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世珍拾羽
3919300000010

第10章 舍不得雕

我有一块羊脂玉,到我手上整整四年时间了,我还没舍得雕刻它。今后有没有可能把它雕刻成一件玉雕艺术品我还不知道。也许,它会在我的手中就这样—直放下去,直到我的永远……

人们常说有“玉缘”一说,我不敢肯定在别人身上是否遇到过所谓的“玉缘”,但是我肯定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不过与其说是玉缘,倒不如说是善缘。

四年前的一天,一位同事和我说起在新疆的和田支边的同事,说是这位同事回京探亲说起在和田那边的工作生活情况有些苦恼,因为和田那边并不太缺少像他这样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支边干部,而是希望援疆干部能为当地带去一些项目和实实在在的帮助。同事知道我工作时间长,社会上朋友多,问我能不能帮帮忙。其实我与援疆的那位同事并不相识,但一向喜欢狗揽八泡屎,虽然有时泡泡舔不净,但我还是答应留心。没过多久,又是这位同事,来问我有个医院想要做个百年纪念活动,想花钱不多,做点有意义的事,问我有何高见。我的大脑瞬间活动了180万次,当下给出了如下建议,让医院把搞百年纪念活动的费用划到和田搞一次慈善活动,既让医院的百年纪念活动不落俗套,又让我们在和田援疆的同事为当地办了件实实在在的好事,于私我们还可以借办活动之机到玉龙喀什河的河床子上溜达一趟,何乐不为?此创意一出,医院方,和田方,我一方三方满意自然没得说。我看到事态朝这么好的方向发展,想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做一回善事,再当一回好人,将我领到爱玉这条道上的是一位腿部有严重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大哥,我想,他身体不方便,虽然喜欢和田玉恐怕也没有机会自己到和田玉的家乡去寻玉,我叫上他一起到和田,一来可以了却他上趟和田的心愿,二来同行的朋友哪位要想买玉他也可以帮忙掌掌眼,事后证明我的好心的确为大家也为我自己带来了好报。一心向善为别人,不曾想,善报在一路等着我们。这次和田行的活动内容是为那里高考完的少数民族考生配近视镜,那里的考生高考结束后就要离开和田回到各自的家乡,我是和三方朋友商量好了和田开展慈善活动的日期后才发现出发的那天是我女儿高考的最后一天。我觉悟得不彻底,还没有高尚到为了别人的孩子而不管自己孩子的地步,再说我也没有配眼镜的技术,活动也没有到没我不成的地步。所以我决定晚大部队一天出发,让配眼镜的同志们先走。医院的同志为了活动的万无一失,特意派两个女同志打前站,医院方的好意事后证明绝对是好人有好报。两位女同志在乌鲁木齐飞和田的航班上与一位维族同胞同排,短短一小时不到的航程两位女同志已经八卦地了解到维族同胞是和田市民政局局长,此前曾担任出产和田玉的那段河床子所在地打浦乡的乡长。于是,我们在和田有了自己人。待我带着买玉哥哥等最后一拨人马抵达和田的时候,先头部队已经对和田熟稔得很,只是没有懂玉的人引路,他们没有人敢下手。我们在和田市面上各家卖玉的店铺转了转,觉得成色不错,价格不低。先头部队在干完了正经事之后,已抽空到局长家做过客,还吃了烤全羊,看到了局长让人送到家里的三百元一条的和田籽料手串和八百元一个的小和田籽料。我和买玉哥哥认为还是要让局长引路买玉。局长听说我们一行人要买玉,就让我们到巴扎上去等他。我们刚走到巴扎口上,就被一群卖玉的维族人包围了起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块玉,硬往你的手里塞。这时,架着双拐的买玉哥哥带头走在前头,不时接过他有兴趣的维族人递过来的玉,他看好了,砍好价,递给我们这些身后的人,我们接过玉,把钱给卖玉人,这时,买玉哥哥就是我们的带头大哥。终于冲出重围,和局长接上了头,局长给我们带路,七拐八拐给我们带到了一间一间房子半间炕的小屋子。两个维族人坐在炕边,炕上是两堆小小的籽料,每堆都有一个小脸盆那么多,维族卖玉人说是—万块钱一堆,我们当时嫌料太小,没要,现在想想,那一堆得穿多少手串啊,追悔莫及。局长看我们嫌小,又把我们领到另一家。这家一看就实力不凡。房间又高又大,屋内的梁柱上雕刻着维族图案。因为是局长的客人,我们刚一坐定,就端上了葡萄、西瓜、烤全羊和馕。大快朵颐之后,维族老板清理干净了刚才放食物的茶几,才让站在一旁的维族伙计把一个金属外壳的小手提箱放在茶几上,打开小手提箱,当时我们在座的几个北京来的朋友不管是懂玉的还是不懂玉的全都不言语卜那是一箱怎样的美玉啊,块块晶莹洁白,如凝脂般油润,像婴儿的皮肤般细腻圆滑,真的像一块块刚刚凝固的羊脂一般。仿佛你一触摸它,它就会滋润你的肌肤;而且这个箱子里的每一块和田羊脂白玉籽料都大小相仿,外形自然圆润,显然已是被玉石商人们经过精挑细选而来的。如是,我们又看了四、五箱的籽料,可以说箱箱都是精品,块块都是好料。无奈,北京来的我们一群人中,不懂的占多数,我和买玉哥哥充其量也就是个二五眼,而且兜里钱还不多。不过大家买玉的热情还是有的,东挪西借每个人都花上万,\千的买上一两块,我在打出后几天人吃马喂的费用和几个人回京的盘缠之后,动用了此行所能动用的全部资产买下了一块和田白玉籽料。回到北京后一周,有个古玩城的老板想花一倍的价钱买下我这块石头,我没干。时至今日,这块石头依然在我家的一隅静静地待着,我看惯了我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样子,舍不得雕它。所以,不管今后它会升值到什么程度,还是被市场打压到不值我买时的价格,我都不会割爱,因为这块石头里有太多的故事和回忆与传奇。

当初我们新疆之行的一行人在那以后都成为了白玉的爱好者,甚至有人成为了发烧友,一切都缘起那次与爱心有关的旅行,这趟行动给了我们太多的回报和感动。不过贪婪的我们也有遗憾,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把那几箱的玉石全都买回来。如果我们当时脑瓜足够聪明,胆子足够大的话,当时花几十万块钱买下的石料现在至少要有五倍以上的收益,每当我们聚在一起为当时的缺心少肺没胆欷欺不已时,我就会让他们打住,我说,我们没有赚到五倍的利润,是因为我们没有付出五倍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