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操之为官不久,仪容方正。
桃叶姐妹羞见王献之的家人,悄悄地藏在了花丛中。兰叶绕身,兰蕙映脸,更显俏丽。
王献之心荡神驰,不能抑制。
谢道韫似乎发现了他们,仰着头向桃叶微微一笑。
桃叶心慌了起来,纤纤玉手紧紧抓住王献之:“哎呀,嫂嫂看见我啦……”
兄弟四人从坡下走过,都没注意到子敬就在坡上,一齐快步向亭中走去,向父亲行礼问安。
王羲之含笑答之。
兄弟四人又向顾恺之、孙绰孙统、李充、支道林等父辈高人行子侄礼,主客大欢。
王羲之见谢道韫也随了凝之来,笑问:“韫儿,尊叔为何还没来?”
谢道韫柔声道:“禀父亲,三叔说随后就到。”
王羲之微笑点头。
王徽之问:“子敬呢?”
“他在那里——”
众人随王羲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王献之与桃叶姐妹肩并肩坐在兰花丛中。诸葛凤则拈花笑立,望着远处默默出神。
支道林呼喊:“子敬!我送给你的白马何在?”
王献之潇洒回头一笑:“已赠佳人矣。”
桃叶姐妹见大家都看着她们,羞得把头理进了王郎怀中。
众人皆笑。
谢道韫招呼仆人们拿东拿西,忙碌起来。
王羲之道:“酒已在此,无甚要事,韫儿可去子敬处。”
“好的,父亲。”
谢道韫向王凝之说了句话,也走到了对面小山坡上与桃叶姐妹聊天,顺便望望叔叔他们为何还没来。
远处山川静穆。
春风拂麦,如摇碧波。
山下的大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细看皆是商贾来来往往,或担箩筐,或赶牛车,那铃声叮悦耳,隐隐传来。
刘赞道:“‘斑白者不负戴于途’,逸少真乃贤明太守。”王羲之称逊。
这边王献之道:“谢叔叔他们还没来,是不是耕田太忙了……”
“哪儿有那么忙。”谢道韫笑了:“子敬,普天之下就数你最忙了,整日累心的。”
王献之大红其脸。
桃根说:“好嫂子,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多管管他,他这个人可粗心啦……”
谢道韫心中感动:“好的。”
春风袅袅。
兰香满坡。
诸葛风忽道:“他来了?
桃叶好奇地问:“谁来了?”
王献之悄声道:“是谢叔叔他们来了。”
于是大家一齐站了起来,眺望远方……
亭内外数十道目光一齐飞去,如流霞映日。
诸葛凤痴痴小语:“我闻到了远山的芳香,是栀子夹着荷花,是腊梅熏染丹桂的香味。哦,这不是远山的花香,它在跟着人移动。啊,这香发自彩袍之上,此人身穿山水,衣透万花,为何如此风雅?令人恍疑屈子重生。谢彩袍、谢彩袍,你为何隐居却又如金谷园主?”
没有人听他自言自语,所有的目光都望着远方。
远方,群龙飞翔。
谢安、谢玄、谢石、谢朗、谢万逶迤前至。
谢万本已远游至塞外,听说王羲之邀朋引伴作兰亭之会,遂从边地赶回。回来时始知谢韶已死……
谢玄背剑前行,威武雄壮如祖逖当年。
谢石人称“谢白面。”俊美如书生,却又难掩那一身的凛凛豪气!
谢朗儒服华美,神情怡然,一望即知是饱学之士。
谢万本是狂人,此身虽老,此生虽败,又岂能阻我行乐!是以此老最为自得,一路上与谢安笑谈自如。
谢安彩袍一新,散发而行,飘飘然若御东风。
长须青青……
剑眉银亮而闪烁……
一双巨目映照四周……
宽大的额头像太阳!
万花涌谷。
百鸟欢唱。
兰渚山中一片春意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