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着，就像历史的车轮，不断地向前推进。阳阳的生日过完之后，爷爷和奶奶就回去了。米兰第二天也回到了S城上班。不过，米兰以后回来的次数更勤了。她差不多每隔三天或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程忠照常上班。阳阳由月亮带着。
月亮与阳阳整天深入在童话世界的乐园中。他们一起用木块建房子，给玩具车排队，躲门儿，用衣叉、棒子打老鼠，在小区路边小玩具手枪打小虫子，到公园用玩具货车搬运物品，捉蝴蝶。有时他们还对着树叶寻找脉络。月亮还教阳阳看图识字。月亮和阳阳的对话依然充满了趣味性。比如，阳阳说你最爱吃什么。月亮说我最爱吃剩馍。月亮问你最喜欢谁。阳阳说我喜欢喝水。阳阳说要看动画片儿，月亮会马上东扯西拉地说买电饭锅儿。跟阳阳在一起，月亮觉得语言是彩色的，生活是纯美的，丰富的。她仿佛又重新度过了一个充满欢乐的少儿时代。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程忠放了假。在程忠放假后，月亮回家了一段时间。又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各学校都如期开了学。阳阳这个时候也去上幼儿园了。
阳阳去上幼儿园后便每天由月亮负责接送。
阳阳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是程忠带着月亮送阳阳去的。
阳阳所上的幼儿园叫星星幼儿园。星星幼儿园在C医学院对面右侧三百米处。从C医学院到星星幼儿园中间要经过马路，河道和一座天桥。
程忠一再嘱咐月亮，过马路一定要走斑马线。不能让阳阳一个乱跑。要紧紧地拉着他或把他背着。
阳阳这是人生第一次踏进校门。所以，这天早上程忠郑重其事地给他穿上了新衣新鞋。
程忠给阳阳穿上的是一套红色运动衫和一双白色的小皮鞋。程忠背着阳阳穿过马路时说：“穿上运动衫，快乐每一天，穿上新皮鞋，潇洒走世界。阳阳，祝天天快乐，祝你越走越好。今后的道路越走越宽广。长大了到世界各地去。”
作为父亲，这也许是程忠对儿子最大的期望。但阳阳不可能听懂和理解。
阳阳学着电视里的一句广告词在程忠背上比划着说：“我快乐！我健康！”
程忠大声说：“好。儿子。”
阳阳突然拽着程忠的两只耳朵问：“爸爸，去世界各做什么？”
程忠笑着摆着头说：“你放手，放手，不然爸爸不理你了。”
阳阳也笑着。阳阳放了手，说：“爸爸回答我。”
程忠说：“去世界各地呀，去世界各地当然是旅游喽。”
阳阳好奇地问：“旅游是什么呢？”
程忠说：“旅游就是玩。”
阳阳问：“玩是什么呢？”
程忠说：“玩，玩，玩就是玩。这个呢，你们老师以后会告诉你。玩的意思就是游戏，做游戏。”
阳阳打破沙锅问到底：“游戏是什么呢？”
程忠说：“游戏，游戏，游戏就是玩。”
程忠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解释“游戏”的意思，就以逻辑推理来应急。程忠虽然是教授，儿子的问题虽然也简单，但往往简单的东西最容易被人忽视。所以，儿子的提问他还真有点摸不住头脑。
阳阳立刻大叫着：“哦——，我要去世界各地游戏喽！”
月亮感到好笑。一直跟在身后的月亮明白不管谁跟阳阳在一起都会找回儿时的时光。就连程忠——这位大学教授也不例外。
程忠说：“阳阳，你是我的老师。”
阳阳说：“不。你是我爸爸。爸爸是大学老师。”
程忠说：“非常正确。”
阳阳问：“那么，我的老师呢？”
程忠说：“你的老师呀，等会儿，你就见到了。阳阳，你见了老师要说老师好，知道吗？”
阳阳说：“知道了。”
父子俩一路说个不停。月亮一直认真地听着。过了天桥，来到一条小路上。然后，到了星星幼儿园。在星星幼儿园的门口，程忠说：“阳阳，下来，不然老师见了会说阳阳羞。”
阳阳扭着身子说：“我不。”
