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明登机,飞往宜宾,航程45分钟。踏访千年古道的行程,这一次是用飞行的方式进行的。它让我产生强烈的对比。
在宜宾暖暖的阳光下走下舷梯,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香。不愧于酒城的雅号,酒的气息包裹着这座临江的古城。这里是岷江与金沙江聚集后宽阔的江流,叫长江。因此,这里又有“万里长江第一城”的称谓。早在西汉年间,宜宾即称“焚道”,后又有戎州、叙州之称。我们一路追随的岷江道走到了尽头。南方丝绸之路在这里分为东西两线。东线走雪山关入夜郎,西线经横江镇到云南。据说雪山关是蜀南第一雄关,1916年2月,蔡锷率护国军从此关入川,赶上飞雪漫天。将军立马关前,即兴撰写了一幅对联:是南来第一雄关,只有天在上头,许壮士生还,将军夜游;作西蜀千年屏障,会当秋登绝顶,看滇池月小,黔岭云低。
宜宾城保有一个几近完好的码头和一段古城墙,好像专等我们这些寻古踏幽的人来拍照。镜头中,那沿石阶挑担而来的菜农,好像已走了千年般长远。酒乡有酒,招引文人墨客来此醉月听风。每有来客,当地人总要推荐几款好酒。有酒待客,这是古道遗风。“五粮液”如今是宜宾的招牌,新修的高大厂房,成了人们参观游览的景点。在这里,你可以看到600年前的酒池仍在酿酒,也可以体会酒从石器时期一路走来的历程。把酒作成文化,这是川人的高明。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载,开通西南夷道,由一种名叫“药酱”的食品引起。药酱为何物,各地说法不同,也有各种的附会。但酒专家的考证是:茹酱是一种美味的低度果酒。如果真是如此,酒的作用更加巨大。要不怎么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宜宾以北是盐都自贡,那里有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深的古盐井。川盐外运有上千年历史,南方丝绸之路上,盐同样是运输的重要物资。有水路而来的丝绸,有当地自产的佳酿,还有来自盐都的川盐,宜宾成了古道上最大的物资集散地。古城里寻找当年,可看见最大的贸易商行云南会馆。城里修建于上世纪初年的天主教堂,印证了外来宗教从南丝路传播的历史。
在三江口边的饭馆吃当地小吃,香香辣辣自有川人的豪爽。江边有一个关于南方丝绸之路的大型浮雕,用马匹和商贾的形象,讲述着这条古道水陆兼程绵延两千年的故事。
宜宾东行70千米,是有着中国之最称号的游览胜地长宁竹海。走入竹海,仿佛进入仙境。凡俗之事,凡俗之心悄然淡去,只留一片宁静,满目青碧。爬上观海楼,看竹海波涛,风摇云动,皆是碧玉。相传北宋诗人黄庭坚谪居宜宾时,来此登顶。面对漫无边际的竹海连叹:“壮哉,竹波万里,峨眉姊妹耳!”竹海的竹为楠竹,铺满群峰,实在壮观。穿过仙寓洞,豁然开朗。飞瀑、庙宇、摩崖石刻沿山崖而立,栈道石阶盘旋其间。上下有竹,中间有佛,更有云雾缭绕,群山飘逸。
竹海的特点是竹,就连土特产、工艺品和餐桌上的菜肴都围着竹字转。竹画、竹雕、竹编、竹刻、竹器、竹食品……身边是清幽的竹林,水间是轻巧的竹排,就连头顶的蓝天,也让竹叶修剪成丝丝缕缕的竹帘。漫长的游程因为竹的相伴变得诗画般优雅。导游是有大专学历的竹乡姑娘,俊秀端庄,仿佛也受茂林修竹的影响。听她讲述家乡的景致,虽说是千遍万遍的重复,仍有一种情愫让人感动。
离开竹海天色已暗,就在夜幕中进入了云南。借微弱天光看窗外,一条闪闪波光的江流始终陪伴我们。22点,到达云南的北大门水富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