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绪不定,张锦文却笑盈盈地握住我的手。
“娘子,别这样,还有外人在这儿呢。”
转对众人道:“各位,我们夫妻久别重逢,有许多贴已话要说。各位有什么事,改天再来。对不住!”
说完也不管别人,一脸幸福地笑着,径自打横将我抱起不紧不慢地越过众人,一步一步地穿廊过门,回卧室。最可恨的是我纵是心中万般不愿,也不敢挣扎,只得任由他抱着。目光越过他微乱的鬓发,望向阴沉的天空,我看到粉色的桃花纷扬而下,洒落一地。
孽缘啦——孽缘——
他们已经看不到了。我挣开他的怀抱,站在地上,满心的愤闷化作一声轻叹。他的方法直接有效,以后再不会有人再纠缠我了。我转身回屋,刚迈开步,却被张锦文拉住。
“这么迫不及待?”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我刚回过头,他整个人已经靠了过来,半身的重量突然压到我身上,脚下不由晃了一下才站稳。
“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强盗,受了点伤。”
他没有多说,但我却开始担心起来。他怎么总是一身伤?
扶他回到东厢,翻箱倒柜地四处找药。想起他上次的伤,我心里又是一紧,家里也没备什么刀伤药,这可如何是好?转头看看天色,去买应该还来得及。
“别忙了,我带了药。”
我闻声回头,才发现张锦文已经自顾自地把衣服都脱了,正在解身上浸了血的绷带。
我忙去接过手,绷带除去,胸前的伤口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一尺多长的伤口斜在胸前,还未完全愈合便又再次裂开来,伴着刺眼的鲜血,很是狰狞。
“药呢?”
我急急地问。
张锦文向我噜了下嘴,我顺势一看,什么眼神,就那么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自己竟然没看见。细致地处理好伤口,重新包扎了,再从衣柜里取套干净衣服让他换上。
看他整理好才放下心来,突然想起张老夫人,她要是知道他又带一身伤回来,不知道心里多担心。
“见过华儿奶奶没?”
“已经见过了,不然怎么知道你在绣庄。”
“我以为你无所不能。”
我说的是实话,却招来他一番取笑。
“那不成神了?没想到我在娘子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他伸手将我圈在怀中,“我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是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呢?老实交待,我才走多久,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情敌来了?”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我就不解了,一堂堂大将军,怎么这跟一痞子似的?
“我哪儿不正经了?”
他抱住我,我刚要挣开,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成功阻止。
“你想让我再换一次药?”
无懒吧,你就!我在心里忿忿,也放弃了挣扎。反正也挣扎不过他,何必费那神。
他就那么抱着我,将头靠在我肩头,静静地,许久,道:“喜欢那王公子?”
我一怔,拉开些距离看他,他一脸高深莫测,我有些好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怎么?不可以么?”
他眼神一深,定定的看着我。那眼神如两泓深潭,我就那样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无力自拔。
毫无预兆的,他突然俯头吻住了我,霸气地掠夺,让我无力反抗,只能承受。不是因为他的行为,而是他所传递给我的气息,那样的不安,那样的惊慌莫名,象一个无助的孩子。我的心一软,手不自觉便圈上他,想要安抚他的不安,他的惊慌。
得到我的回应,他得到了鼓励,吻得更加深入,也温更柔了。
许久,怀中一凉,才发现他已经放开了我。
“主子,公子,晚饭好了。”
莲儿在门外轻唤。
“哦。”我懵懵懂懂地应声,还没能从刚才那吻中回过神来。
“走,吃饭了。”
他伸手过来拉我,手指温温的,我更加心乱如麻,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试了两下知道挣脱不得,索性放弃。
来到饭桌前,众人早已入座,就等我和张锦文了。我默默坐下,将华儿抱到膝上。华儿兴高采烈地指着桌上的大白豆不住地嚷:“豆豆!豆豆!”
“好,娘亲看到了,来,吃一颗。”我夹一颗喂他,众人开饭。没吃两口,华儿奶奶突然道“明天,该是亲家公五十大寿了吧?刚好锦文也回来了,就陪媳妇回去一趟吧,也代我问候亲家公,祝他福寿安康!”
我闻言一怔。是呀,明日就是父亲五十岁生辰,几来忙着清点绣品,准备上京,倒忘记了。离家这快两年了,也不知道家里边怎么样了,父亲的身体可还好?可眼下时间如此紧迫……
“母亲说得极是。”张锦文点点头,转看向我:“我们明天早些动身,应该在晚间就能赶回来,不会耽误你后天随王公子进京的。”
他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在做决定,而且对我的事知之甚详。他的话成功地打消了我心中仅有的顾虑,我点点头同意。
一想到要回家,心情然好起来,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此刻都烟消云散。饭后陪着华儿多玩了一会儿,他玩得很高兴,以至上床睡觉时整个人都还很兴奋,完全没有睡意。我躺在外侧陪着他。
“娘亲!”
“唉”,我轻声应道。
“啊呀嘛呀啊啊呀哦。”
我完全不懂,只得凭着他的语气敷衍地应一声,小家伙又想起一句:“娘亲——”
“嗯?”
“呀嘛呀啊呀呀啊啊噢——”
“睡觉别说话,闭上眼睛。”
小家伙完全不理会我,又开始他的自说自话。
“娘亲——”
我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假寐。
小家伙见我没应声,又叫了一声“娘亲。”我仍是没应,他转过头看我,伸后拍拍我的脸,我有些挫败地拉住他的手,佯作生气地道:“天黑了,别说话,乖乖睡觉!”
小家伙听话地闭紧眼皮,不再说话,我也闭眼睛。没一会儿,我感觉的他在动,微睁开眼睛看他,见他睁着骨碌碌的小眼睛,冲我身后招手。我身后有人?我心中讶异,正想回头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很沉稳,我心思一转:晚间里,刘申是从不进我屋的,华儿奶奶脚步缓慢,莲儿的脚步轻快,我都能听出来。而此时这个脚步声我很陌生,定然不是她们。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又是我不熟悉的人那就只有张锦文了。没回头,继续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