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象一根刺,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一下子恼气起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忿忿的冲他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你问得真是很可笑耶,我的丈夫呢?我的丈夫与你何干?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丈夫?我没有丈夫!我没有……”
泪水不知不觉地爬满脸庞。我没有丈夫,可是我却有一个整天黏着我的孩子,有一个双目不见的婆母……不,我有丈夫,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现在已经想不起他的模样了,可他却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呵——想想多可笑呵——我明明没有出阁,明明没有坐上花轿,明明没有拜过堂,可是我却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我现在还得为我的丈夫撑起整个家……
我站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摇来晃去,我知道我自己已经醉了,可是我却不想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我不要任何人看到,哪怕一丁点!
“你走,你马上走!马上!”
我一手指着门,努力压下胃里阵阵难受的翻腾,身体不受控制地又是一晃。
“兰儿!”
孟宏涛忙起身将我扶住。他看起来比我还醉,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也是,他喝了那么多酒,能不醉么?我才喝了三杯,但我已经知道自己醉了,醉得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摇晃了。我伸手捧住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不要再晃了,你晃得我眼都花了,头也快昏了——”
“兰儿,你醉了。”
他的话听起来象是在叹息。
“我是醉了,可是我心里清醒得很!所以请你不要再晃了,你不要把我仅有的一丝清醒都给晃没了。”
我捧着他的脸,努力睁大眼睛年看着他,屋里昏黄的灯光从门口及窗户透出来,映照在他脸上,我却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两个影子在那里晃呀晃呀,一会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我努力想要看清楚,脸越凑越近也不自知。
他的脸炙烫着我的手心,他的气息吹拂到我的脸上,炙烫着我的脸颊。他的红唇此时鲜艳欲滴,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颗鲜艳的“樱桃”,赞叹道:“真是鲜艳呢……”
那“樱桃”突然就含住了我的指尖,一股炙热的温流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炙烫得我的心生生地疼,我僵在那里,一时忘了将手缩回。
眼前的晃动不停的人影一下子不晃了,他猛将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那鲜艳的“樱桃”凑到了我的嘴边,轻轻地贴合着我的唇,冰冰凉凉的。
我忍不住轻轻舔了一下,滑滑嫩嫩的,带点菊花酒的苦涩,回味起来却有一丝异样的甘甜。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在我还在回味那份苦涩中的甘甜时,唇边那颗“樱桃”一改先前的轻柔,突然霸气地含住我的唇,辗转吮吸起来。
呃?我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被他亲吻的原故,我浑上下象是有一把火在烧,热得不行,气息也跟着急促起来,手脚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就那么依在他怀里,任由他吻着。
他的舌带着菊花的芬芳,滑入我的口中,我浑身一颤,仿佛被那股芬芳刺激到一般,不自觉地想要去探寻那芬芳的源头,便与他的舌相触,那淡淡的芬芳瞬间溢满口中,我不自觉的嘤咛出声,感觉象是遇到一个会飞的精灵,自己立时手足无措,只能由着他带领自己在空中时而飞行,时而偏偏起舞,时而又坠回地面,却在还没有接触到地面时又突然掠起,再次飞向高空……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令人窒息。
我终是呼吸不到一点空气,感觉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孟宏涛放开了我,一脸笑意,疼惜地摇了摇了我。
“呼吸,兰儿,呼吸——”
呃……我瞪着他,有些意味不明,意识在他温柔如水的目光中渐渐归位。哦!我忙大口大口地吸了几下,感觉胸中不那么窒得慌了,醉意也随之清醒了大半,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中,而且他那一脸的笑意……
呀!我倒吸口凉气,象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出他的怀抱,脸倏地红到脖子根。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和孟宏涛……
孟宏涛却完全没有君子该有的自觉,又欺身上来,再次将我拥住。他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我不知道他之前的醉意是否是真得,或者他根本就没有醉过,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震,惊出一身冷汗来。可能么?他的眼睛这样清亮,之前的一切会是他有意装出来得么?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绪变化,仍沉浸在先前那一吻所带来的欢悦当中。
“兰儿,我……”
“你根本就没有醉,是么?”
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随即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兰儿真是聪明,竟然看出来了!”
我平生最恨被人欺骗,而他却偏偏触到了这个禁忌。听到他亲口承认,我当下恼怒地一把推开,毫不客气地将地上的酒壶、杯子和那包下酒的点心一并塞进他的怀中,不等他反映过来,气冲冲地跑到门边,指着大门,故意不去看他,冷冷地下逐客令。
“孟公子,夜深了,孤男寡女在一起怕会引人非议,请回吧。”
“兰儿……我……”
孟宏涛期期艾艾地望着我,见我一脸冰霜,嘴唇嚅嗫了半天,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往外走,到了门口,转身定定地看着我。我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
“对不起,兰儿,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孟公子,夜深了,请回吧。”
我能听出他话语中的难过,可是我却无法原谅他对我的欺骗,咬牙将作不知。
孟宏涛前脚刚踏出门,我便立即将门重重阖上,背靠着门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我蹲下身,将头伏在膝头低低地哭了起来。
欺骗呵!这么一点小小的欺骗自己都无法容忍,可是自己对别人的欺骗又何止这一点点?红家对张家的欺骗又何止这一点点?这些欺骗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却又实实在在地影响了我的人生,无论这欺骗是因为什么,却又都由我来承担一切后果和罪责!我是何其的无辜?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什么我要承担这些本不属于我的罪责?为什么要由我来弥补?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