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围不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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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问题

下午一点,本就是急性子的燕逐实在忍受不住这坐禅般的等待,拨通电话:“走不走了啊!”

程诗有些责怪地说:“唉唉,你干嘛呢,晔晔还在睡觉呢,你先去,我一会来。”

听到她的声音,燕逐因苦等而积压的怨气荡然无存,兴奋地说:“好好,你快点啊!”在镜前最后打量一番后急匆匆奔出寝室。

燕逐之所以对周末自习如此期待,一方面是自己也希望能通过最厌恶的英语考试,另一方面是由于周末时间自修教室“闲杂人等”极少,可以轻易创造两人独处的美好时光。今天,各路“闲杂人”和燕逐心照不宣,竟无一在场,想必是换季的时节,大多回家整理衣物了。

正当燕逐掏出单词表准备啃一啃这块臭肉时,手机短信提示音恶狠狠地吼了一声。这铃音是从张池手头要来的游戏配音。源自时下热门的竞技游戏“远古遗迹守卫战”,英文缩写为“Dota”。游戏中有位凶残的角色,名为“屠夫”,每逢屠夫作案,都要大喝一声“Ah,freshmeat!”仿佛魔鬼吟唱咒语,死神从天而降,往往在这句“freshmeat”后大战就会爆发。

燕逐骨子里还有股好斗的血液,手机铃声设为“freshmeat”也算是对平平无奇人生的一种补偿。只是伴随着铃声的那条短信却让人哑然失笑。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却显示了主人的活泼俏皮:“吵我睡觉的家伙!程诗是很被动的人,你主动点,加油吧,我支持你——方也”。

显然,这条短信来自方晔,这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因燕逐的电话被两度打扰美梦,发短信时想必仍迷迷糊糊的连名字都出了错。

燕逐挠挠头回复:“呃,真不好意思……谢谢啊,方也?嘿嘿!”

方晔说:“……我的手机号,你要替我保密啊!”

“好,一定!”

燕逐不解她手机号有多珍贵,但一直以来,方晔似乎都在暗暗支持程诗和自己。细想来,王梦芸是静涛市人,周末要回家。今日若非约了程诗,她断然又和方晔在一块儿。燕逐拆散了俩小姐妹,又搅了别人休息的时光,她一点小要求自然说什么都得答应了。

程诗如约而至,虽比预想中晚了数小时,但足以令人喜悦。燕逐也厚着脸皮遵从方晔的建议,主动迈出一步,位置从程诗后转移到她右侧,将其关在了窗台和过道之间。

两人稍作交谈,燕逐提出了对未来的宏大畅想,从相爱到结婚生子,乃至子孙满堂、夫妻合葬……吓得程诗俏眉一皱,道:“你好幼稚,想那些压力也太大了,该看书了。”

于是,燕逐象征性地捧着单词表,叽里咕噜背了起来。脑中却是思绪纷飞。过了许久,也没记住半个单词,只是一个劲地偷瞄身旁佳人。这一瞄就是三小时,期间程诗上了一次厕所,夺过燕逐手机玩了一小时连连看,约会依旧是这么简简单单,充满了柏拉图的气息。

饭点将至,程诗意外地答应了燕逐同逛一圈学校隔壁静涛帮文化公园这一请求。静涛市作为沿海城市商业繁荣,近代更是出了数位名扬海外的大商。大商们衣锦还乡,结成天下第一商帮“静涛帮”,为静涛建设添砖加瓦。静涛帮文化公园以及内部的博物馆便是纪念这些故人的场所。

燕逐吸取了表白之日夜游的教训,校园太小,一不留神就出了门口,再穿过马路走几步便是寝室,若在清净的静涛帮文化公园,行程自然延长不少。

如今又是秋菊绽放之际,满园金甲,鸟语花香,更兼小桥流水,实是赏心悦目。燕逐寻思,自古小桥流水配人家,如今却是抹了这“人家”为好。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自从有了人家,

枯藤锄、老树伐、下锅昏鸦口味佳;

小桥石板卸下,装点门面显文化;

流水排污洗衣袜,回头再钓小龙虾;

古道铺柏油,西风送泥沙;

阉了瘦马送景区,跑圈合照游人笑哈哈。

“我们回去吧,这里出了好多事,怪吓人的。”程诗温柔的声音打断了燕逐的胡思乱想。

“这么早啊?”按行程来说,两人压根没有深入公园。原来公园一直不太平,深秋夜长昼短,现在天空已有些暗淡,程诗担心出事。

当初听沈怡婷说过,公园附近治安问题已经存在多年了,按理大学附近出事,在网络的曝光率是最高的,文化公园又是公众场所,衙门理应格外注重治理。可这一地区诡异地被放弃了治疗,事故频发。

一村商业街至公园路段,非法夺命小三轮蜂拥而聚,无客时街头赌博、有客时横冲直撞,每逢节假日又哄抬价格。附近围绕几个校园区建了不少高屋楼宇,务工人员众多,既有当地居民,又有蜀、皖移民,劳动者流汗的光荣阵地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公园幽静,是情侣私会之佳处,更是敲诈勒索者的圣地。特别在夏季,青春靓丽、衣衫单薄的女大学生路过时常提心吊胆,因为有穷凶极恶之徒要了钱财还要人,要了身体还要命。曾有漂浮在公园小河的女尸,用触目惊心的伤痕诉说着遭受的苦难。

这些问题配合学生们口耳相传的鬼故事,再来几个自杀案件,导致公园和博物馆门可罗雀。当然,换个说法,便是清幽、幽静、清静……

脑中迅速运转过这些治安问题,虽隐隐期待能有一段英雄救美的剧情,但想起国庆期间在邵龙一案时自己的无能,燕逐不得不答应了程诗的要求,两人打道回府。归途中,燕逐想鼓起勇气牵起伊人素手,程诗却一个劲地躲,一边说:“你能不能别搞得跟大龄青年一样啊!”

燕逐讪讪地说:“我们也不小了好不?”最终红着脸收了手。念在方晔对自己的支持上,他也不再强拉程诗共进晚餐,把自由还给两女。

对他而言,一下午的相伴,已然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