,记得那几个反抗者吗?被弄成了精神病关了起来”我低声的对他说。的确,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心存感激,前不久,一伙激进分子因为不满现状,和安保们大大出手后被带走,再看到他们时就是在新闻上了,说是他们精神崩溃了,正在地下诊所里治疗,不过,从此他们就这样人间蒸发,没了音讯。

“是呀,是呀!没看到把精神病人治好,到看到不少人得了精神病,真是个美好大家庭啊!”他听了我的话后,却故意把声音放大,恐怕别人听不到,巡视的安保当然不会放任让他不管。

“你,AHD7-24,今天和清洁人员一起打扫!”闻声过来的安保呵斥道,这个安保体型魁梧,估计两个条子也不如他一个壮,可谁知条子并不示弱,“噌”的一声站了起了,两人对视了起来,“啪”的一声,条子手中的铝勺被按弯,安保喘着粗气,估计这事要闹大了,我赶紧要替条子说好话,谁知这条子突然示弱了起来,晃着弯曲的勺子说:“干活,干活,饿着肚子怎么干,这勺子真不争气,弯了啊。”安保“哼”了一句,歪着嘴,挥手示意让他走开,条子转身走向了服务,嬉皮笑脸的和那里的服务员要勺子。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走向了活动区,准备等条子一会儿,心里琢磨着,“这条子怎么了,平常比猴还精的他怎么会这么冲动,还压弯勺子顶撞那个壮汉,不过这服软认输的也太快了吧。”我没猜透他的真正想法。过了许久,还不见他人,活动区里的人陆续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我也决定回到“胶囊公寓”,如果条子回来肯定会有动静,因为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我躺在这个只能容身的狭小空间里,说它是“火柴盒”还真是抬举它了,说成棺材也不为过,我胡思乱想着。“啪”的一声,顶部的液晶屏开启了,这里的节目是按时自动播放的,换句话说,这块液晶屏的开关不受我的控制。这里只有一个频道,一个节目,虽然如此,每天我都期待着晚上的节目,毕竟,除了节目,这里的一切都是一成不变,如不是节目的稍有不同,我会以为一直重复和同一天。

我带上了耳机,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星光堡垒,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希望,用我们的双手建造出跟美好的明天……”同一个开场白,同一个片头,这些已经重复了三个月,马上就是新闻节目了,我真的希望多带来些外面的消息。

“大家好,这里是星光堡垒电视台的星光新闻节目,信息情报部的最新消息,经过无线电通话,我们联系到了地面部队,经过军队的顽强抵抗,不明势力的攻击已经停止,掩护民众撤离的工作仍在继续,我们的星光堡垒,随时做好准备容纳这些难民……”不明势力,又是不明势力,我们的城市已经破烂不堪,而我们却还不能搞清敌的身份,我们顽强抵抗的敌人到底是谁?所有的一切显得是那样的荒唐,而我们也只能选择无奈。

这时电视的画面突然播出了一段影像,耳机里也传出了介绍的声音,“这段录像是由无人直升机所拍摄的珍贵画面,让我们跟随画面,俯瞰整个城区……”我立刻睁大双眼,随着无人机高度的渐渐降低,我看到建筑受损严重,接着我看到了狼藉不堪的街道,商铺的玻璃和商品散落在地上,街上的汽车有的被砸毁,有的被烧毁,这些都是灾难前的暴动所为,就在得知其他的城市遭到袭击时,大量的民众涌上街头,为了争夺有限的物资,他们疯狂的厮打了起来,他们没有了人性,没有了良知,为了想到的食物,他们肆意的相互攻击,但是混乱的场面,在我脑中回忆起来。

“在街边的空地上,我们发现了新的物种,这种红色苔藓的扩张速度惊人,在无人机器人取得样本后带,专家得出结论,这种苔藓的确是外来不明物种,它们有顽强的生命力,快速的繁殖能力,专家预测这种植物会快速的攻占城市。”这些奇怪的植物又把我的注意力带回了新闻报道。“下面请跟随摄像机转到这个画面,这也一株奇特的新植物,它只生长在红色苔藓之中,专家命名为血毯刺藤花……”这株通体紫色,长满了带刺藤的怪植物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对了,还有那些血红的苔藓,更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很快,节目的时间已过了大半,可没有条子的动静,我决定出去转转,顺便去趟洗手间。我按下按钮,像抽屉一样的可推拉床铺伸了出去,我翻身下了床。心里开始有些担心条子,我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灯光昏暗的通道,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与条子发生冲突的壮安保么!他也看到了我,撇着嘴走了过来,我问道:“嗯,那个条子,哦不,是AHD7-23,今天冒犯你的那个,他……”还没等我说完,壮汉粗声粗气的说道:“他啊,他没事,不舒服去了诊所,别问了,好了自然回去。”还没等我接下句,他居然与我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走了。看他神情紧张,而且今天的安保很多,都在通道里来回巡视,难到条子出了意外,我觉得事有蹊跷了,决定去诊所察看。

出了洗手间,再往前有个丁字路口,往左就是诊所,往右则是存放垃圾的区域。等我来到丁字路口时,突然听到,“当,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声音是从上面的通风管道传来的,接着一阵脚步的声音,我赶紧顺着声音跟了过去,因为这敲击声是一长两短,条子经常敲击胶囊公寓的铁门,就是这样的节奏,通常是找我有事的暗号。我跟着声音走着,突然,头顶上一块金属板“砰”一声响起,并向里开启。