程忠哄着：“下来。自己走。锻炼身体。你忘了？你刚才还在说你快乐，你健康。健康就要锻炼身体，锻炼身体就要走路。”
程忠背了阳阳一路，他背脊酸了，胳膊疼了。
阳阳不再反抗。程忠便蹲在地上把阳阳从背上放了下来。程忠指着站在门前的一位老人说：“阳阳，快叫爷爷好。”
“爷爷好。”
阳阳望着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人甜甜地叫了一声。
老人说：“唉，小朋友好。”
程忠拉着阳阳进了幼儿园大门。程忠不禁又对阳阳叮嘱：“阳阳，见了老师叫‘老师好’，记住了吗？”
阳阳说：“记住了。”
在幼儿园楼前的右边草坪中间分别有滑梯、杠杆、秋千、翘翘板等一些花样翻新的供孩子们娱乐的设备。一进大门，阳阳便被那些吸引住了。他好奇地望着那些设备，心中充满了向往。
站在楼前迎接的有三位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老师。
到了楼前，程忠说：“快叫老师好。”
阳阳把目光移了过来。他抬起头望着面前一位长头发的女老师，叫着：“老——师——好。”
阳阳有点害羞。他的小脸红了。
那位长发女老师微笑着弯着腰亲切地说：“小朋友好。你叫什么名字？快告诉老师。我姓李，你以后叫我李老师就行。”
阳阳说：“我叫阳阳。”
李老师问：“姓什么呢？”
阳阳说：“程。”
李老师抚摸了一下阳阳的头，说：“好，真好。真乖。”她又分别望着程忠和月亮说：“你是他爸爸，那位是他——姐姐吧。他上中班还是小班、大班？”
程忠说：“是。小班。他今天才来第一天。”
李老师指着楼里的左边说：“小班在这边。阳阳我们进去吧。跟爸爸和姐姐说再见。“
他老师拉住了阳阳的小手。
阳阳缩着手，顿时哭了。他哭着说：“不，不，我不要。”
程忠说：“去吧阳阳。里面有好多小朋友陪你玩。圆圆和佳佳今天也来了。他们在里面等你。里面好好玩哟。”
阳阳双手紧紧抱着程忠的腿。他说：“不。我不去。爸爸，不让您走。”
程忠瞪着眼扬起了手，吓唬阳阳。程忠说：“爸爸不走不走。你闭上嘴。别哭！”
阳阳仰头望着生气的爸爸立刻止了哭声。
程忠蹲下来掏出纸巾给阳阳擦擦泪说：“你要听话。”
然后，程忠给李老师示了个眼色把阳阳强拉了进去。
阳阳]被李老师拉进去的时候，阳阳又哭了。他边哭边回头叫“爸爸……”
之后，程忠问：“阳阳哭的这么厉害，会不会有事？”
负责登记的那位齐耳短发的女老师说：“不会有事。因为他开始来什么都陌生，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另一位穿白裙子的女老师也说：“不要紧。过一会儿就行了。”
程忠说：“没事就行。”
程忠填了登记表就和月亮一起转身离开。
程忠回来直接去了学校上班。程忠在C医学院里直接到学校的路口给了月亮一块钱让月亮自己买两个饼或包子过早。月亮回家做完了一切家务活才去买了两个包子吃了。
上午月亮没事。没事的月亮就看书。月亮看书一直看到十一点十分便开始蒸米饭、洗菜、切菜，然后，她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程忠下班回来。
不一会儿程忠回来了。午饭很简单。两人只炒了一个洋芋丝、一个青椒炒瘦肉、一个腌制的菜豆角。吃饭只是吃饭。少了阳阳少了很多欢乐的气氛。多了的倒是安静。
下午月亮也是一个人干闷着。她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要么在笔记本上写写心情。等到下午五点多程忠下班后，月亮又和程忠一起去接阳阳。
“阳——阳！”
“阳——阳。”
“爸——爸！姐——姐！”
在星星幼儿园里，阳阳一蹦一跳地出了幼儿园大门。
程忠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儿子。程忠问跟在身后的李老师：“阳阳怎么样？听不听话？”
