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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可歌可泣

法尘和展佑老远就看见原本五公庙的位置已被夷为平地,陈如凝沙哑的哭泣声隐隐传来。两人心头连连叫苦,虽然有所预感,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跳下车来飞奔过去,任由摩托车倾倒在地。

展佑将陈如凝搂在怀中任她嘤嘤哭泣,张扬脸色灰白,艰难的道:“他们来强拆,挖掘机打死了那孩子,可原本我们……原本我们都控制住了局面,哪知道两道电光从天而降分别击中了杨勇和赵总,于是房子也给他们拆掉了……”展佑回过头去,见法尘和尚坐地上,抱住智林幼小的尸体老泪纵横。展佑扶陈如凝坐下来,抽身去察看赵子路和杨勇,见他二人都还有呼吸和心跳,稍稍觉得放心,走到法尘和尚身旁半跪下来,轻声道:“大师,你节哀……”虽然说着宽慰他的话,可自己却忍不住热泪莹框,眼中尽是智林调皮可爱的影子。

法尘强忍悲痛的问:“他们两人怎么样了?”展佑道:“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昏迷不醒。”法尘放下智林尸体,说道:“智林,你拼死护寺卫法,五主必接引你赴西方极乐世界,一幅臭皮囊,葬也罢不葬也罢。”然后再不向智林尸体看上一眼,走去蹲下细细察看昏迷的两人,忽然仰天而叹:“天不佑善人哪……”展佑惊问:“什么?”

法尘道:“他二人被极强大的精神力量侵袭,整个的神已经被击得支离破碎,就算不死也难以醒转,这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想必就是那妖魔蚩尤临死所化!天意如此,复有何言?只是让老纳困惑的是,怎么偏偏袭击他二人呢?”

展佑倍受打击,他知道,如果用现代医学来解释的话,就是说他们大脑软受损,就算不死很可能变成植物人。法尘不知道可展佑却猜测得出,蚩尤临死时曾说过一句——“依忌,我却不能对你失言,不然如何对得起这千年的守候?”当时不解,此时想起来必是依忌死前曾对它祈求替女报仇,因为杨勇和赵子路都是直接或间接害死依小红的凶手,所以蚩尤临死履行诺言,将残余的力量化成强大的精神电波直击两人要害,可是怎么陈如凝会没事呢?想必这些****纠葛,依小红是不会主动给父亲说的,所以依忌也永远不会知道。

法尘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张扬:“刚才他们有没有刨出了五俱僧人的法体?如果没有,也许还能……”张扬回答:“听他们说似乎刨出了什么东西,不多会又听到有人喊:‘尸体都化成灰了’,只是那会赵总他们受伤倒地,场面乱成一团,我也没有太在意。”

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法尘叹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只可惜要累及多少无辜之人?”

天空没有半点乌云,但是却黑得怕人,星星和月亮似乎害怕这景象,都悄悄的躲藏了起来,昏暗的路灯愈发的显得微弱,只是天际的那一抹妖云却更加艳丽了,似乎红得要滴出血来一样。展佑一指天边邪云,骇异的道:“大师,你看!只怕是时间不多了!”

法尘一收颓废之色,道:“不错!大祸将至!你带着他们有多远就走多远!快!不然来及了!”

展佑道:“大师,此事既然已经不可挽回,我们一起走吧!”

法尘道:“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可满城的人哪,叫他们往哪走呢?我五公庙建庙初衷就是镇此邪眼保一方平安,端的是庙在人在,庙毁人亡,智林都能以死护法,我又岂能一走了之?”

展佑急道:“大师,明知是死又何必作此无谓的牺牲呢?”法尘盘腿坐到地上,合十道:“我佛有普渡众生之愿,老纳岂能眼见劫难来临溜之大吉?如何对得起我五公庙数代主持?或许我佛慈悲,要假手于我了结这千年之劫呢?”说罢不再理睬展佑,闭目入定去了。

法尘数句反问直问得展佑哑口无言,想了片刻后,招手让张扬过来搭手,将赵子路及杨勇抬到车后坐,然后走到陈如凝的身旁蹲下身来,只见她已经靠在一堵断墙上睡着了,想必发生的这一切足以让她心力憔悴了。她鼻翼微吸,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带着一丝丝甜甜的笑容,似乎就算是噩梦也不忍再向她侵扰了。展佑微微一笑,伏身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手揽住她的腿弯,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抱起,一直抱到副驾位上放好,又轻轻的替她系上安全带,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那般用心。

展佑做完一切后陈如凝兀自未醒,他对张扬到:“这个城市即将大难临头了!你带着他们有多远就走多远!”