“嘿,从旁边的爬梯上来。”虽然没看到人,但敲击声发出的暗号,现在说话的语气,不是条子还会是谁,我又惊又喜。

原来这是一处检修通道,墙上焊接这可以攀爬的爬梯。我爬上了通道,对条子说:“还没被他们弄成精神病吧?你这是什么情况”

“你以为我心甘情愿的做清洁吗?我早就发现了这里,趁着让我倒垃圾的功夫,嘿嘿。今天我让你开开眼,让你明白他们是如何把我们玩弄于手掌之间的!”他低声说道。

条子居然想出了这样的计划,我问道:“你怎么撬开的检修口的大锁,你带着工具吗?”条子没有回答,掏出了许多东西,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有一个别针,一条铁丝,一个被砸扁,并且磨尖的铝勺,突然我觉得这个条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果真是深藏不露。他打了一个跟上的手势,弯着腰向前走去。

许久,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条子纵身跳了下去,我也紧跟其后,落地后才发现这里非常宽阔,条子喘着粗气,说:“嘿,我猜的没错,我们被当成奴隶监禁在这里!”我不解的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多说无益,看到真相时你就明白了,这里是检修口和通风口的交汇处,一会我们还会回来。”说完,顺着墙角的管线爬了上去,在很高的地方有个方形通道,条子接着说:“这个地下堡垒共三层,上下还各有一层,我们爬进通风口后,可以看到地下一层的情况。”我没有犹豫,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算回去也肯定被抓,还不如看看条子所谓的真相,于是跟着他爬了上去。

真是一段艰难的路程,我这时才发现身材瘦小的好处。突然我看到缕缕亮光从百叶外面射了进来,条子也停了下来,指着下面让我看。我透过百叶,眼前的景象把惊呆了,底下灯火通明,我看到人们在巨大的大厅里穿行,他们身着光鲜亮丽,这里没有统一的制服,没有强壮安保,没有难民工人,没有狭窄幽暗的通道。我揉着眼睛,看到了商铺,餐厅,眼前的一切让我目不暇接。突然,我心里涌起了一团怒火,为什么我们要沦为奴隶。

条子低声的说道:“这些都是精英人士,有富豪,有政客,有明星,有科学家,明白吗?我们被他们奴役并且全不知情,他们的单间可以住五个人,他们吃的是牛排,喝的是红酒!我们不能就这样被奴役下去,我们有权知道所有的真相!我要离开这!”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说道:“灾难早已被预见,这个地下城堡,应该就是地下方舟,而且早已建成。这里有可循环系统,不仅有水有电,也许还有跟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没错,我们的确是不明真相的奴隶。可笑,就在几小时前,我还心存感激的苟活于“火柴盒”里,而他们却享受着奢华,富贵!我跟着你离开这里,为了真相,为了自由,不管将要面对什么!”

“我果然没看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个地方要去,跟我来吧。”说完他接着向前爬去。我紧随其后。没过多久,通道渐渐又暗了下来,他停了下来,掏出那个铝勺,对我嘿嘿一笑,开始拧转百叶上的螺丝。“这是何等的天才,难道这家伙早就想好了计划,怪不得在餐厅里会出现他与安保对峙的一幕?”我心里默默地想着。很快,螺丝全部取了下了,我俩合力拆下百叶。

“下面是一个仓库,我们跳到大集装箱上爬下去,找到必需品就走!”说完,纵身跳了下去。我想这一切应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于是我跟着他跳了下去。他用那把磨得锋利的铝勺割开大纸箱的封条,我一个个的打开,察看所需品,前面几个纸箱里有名包、皮靴,化妆品,没想到,这些所谓的精英们仍不忘他们的奢侈品,即使是避难的时候。

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察看,终于我换上了一身户外装备,冲锋衣,登山靴,和一条厚实耐磨的裤子;条子呢,换上了一身轻盈的运动装备,冒衫,运动裤,慢跑鞋。好东西真是不少,可是我们拿不了太多,我们必须返回狭窄的通道,所以我们决定立刻动身离开。

一路无话,我们爬回了检修通道的交汇处,条子说:“看到下面的平台没?那里的检修口通向垃圾升降梯,我们就从这里出去!”

这回我一马当先的爬了下去,跳上平台后我爬进通道。不久,我看到了从下面缓缓上升的升降梯,看着那个巨大的垃圾箱,我捏着鼻子跳了下去,条子也跟了下来,突然,一个梯形垃圾箱倒转了下来,漫天的垃圾从天而降,我们无处可躲,只能被这些难闻的垃圾所“洗礼”,电梯缓缓的上升,终于头顶上的铁门缓缓从左右分开,巨大的垃圾箱把我们送上了地面,传送带把我们平移到了一个小山前面,一座垃圾堆成的小山,不出意料的我们和垃圾一起翻进了这座小上。

终于,我们艰难的爬出了垃圾山,四周充斥着刺鼻的臭气,重见天日的我并没有看到布满繁星的夜空,一片漆黑的夜空甚至连月亮也不见了,我回忆着三个月来发生的一幕幕。

为了真相,为了自由,即使面对死亡而冒险。此时,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