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道:“吾非安石可以为隐士,伯父等人辛辛苦苦建国于此,我想等老后再遁迹山林不迟。目前且为官,多少做些实事。不知这样可好?”
“好!好!”葛洪笑道:“只是做好官也不容易。”
王羲之笑了:“非曰能之,愿学焉。”
葛洪点头:“知学则近道矣!龙不学不能飞,麟不学不能行,人不学不能修成仙道。”
因问桓温为人如何?
“桓大将军勇武多谋,征战或不在祖逖之下。”
葛洪摇头道:“难。他不知胡人的厉害,苻健父子非李势父子可比,今日之秦即战国之秦。”
王羲之有些黯然:“难道就没人能制服胡人?”
葛洪笑道:“能制服胡人者不可胜数,如君友谢安,即是不世出之才。”
王羲之笑了:“原来他不但是严子陵,还是张子房。”
二人大笑。
葛洪道:“今日之会即足,我且归山。”
乃起身如鹤,翩翩欲飞。
王羲之挽其袖:“仙翁且留步,我有一友……”
葛洪回首一笑,白眉绕动如老龙:“干宝处我已经去过了,此老无恙,哈哈!”
王羲之笑道:“晋陵顾长康,仙翁知否?”
葛洪不答,自言自语如巨石流泉:“农依那之最高峰曰‘珠峰’,峰如明珠一颗,映空如雪。我欲炼丹如珠峰,或将珠峰吞却,庶几乎可获长生之术矣。”
王羲之道:“若生无所欢,长生无益。”
葛洪点头,问王羲之还欲居建康否?
王羲之笑道:“东南山水唯会稽最美,诸友已先至,如今我亦愿离京居此,耕田种花足矣。”
葛洪笑道:“会稽一带不只风景优美,土地亦极为肥沃,可以适当开垦,生民自然富足,如此则君之功大矣。”
王羲之笑了:“那我明就‘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了。”
葛洪点头道:“闻君书道高明,可否赠我一幅?”
“甚善!”
王羲之于是挥毫作书,赠与葛洪。其词曰:“日珠镜火,水母气宗。”
纸白如雪,字如青松偃仰于万仞之上,摇曳生姿,逸气入云。
“美乎哉,如斯之美也。”
葛洪赏毕,将字袖入怀中,翩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