张扬惊道:“啊……大难?那你不一起走?”展佑点头道:“不错,我要留下来帮助大师!”张扬急道:“那怎么行!万一……她怎么办?”

“嘘!悄声,别吵醒了她!”展佑紧张的看着陈如凝,见她依旧睡得香甜,才又道:“我是儒家弟子,师傅教导我‘君子不独善其身’,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说罢抬头看天,焦急的道:“时间不多了!再不走来不及了……记住!直接上高速,有多远走多远!”张扬咬咬牙,钻入车内开车走了。汽车消失的刹那间,展佑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如同跟着一起远去了似的……

展佑走到法尘身边轻轻叫了声:“大师!”法尘和尚双眼睁开一条缝,咦了一声,诧异的问:“你怎么还不走?”展佑笑道:“我与大师共同进退!”法尘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哈哈一笑起身,道:“世人常道一个‘义’字,可有几人能做到?老纳能交上你这朋友也不枉了!”

展佑道:“咦,大师,你不入定了,是不是有了办法?”法尘道:“但尽人事,且听天命吧!”展佑微微一笑道:“可道家信奉的却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既然都会道术,也不妨信一信这话!”

法尘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走,我们动手吧!”两人快速走到那邪脉之上,法尘道:“我思量了许久,咱们合力在这脉眼上布一个道家封印大阵,希望能将其先行封印住,再慢慢想善法化解。”

展佑疑惑的问:“能封印得住么?”如若有把握法尘也不会如此焦心了,半响才道:“好过坐以待毙!”

两人立刻动手布阵,这阵法极为繁琐,展佑自是不会,只能在一旁辅助,直忙了大半个钟头才将阵法布完,还没收拾停当,法尘突然侧耳倾听,轻声道:“来了!来了……”

展佑凝神之下,果然隐隐听见从地底传来极细的声响,好是极远之处传来的雷鼓之声,初时几乎不可闻,不多会就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端的震耳欲聋!两人面对面都听不清对方说话,法尘扯着嗓子喊了数声展佑都听不见,情急之下,拉着展佑就往后跑,展佑幡然醒悟,站在脉眼之上岂不等同于找死?

才跑出二、三百米,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猛的震动,两人立足不稳同时摔在地上,回头一望,原本五公庙地下的范围仿佛被抽空一般,那个封印大阵光芒闪耀,如同一块玻璃盖住了一杯翻滚的水,片刻,清脆的响声传来,那是整个封印大阵崩溃的声音,五公庙倒塌后的废墟连同智林的尸身一齐陷落,下方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洞。郁结万年的邪气终于破土而出。霎那间无底深洞无限的扩张,地面随之强烈的震动,黑色的邪气汹涌而出,瞬间就化着黑云压顶而来。

法尘和展佑太过近靠近邪脉,此时根本站立不稳,城市的建筑如同砍稻草一般成片倒塌,这时候除了邪脉发出的巨响外,就只看尘土飞扬飞沙走石。那无底深洞瞬间就扩张到足球场大小,吞噬了上方一切物体尚还不断扩张!

展佑两人只能死死抱住路旁的一棵大树,不然早就被颠飞了,在这地祸奇变面前,两个人微不足道的力量又能怎么样呢?

“哐!”一辆公交车被颠飞刚好砸在旁边,油箱中汽油咕咕流出又飞溅到四周,法尘双目含泪,眼前一片模糊,五公以性命换来的大解冤经,五公庙历代主持的守望,还有整个都市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所有所有的都将化作乌有,他无能为力的看着邪脉发作,无法可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令他心痛如刀割!

