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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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中秋节。留在学校的朋友们都来独院过八月十五,我和邵美忙前忙后地往供桌上摆放着水果和月饼。

月亮出山了,和邵美一样,笑盈盈的娃娃脸。

中秋的邵美比月亮还美。

我目不转睛盯着月亮,吩咐马丽:“月属阴,妇女先拜。”

“等一等李媛吧!”刘素素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人到齐了才好。”

“她?她怎么可能!人都不在重庆了。”林培紧接着喊道。

“说什么?不在了?去哪儿了?”我停手,转过头问。邵美斜眼盯我,掐我的腿,我直皱眉。

“听林培胡说!”刘素素不屑,“前几天我还看到她呢,还是她提醒我中秋节到独院呢。”

“谁胡说?她跟着浙江的一个老板走了,做小秘了。”林培急红了脸争辩,“我送她走的时候,看到她上了那老板的轿车。”

“那也不能断定人家就是去做小秘了啊!”刘素素又说。

“是啊,说不定是被人包了,做二奶呢。现在的女大学生做二奶的多了,一年下来,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桑格卓力瓦插嘴。

“少胡说啊。损人清白!”马丽终于忍不住说。

“林培是怎么知道的?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们就不等她了。”邵美淡淡地问。林培不吭气了。

“林培知道什么,瞎说的。”刘素素插嘴说,“如果是他去送的,佳佳会揪掉他的耳朵,说不定林培根本就不认识李媛。”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她?”林培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梗真脖子喊,“上个星期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说到这里,林培突然停止。

“哦!昨天晚上你们还在一起!”马丽、桑格卓力瓦、刘素素都不约而同地齐喊。林培顿时面红耳耻,坐立不安。

“好了好了,少扯闲话,我们开始了,少说粗话,别亵渎了神仙。女生先开始吧。”

几个女孩一溜儿跪在供桌前边凉席上,对着月亮齐声朗诵台词:

“月亮阿婆,好事多磨;长命百岁,与日同乐。”

待她们退下,男生又排成一排像奴才一样跪在供桌前。

“快过来,林培!”我对林培的拖沓很是恼火。

“男子不拜月。”他怪兮兮地抗议,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亚楠装腔作势地说,“咱们又不让他作司仪。”

于是,我们几个男生也诵读着事先写好的台词跪拜:

“一鞠躬,月亮姑娘学雷峰。”马丽人小嘴怪,念着台词甚是幽默。除了刘素素,没人笑。

“二鞠躬,登月计划尽落空。”半晌没人吭气,亚楠解释:“因为我们厌恶战争。”

“三鞠躬,但求月月女儿红。”这一句,桑格卓力瓦喊的最卖力。

“啧啧,还是桑格卓力瓦现实,懂女人。”刘素素假话真说,“若没有大鹏,嫁就嫁这样的人。”

马丽的一手玉指琵琶拨弄着古色古香的《快乐的农夫》,马丽本人也优雅得有如仙子。陶醉过后,我咽咽口水,思前想后,暗暗为邵美只懂点画画皮毛悄悄难过。

“马丽,你应该学声乐。”桑格卓力瓦由衷羡慕。

“下一个节目是,在座的各位都要现场献艺,表演节目。为了公平其间,现在开始抓阄。”亚楠做作地行个江湖礼,反手把装满纸团的小碟子抬到供桌上,大声宣布,“谁得《忆月》谁打头。”

话音刚落,大家一哄而上伸手抓抢,然后都背过身子各自拆看。供桌上装着阄儿的碟子也被碰落在地。

摊开一看,我抓到的是《画月》,邵美得《咏月》。

“谁抓到了《忆月》,别装着不吭气。”见都默不作声,刘素素昂起头环视着大家高声问。

“哎呀,我我我,我抓的,嚷什么嚷?”林培应声而出,站在月光下戏皮笑脸,伸了伸舌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会学鸡叫。”

“我们又不是周扒皮,谁稀罕你的鸡叫?”桑格卓力瓦扯着嗓门第一个反对。

见状,林培灵机一动,诡诈地笑笑,然后闭着眼睛朗诵道:“2007年秋,桑格卓力瓦躲在比萨斜塔的阴影处向蛤蟆姑娘求爱。他们约定今晚跳华尔兹,不料蛤蟆姑娘爱上大鹏。为了爱情,桑格卓力瓦发誓终生不娶。他提出等大鹏身体长胖就同他决斗……”

“演出完毕!”林培鞠躬下台。顿时浪笑声四起。在看看台下,盘腿坐在供桌下边的桑格卓力瓦咧嘴嘿嘿地笑着,的确有那么点蛤蟆样儿。

“可随心所欲,但不准阴损他人的人格。”邵美想的周到,笑笑说,“谁得了《对月》。接着来。”

“我乱编不来,就献丑唱首山歌给大家听。”说毕,桑格卓力瓦爬起身来,猫头鹰一样清了清嗓子——

“昨夜挨打挨得真,

精竹打断十二根。

精竹打断十二块,

没有埋怨哥一声。

……”

桑格卓力瓦字正腔圆,赢得一片喝彩。

“马丽为我们弹了曲子,《访月》就免了。《问月》是谁?”邵美欧式眼睛一扫,假笑道,“哟,亚楠,是你,该不会口占一绝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的雨桓那样会‘长亭呀我的青春短亭呀我的爱人’!”亚楠顶了一句,对着月亮丢人败姓地抬头大喊大叫,“月儿月儿我问你,嫦娥妹妹在哪里?” 大家直觉的耳膜被震的“噌噌”地作响,纷纷抱头捂耳。

“想死啊,歇斯底里,这算什么?本执法念你初犯,就轻饶你。待会儿拖钢琴回院部的车钱,你一个人给。”邵美白了亚楠一眼说。亚楠一直暗恋着的韩雪,今天为韩雪而大义灭亲,引来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

“算了算了,干脆先吃月饼。”马丽假腥腥地冒充着和事佬,“在这个恼人的二十一世纪,看来要肚子饱了才有高尚的闲心。”

我本来想好了一首《咏月》的七言,现在被他们乱七八糟的一搅,此诗在此情此地此景显得不类不伦。再听马丽这么一说,越发觉得酸不溜秋。抓个广味月饼,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狠狠大嚼。

青石板,太老的毛豆枝,半旧的钢琴,懂女人的桑格卓力瓦,娃娃脸的月亮,在我面前,都被玩弄了。

不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聚会。如果不是邵美为节日精心准备了两天,我一定转身就走。

记忆中的中秋节是仁慈的,一点也没这般放任、下流。

月亮圆的实实在在,大方而皎洁,泛着肉色的光泽绕着月儿周围,像成熟少女的乳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