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正在屋中裁布，准备做衣服，莲儿进来说是孟宏涛来了，正在绣庄里。
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不见！”
又过一日，他又来绣庄，我仍是不想见他。对于他的欺骗，我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可是仍是不愿意见他。
莲儿出去了，我呆呆地坐在窗前，想着那晚的事。其实我应该没有醉吧？否则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可是我为什么会那样呢？莫非我骨子里也是一个放浪的女子？才会对于他的轻薄极其喜欢，才会不加阻止，甚至是配合的？
真是头疼呢——
小家伙坐在床上，玩着我给他做的布偶。我想起了那一场原本属于我的婚礼。婚礼上，我第一次见到张锦文，他……
苦涩地笑笑，摇摇头，尽力将心有的难过忽略掉。我还想什么呢？他什么样子，我都已经记不起。只隐约记得看他牵着红玉往外走时，才发现他竟然比红玉高了整整一个头。
我是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卫远清过两天就要走，我连夜赶制了一套较厚的棉袍，画了一幅张老夫人抱着小家伙玩的画。
张老夫人和孩子是他的至亲，他应该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言语描述太过空洞，我选择了画。一个初为人父的人，应该是想象不到不满周岁的孩子长得有多快吧？他身在军营，自是身不由已，不想让家里的事令他太过分心，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向他澄清吧。这衣服……他若是个通透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想明白。妻子如衣服——他的妻子……如今已是别人的衣服了……
莲儿进来，手里捧了一个木盒。
“主子，这是孟公子送……”
“退回去。”我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也不抬眼看看，只专注于地将做好的衣服和画收好，打成包裹。许久，没有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莲儿正杵在那里，一脸为难的样子，我也跟着恼了。
“怎么？舍不得么？那你自己留着好了。没事不用来这里烦我，我正忙着呢。”
莲儿一脸委屈，语带哽咽在道：“主子别生气，您要是不喜欢，莲儿这就把它退还给那位孟公子。”说完，转身就往外跑，由于转得太急，正好一头撞在正往里走的刘申怀里，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刘申倒在下面，莲儿扑在他身上，手中的盒子重重地摔到地上，随之而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听起来有点象瓷器，我知道是莲儿手中的东西摔碎了。
莲儿愣了半天才反映过来，急忙从刘申身上爬起来，一脸通红，不住地倒歉。
“对不起，刘申哥，我没看到你进来。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没事。”刘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忙摆摆手，复又似想起什么，忙关切地问莲儿。“你没摔着吧？”
“没有。”莲儿摇摇头，看向地上的木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申转头见我仍旧埋着头在忙，有些奇怪地问莲儿。
“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呢？咦？你的眼睛是怎么了？红红的，哭过么？做错什么事了？挨主子训？”
他顺着莲儿的目光，看到地上的木盒，俯身将其拾起，打开一看，惊讶的半天盒不拢口。
“这，好漂亮的玉麒麟！这是哪儿来的？可惜给摔断了……你不用怕，错不在你，若是主子责备，你就说是我摔坏的，没事的。”
莲儿偷偷瞄了我一下，见我正在床边逗小家伙，根本不理会她与刘申，低低地对刘申道：“是孟公子送来的，主子让退回去。我刚要拿出去，就撞到你，结果就摔坏了，现在还怎么退还给人家呀！”
莲儿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刘申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刘申看着手中已经摔成两半的玉麒麟，也跟着犯难起来。
看着刘申那么维护莲儿的样子，我不由想起孟宏涛来，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般维护我……
“已经摔坏了，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非退不可。”
我瞄了一眼刘申手中的两块残玉，心里也跟着惋惜起来。自己早一点想明白不就好了么？多好的玉麒麟，这样生生摔成两半，确实是可惜得紧。
“刘申，你拿去找个师傅问问，看能不能修补上。”
“好！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
刘申一溜烟跑了，连他为什么而来都忘了。我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算了，还是等他回来再问他吧。
莲儿还呆在那里，我想起前两天见到的情景，刘申心里定然是有她的，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我得探探她的心意。
“莲儿，你也快十五了吧？”
莲儿听到我问话，回过神来，忙点点头道：“过了年就满十五。”
“转眼就是大人了，以前在家里，没有许过人家吧？”
我见她神思不定，心中有些犯疑。
“回主子，没有。”
她的拘谨让我更加起疑。
“那……莲儿可有中意的人家？”
莲儿一听，慌忙跪下，带着哭声求道：“主子，莲儿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莲儿走，莲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摔坏了玉麒麟，莲儿赔，主子可以从莲儿的工钱里扣。只求主子别赶莲儿走！”
这回换我愣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我什么时候说要赶她走了？我之前有说过这样的话么？我怎么不记得？
“呃……那个，莲儿，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实在不称职，竟然被一个丫头给弄得手足无措，还不得不开口向她解释。
“莲儿没有中意的人家，莲儿也不愿意离开主子。只要主子不赶莲儿走，莲儿一辈子侍候主子，绝不嫁人！”
莲儿急切地表着决心，我算是彻底无语。
唉……头疼呀——算了，这个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莲儿，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照顾好少爷和老夫人。”
我拎起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