“不!不能让它再继续下去了……不!”法尘大师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下颚流淌,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法尘浑身打了个激灵!是了,只有这样了!他想站立起来却怎么也站不稳,索性就地翻滚,浑身在汽油中打了个转,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快速无伦的冲向无底深洞,数次被地面颠簸摔倒,又执着的爬起来疯也似的前行。展佑被他举动惊呆了!此时叫喊是徒劳的,立刻发步追去,终于在无底深洞边沿死死将他拉住。站在这边上,感受到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深深阴寒气息,混身止不住的战栗。

忽然法尘大师双掌齐出,将他推得跌出数米,回过头来,大声喊了一句话,可他的声音被邪脉轰隆隆的巨响掩没了,但展佑却看懂了他的口型,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法尘大师冲他挥挥手,满布皱纹的脸上显得又是慈祥又是庄严,随即从兜中掏出火机,“嗒”一声将火机打燃,张嘴又对他说了些什么,展佑却再也看不见了,因为眼睛早就被泪水模糊了。朦胧中,见法尘将火机往身上缓缓靠拢,时间在此刻仿佛定格了一般,展佑几乎能感觉到到跳跃的火苗如何点燃了汽油……他张嘴欲喊,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嘭!”火红的烈焰瞬间将法尘吞噬,他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球猛烈的燃烧开来,可他神色坦然,无声的忍受着烈火烧炙的苦楚,这更显得无比的悲壮和惨烈!他双手合十,纵身跃下那无底的深渊、邪恶的源头……

火球如同流星在黑暗的深渊中划过,无底深洞立刻发出急剧的震颤,如同巨兽垂死挣扎般的凶猛绝伦,天地亦为之变色,地面原本不断扩张的巨洞突然猛烈的闭合,如此巨大的力道,将无数的物体连同展佑一起抛飞空中,展佑像那断线的风筝似的,先是高高抛飞,复又重重跌落,其中一堵残壁跟着掉下来,“哗啦”一下全砸在他的身上,别说此时展佑已经昏晕过去,就算清醒且完好,那残壁掉落的速度如此之快,却又如何能躲闪得开呢?天地就此重归于平静,只是被黑暗所笼罩所以一片昏黑,远处,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哭之声……

都市幸存的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俱有大智慧的和尚用****的方式,化作一颗佛门无上法器——舍利子,关闭了这死亡的大门、地狱的通道的同时,也化解了郁结千年的劫数。法尘和尚知道,能化作一颗舍利子的机率微乎其微,亿不存一,不过他还是愿意一试,他成功了,只是这一切何其的惨烈和悲壮……

熟睡中的陈如凝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直感觉到强烈的震动才惊醒来,徒然发觉自己居然是在飞驰的车上。这短短不到四十分钟时间,张扬玩命似的居然将车开出了一百多公里,远离了邪脉的中心地带。车辆突然抖动起来,张扬不明所以,连忙减速靠边停车,可前方的公路突然塌陷下去,张扬险险的将车停稳在断路边沿。

惊魂未定的陈如凝意识到——这大劫终于来临了。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些什么,她问:“展佑呢?”张扬吱吱唔唔的道:“他……他没有和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陈如凝追问。张扬歉意的答道:“他留下来帮助法尘大师,我劝他不住……”这时地震越来越是强烈,两人不敢呆在车上,忙将赵子路和杨勇搬到车外,不一会天地似乎都震颤起来,地面倾来斜去无休无止!

“展佑……展佑……”陈如凝不敢再想象下去,他身处邪脉中心此时是怎样的状况呢?心头再也难以自己,拔腿就往来路跑去,杨勇慌忙上前拉她,喝道:“陈如凝!你要干嘛?”

陈如凝一甩手,喝道:“我要去找他!”张扬大吃一惊,复又将她拉住,高声喝道:“你疯了?回去有一百多公里!这么危险,怎么行!”陈如凝任性的再次摔开他:“别管我!”

张扬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喝道:“好好!我不管你,你去就是!可是杨勇和赵总的死活你就不顾了?”陈如凝回头看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复又看了看张扬,终于双手捂面蹲坐到地上,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

大地发疯的晃动了五、六分钟后,又是一下猛烈的波动,突然就此归于平静,再无半丝震动的痕迹。放眼望去远处山体滑坡极为严重,将公路完全堵死。幸好两人所处的位置比较空旷,不然只怕已被活埋。

紧接着,原本压顶的黑云终于开始翻滚起来,H市大半年不曾下过雨,似乎早就是蓄势而发,直到此时方要肆意宣泄,空中电闪雷鸣霹雳交加,雨水倾盆而泻,整夜都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