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围不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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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扑朔迷离

天还没亮透,燕逐已是转辗不已。钢管拼接的床铺,腾在一张小形桌上,随着燕逐翻来覆去“吱呀、吱呀”痛苦呻吟。

开学典礼,这项独特神圣的仪式一次又一次掀开了每个人一生中最纯真的时代。每一次的开学礼总是让人充满期待,燕逐太过期待以至于早早丢了睡意。只是三位室友好梦连连,鼾声阵阵,燕逐也不打算惊扰他们,便在床上思考着人生。

“喂!”胡勇华突然隔着床铺间的楚河汉界呼唤道:“员外,你也睡不着了?”

这“员外”是昨夜睡前长谈三人给燕逐送的名号。只因元燕逐三字呼唤着有些生硬,若取个谐音外号“眼珠”则略显惊悚,换成元帅又太高贵冷艳。取外号是个艺术创作,既要一针见血,又要朗朗上口。商讨了一阵后,徐航一锤定音:“员外,就它了!”

燕逐脑中闪过卢员外毒发坠江的画面,连连拒绝。也正因为燕逐的婉拒,“员外”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名号。

说起这睡前长谈,四人的关注点各异。张池对网游和篮球充满热爱;胡勇华对篮球和学习激情洋溢;徐航对美女和网游情有双钟;燕逐非攻学习,但兼爱美女、篮球和网游。四人十分惊喜,虽兴趣稍有出入,但互有交集,于是东拉西扯直至深夜。

此时胡勇华也是早醒的虫儿被鸟吃,睡不着又不便起身。元燕逐轻声回答他:“是啊,亢奋了,不过还想再躺会。”

胡勇华说:“嗯,我WC。”

燕逐闭着眼,听着胡勇华窸窸窣窣起身下床的声音,把拖鞋踢远了跳过去穿鞋的声音,以及走出卧室奔向厕所途中房门被风关上后短促的惨叫。

终于,111寝室的大学的第一日在燕逐为WC归来的胡勇华开门中开幕了。

“你们两个甲亢,这么早,食堂都没人!”在四人踏进一村食堂时,徐航一边打哈欠一边忿忿地说道。

胡勇华哈哈一笑:“这么春光明媚的,哪里睡得着啊。”

“春你个头,等会开学典礼我肯定要困死!”张池睡眼惺忪,也是充满怨念。

毕竟一大早吵了别人美梦,燕逐也有些不好意思,打圆场道:“嘿嘿,中午再睡么。”

既来之则安之,四人各自取了早点,慢悠悠享受起来。

“看,这个好,这个好!”

由于时间尚早,当盘中餐清扫完毕,四人便打量起逐渐来来往往的同窗,目光所及,无疑是那一道道青春丽影。

徐航满意道:“嗯,不错,来得巧还是不如来得早。”

看着打菜窗口前“很痛的人流”与那翘首以盼、焦急等待的靓丽风景线,燕逐等不约而同点点头。

张池也精神焕发,说道:“一村有好几个学校的,除了我们静涛科院,还有静涛本部,人最多的是静涛女子学院。”

“女子学院!”徐航和元燕逐眼中金光一闪,脸上顿时洋溢着莫名的光彩。

胡勇华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对啊,我俩不是静涛人,内部消息不懂。嗯?徐航呢?”

“我再打点吃的。”起身远去的徐航斗志昂扬地奔向了打菜窗口,已在一道丽影后排起了队。

当四人前往教学楼的时,徐航一路唾沫横飞地描述着自己如何要到前面那道丽影的号码,燕逐等带着鄙夷、羡慕和遗憾的神情聆听。

鉴于学校面积,四人刚经过校门口便已一不小心走到了教学楼。于是中日关系也走到了尽头。燕逐和徐航奔向五楼指定的教室,502,楼梯口右转。

两人破门而入,夺门而出。

“瞎了我的狗眼!”徐航摸了摸头上冷汗。

“妈的,吓得我尿都抖出来几滴!”燕逐也是一脸恼怒。

原来两人进入教室,见到的却是惊世骇俗的一幕——两个男生拥抱在一起,用惊慌的眼神看着门口。

就在徐、元怒骂的时候,门从教室里边被拉开了,徐、元二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一个高大的男子率先走了出来,手上捏着课本,朝两人瞪了一眼。而后,另一人也跟了出来,拎着包喊道:“慢点,等等我。”

听到这句高音调的话语,徐、元缓缓松了口气,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身影,燕逐骂道:“我呸,什么玩意,原来那个男的是个女的。”

徐航捋了捋额前受到了惊吓的卷毛,若有所思地说:“简直是春哥啊!那高个子绝对口味不轻。不过这两人也够闲的,大清早就找个空教室调情。”

“唉,现在这世道,真特么扑朔迷离。”

“咳咳……”徐航突然暗示燕逐向楼梯口看去,一个刘海飘飘、皮肤白嫩的帅小伙抱着花色双肩包,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小刘海轻声细语地问:“你们,也是中文的吧?”

“嗯,是。”燕逐不自然地回答道。

“唉真是的,来早了呢,好热。”小刘海娇滴滴地喘了口气,张望了徐、元一眼。

燕逐被这媚眼如丝的一望吓得魂飞天外。

徐航壮着胆子说:“确实热,我去小店买瓶水。”撒开腿就往楼梯口奔去。

哪知小刘海竟也迈着碎步退了回去,一边位移一边说:“嗯,我也要去。”

燕逐后发制人,说道:“那……徐航,你帮我带一瓶吧,我WC,3Q!”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诗句在他的脑海回荡不已。

不久,原本空荡的教室已被本届汉语言文学的学生填充。同学相互间初见面,都有些羞涩,窃窃交谈仅在室友间展开,稍有几个性格奔放的女生跨区域前后桌沟通。唯有那小刘海,竟已越过物种的界线与女生打成了一片。

自古让学生们安静下来的都不是上课铃而是女教师的高跟鞋。当有力干脆的步伐敲击在走廊间,教室自然而然静了下来。当老师迈进教室的时候,大家没有像想象中被惊艳得猛擦双眼的动作,也没有感到那种学界泰斗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位女老师很亲切,名字很亲切,笑容很亲切,声音很亲切,具有典型的教书育人气质。

“同学们好,我叫杨柳。你们的班主任请了产假,第一学年由我带班,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

很自然的语言,很自然的语气,掌声也自然而然响起。

杨老师微笑着说:“今天上午九点我们要参加开学典礼,还有一个小时。我们班有50个同学,请大家上台做个1分钟以内的自我介绍,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短暂的寂静后,一位短发女生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向了讲台。“大家好,我叫韩雨芬,从永州来,我性格比较外向,同学们要聊天可以随时找我,哈哈!”这个阳光的短发姑娘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自我介绍的进程。

代理班主任杨柳十分欣慰,微笑着为每位上台者鼓掌。燕逐甚至看到了暑假时在QQ中有所交流的李蓉蓉。这位被他称作蓉嬷嬷的姑娘体型较其他女生大一号,但却有一张娃娃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白白胖胖小天真、嘻嘻哈哈女汉子。

看着巾帼撑起了大半个场面,燕逐对自己严重的演讲恐惧症十分懊恼,迟迟不敢上台。突然,坐在一旁的徐航润了润嗓子,离开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