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尘封日记
3917000000014

第14章 仓颉造字鬼夜哭

老头子今天对我们讲仓颉造字的经过,他说:“仓颉造字鬼夜哭,”他这话立刻引起许多疑问来:

“仓颉造字与鬼有什么相干呢?为什么鬼要哭呢?”

他说:“仓颉造字对于人类的文化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造了字,人类的文化一天天地增高,人类的世界也要一天一天地扩张繁荣,人的世界,既然是一天一天地繁荣了,于是鬼的世界就要一天天地缩小范围,鬼类就要一天天地受人类的压迫,所以鬼对于自己的前途悲观,就哭了。”

“当真得有鬼么?”

他把胡子翘了一翘,做出一种‘你不得懂的呀’的神气,顺着黑板走了两个来回。

“日里”他在黑板上写了这样的两个字,同时在黑板的又一段写了“夜里”的两个字。

“在日里,”他说“我们大家,我们人一老早起来了,做事的做事啦,读书的读书啦,唱戏的唱戏啦,跳舞的跳舞啦,……我们大家都在活动,这就是‘人’的世界。一到了夜里,做事的不做了,读书的不读了,唱戏的跳舞的凡是所有的人,都进了房屋歇息了,这个时候就不是‘日里’了,这个时候的世界,就是‘非人’的世界,‘非人’的世界,就是鬼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你何以知道有鬼呢?”我问。

“你何以知道没有鬼呢?”他反问。

“连孔子也不大相信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哈,”他很瞧不起地笑了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它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它并没有对你说,子不言怪力乱神唦!言同语有分别的;言就好像如今的演讲。语,就好像如今的辩论。你要是和他辩论鬼,孔子不同你辩论的,因为辩论不出结果来;你说有鬼,但是你总不能捉一个鬼给旁人看是不是?……好,这个再不要讲了,太扯远了,现在讲书。”

于是他八字步的姿势站定,将右手把铜框眼镜往上一推,扯起隔壁三十家都听得见的喉咙来喊:

“唯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

【解读】

今天老头子讲了仓颉造字的故事,从中引出来个很好笑又很有争议的事情,就是仓颉造字鬼都哭了,这鬼为什么哭呢?同学都十分不解啊,仓颉造字和鬼哭有什么联系么?老头子凭借自己对语言的理解,胡乱解释了一番,可是却遭到同学们的质疑,特别是其中一人还用孔夫子的话来反驳他,让他很是尴尬。这老头子也不是一般人,他好说歹说,终于牵强地解释出来,不过这论据他自己都有些不信服,于是就仓促打断了这个话题,继续进行教学。

老头子讲到的“仓颉造字鬼夜哭”是一个典故,当然也是属于神话传说一类的了,这些学生为了令生活更有趣味,就调侃起老师来,询问这造字和鬼哭有什么联系。老头子以为这些学生真的不明白,还认真的讲解起来,他说的理由很牵强,不过看似还有些道理,他这么做就是想让学生们认为他博学多识,显一显老师威风。这是虚荣心在作祟,不论是当时还是现今,都有这样的老师和群体,本来不是很明白,或者就不是这么想的,但为了表现自己的学识很高,就故意说一大通道理,让对方信服,这是很可笑的。

当学生又再次质疑并拿出他最崇敬的孔子的话来反驳他时,他却玩起了文字游戏,混淆是非,当然这样的辩解他自己都认为站不住脚,就马上打断了这个话题。

咱们先说说学生,这些学生明显是在调侃老师,面对这样一个认真的老师,为了增加生活的乐趣就去与老师针锋相对,确实有些不应该,他们没有一个基本的尊师重道的修养,问问题的出发点都不对,自然不会问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来。

下面再来说说老头子,他尊崇孔夫子,然而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却说出了一些与孔子不同的思想,况且他并没有做到孔子所说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学以致用,这是一个很大的讽刺,像他这样的人绝非少数,一方面极力推崇孔子等人(包括一些学术等),但另一方又做不到这些人所说的那样,说与做有很大不同。其实像这样的人多了,才导致孔子的观点已经变了味道,成为了统治工具,老头子虽然很讨厌那些“曲辫子”,但其实像他这样的人也多多少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正所谓“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