李老师说：“还可以。就是尿湿裤子了。我给他换了一件。明天来时候带两件换洗的衣服。不然，再尿湿了一时没得换。”
程忠这才注意到怀中儿子的红运动裤变成了蓝色的小牛仔裤。
程忠说：“哦。他怎么会尿到裤子上了？他吃饭怎么样？”
李老师按实际情况给程忠回报：“大概是初开始来不熟悉吧。有尿不敢对老师说。等到实在憋不住说了的时候已经尿到裤子上了。不过没事。我当时就给他换了。他吃饭可以。每顿饭都吃得差不多。只是他吃饭太慢，边吃边玩。”
程忠听后，说：“他在家有时吃饭就这个样子。”他又问：“明天来还需要带别的什么吗？”
李老师说：“中午睡觉有一点凉。最好再带一床毛毯或薄被子来。”
程忠说：“行。阳阳，给老师说再见。”
阳阳说：“李老师再见。”
李老师说：“阳阳再见。”
和李老师道别后，他们离开了幼儿园。
走在天桥上，阳阳说：“爸爸抱，爸爸背。”
月亮说：“阳阳，我背你吧。让爸爸休息一下吧。爸爸上班累了。”
阳阳说：“我不。要爸爸抱。”
程忠开口说：“你自己走。天天跑步身体棒。”
阳阳蹲在路边不动了。他噘着小嘴说：“要爸爸抱，就要爸爸抱。”
程忠说：“来。爸爸背着。”
程忠蹲下让阳阳趴上了他的肩头。然后，程忠双手兜着阳阳的屁股站起身继续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阳阳笑了。
程忠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阳阳说：“嘿嘿嘿，满意了。不，还不满意。”
程忠问：“还有什么不满意？”
阳阳说：“我想拽爸爸的胡子。”他偏着头看了看程忠的脸，又说：“爸爸，您胡子呢？爸爸没长胡子。”
程忠笑着说：“谁说爸爸没长胡子，爸爸的胡子刮了。”
阳阳问：“什么叫刮了？是被风刮走了吗？”
程忠说：“是刀片刮掉的，不是风。”他转了话题又问：“阳阳你早上在幼儿园吃了什么饭呀？”
阳阳说：“鸡蛋，馍馍。”
程忠问：“中午呢？”
阳阳说：“面条，肉肉。”
程忠问：“那么，刚才又吃了什么呢？”
阳阳说：“稀饭。”
程忠问：“你吃好吃饱没有？”
阳阳在程忠头上比划了一个圆圈。他说：“我吃好吃饱了。您看，我肚子就吃成——这个样子了。”
月亮插话：“阳阳，老师今天教你们了什么呀？”
阳阳说：“吃饭。睡觉。尿尿。”
程忠啼笑皆非。他说：“不会吧。就教了这个呀。还有呢？”
月亮“扑哧”笑了。阳阳也跟着笑了。
阳阳说：“还有吃饭。”
程忠说：“吃饭说了。”
阳阳说：“还有开火车。”
月亮问：“火车怎么开的？”
阳阳说：“‘嘟嘟’就开跑了。”
程忠说：“挺简单的。”
阳阳说：“我长大了开火车。不，开飞机。”
程忠说：“当飞行员。好。爸爸支持你。”
在经过河道时，程忠把阳阳从背上放了下来。
程忠说：“阳阳，我们走长城。来。走长城。”
阳阳说：“好。”
阳阳笑着跑步追赶着程忠。月亮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到了拐角处在距离马路还有几丈远的地方，程忠又把阳阳背在了背上。
马路上的车在飞弛。这几辆刚开过去，紧接着那几辆又一声长鸣飞奔而来，然后又呼啸而去。
来到路边，阳阳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突然指着一辆亮着红灯的警车大叫着：“抓——人，抓——人。”
程忠说：“警车是这样响的吗？是抓人，抓人吗？”
程忠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待几辆车刚过他便急步跑到了对面。月亮也跟着过了马路。
月亮问：“阳阳，救护车是怎么叫的呢？”
阳阳拉着长调说：“挽——牛——，挽——牛——！”
月亮说：“怎么叫挽牛呢，是不是挽救的意思呀？”
程忠说：“阳阳真聪明。对呀。警车是抓人，抓坏人。救护车是挽牛挽牛，是挽救人生命的。”
三人边说边笑，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