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西行,关隘重重。
昆明道也称滇洱道,为“拓东(昆明)”至“阳苴咩(大理)”的通道。唐贞元十年(794年)10月,唐使袁滋沿石门道至滇池,于15日达安宁,19日至曲驿,21日过舍川(沙桥),22日至云南城,24日至白崖城,26日过太和城,次日抵大理。所记昆明至大理13程,以每驿30千米计,共390千米。元以后,昆明道是昆明通滇西的唯一官道。清代八大驿中,昆明至缅甸八奠、至西藏巴安均取此路。古道至禄丰,要经过城西的星宿桥。这是古道上最为壮观完好的石桥。我们到禄丰时大雨倾盆,车停桥头也无法下车。隔着玻璃看风雨中的古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桥畔烟柳成行,柳丝在雨中翻卷,将古桥凝重的画面搅得生机勃勃,倒好像此刻正是百年前的某一时刻,我们是行将踏上古道的故人,执手相送,西出阳关。星宿桥是砂石筑成的7孔尖拱桥,全长108米。桥头有琉璃龙脊高大木坊,4柱3门,上覆斗拱飞檐,桥西头有大型石坊,碑文中记载了这座建于明代的古桥4建4塌,反反复复地经历。终于忍不住下了车,雨算什么?百里寻来,岂有不看的道理。于是在风雨中行走古桥,风声水声,是古道最常有的声响,也是我们心中时时荡起的乐音。 炼象关是昆明道通往滇西的第三道重要关隘。 从昆畹公路走,到楚雄禄丰腰站乡右转,有一段土路,通炼象关。我们第一次踏访正值修路,3米宽的路中心,有一辆农用卡车陷在泥里。我们无法施救也不能绕行,只得原路退回。2004年6月再去,坐了一辆北京切诺基,生怕我们也陷进泥里。在散集回家的老乡指点下,车子七弯八绕,竞开到了炼象关前。
炼象关口,耸立一座典型的碉楼。石砌底座,夯土的墙面。门楼的正面尚好,上镌刻“炼象关”三个大字。楼前一段斜坡,连着蜿蜒的驿道,从青翠的田野间穿过。门楼中间两层相隔的木板已衰朽坍塌,站在门洞里可以看到头顶的蓝天。几蓬野草在木梁间做窝,绿油油长得还很旺盛。碉楼的一角已陷落,勉强支撑着的飞檐似乎一碰就会掉下。 青石路面人关后变宽,有一块百把平方的场坝,估计是当年马队歇息的地方。相隔十余米远,是过街楼,比较完整,于是显得有些气派。几个当地的老者在门楼的过道里依墙而坐,正在谈论古今天地,很是热闹。见我们拍照,纷纷走上前来,从显示幕里看自己。数码相机的这个功能,明显增加了他们的兴趣,一个中年男人边看边摇着头感叹:“高科技就是不同,马上看得到。”
街道既是当年的驿道,宽约一丈,全是用石板和石块砌成,道边的民居低矮,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倒是那条古时候的路,在几百米内形成了有起伏的陡坡,坡的下端是红砂石砌成的一段城墙,从坡上看去,城墙完好,门洞里有积水,石壁上可见苔痕。过了门洞有座石桥,桥面的拱形好像太小,不便车马通过。站在桥头,可以看到桥下的水流,带着红土的色彩,没有声息地流过。桥栏上石雕的龙首,已经风化了,可见桥有了年头。又有一道过街楼,往前是另一座碉楼。如果从东面人关,往上看是一条笔直的陡街,道路从低向高走,民房的屋顶鳞次栉比,显然比从上往下看多了些气势。一里多路,街头到街尾竟有两座碉楼,两道过街楼,中间还有一道石墙,一座石桥,我们对这样的布局多少感到好奇。青石板上,留有蹄印,马队经过石砌的陡街,会发出一连串的响声,那该是何等的阵势。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古关隘,炼象关堪称最完整的,那个城内设的城墙到底有何作用,我们不得而知。
古镇并未开发,因此面貌朴素没有任何雕琢。当天的踏访者只有我们两人,村民的目光跟着我们从坡脚走到坡头。眼神中有着好奇和戒备。只是在看过照片后,人们才兴奋起来。72岁的王仲先介绍说,街分下街、中街、上街,其他建筑分叫大东门、过街楼、城门洞、大桥、财神阁、西门。炼象之名起于元代,因这里红色的山峦形如大象而得名。因是昆明往楚雄的必经之路,明代在这里建关筑堡,设立关防。现存的关城规格未崇祯癸未年(1642年)建,有石城一围,四门,西门外建重关楼、石门、铺坊。关前石壁上镌刻了“天子万年、炼象雄关”8个字。
老人指着禄丰方向横亘的山脉,让我们看山顶上出现的凹槽,那就是驿道通过的地方。炼象关当年也是马帮从盐兴(今黑井)运盐往昆明必宿的驿站。街道两边的民房里,当年光转运盐的商号就有数十家。
离开炼象关,汽车爬上杨老哨高坡。在国道上一个转弯处,突然看见山下的炼象关。驿道笔直,城关重重,在薄雾里影影绰绰。好一个炼象关,真正让我感受到它“扼九郡咽喉,实西迤之锁匙”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