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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生活中的感动(7)

安妮轻快地走到镜子前面,看到一个气质高雅、衣饰纯净的窈窕少女。“真的是我吗?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霍布金太太笑着提醒安妮说:“该走了。”

她们走过波士顿街道,到达毕业典礼会场德雷蒙教堂。

自从郝博士成功地教育盲、聋、哑的萝拉后,声誉远扬,名震全国。从此各界社会名流争相支援,赞助帕金斯盲人学院,使它历久不衰。因此每每遇到学校毕业典礼,这些波士顿的捐助者都要在百忙之中赶来参加。

安妮看到座无虚席,人潮挤满了会场,倒抽了一口气,她一直以为只有几位老朋友和爱护她、教导她的师长们来呢,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么多来宾,她愣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本来背得烂熟的演讲词,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贵宾席设在高了几个台阶的讲台上,中间有一空位留给毕业生代表,霍布金太太带着哆嗦发抖的安妮走向讲台。

“妈妈,我好害怕,我连演讲词都想不起来了。”安妮的上下牙齿格格打战。

“没有什么好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霍布金太太安慰安妮。

她们走到台阶,看到莫老师站在那儿,她看着安妮。

“安妮,祝福你,我们都以你为荣。”莫老师将粉红色的玫瑰花别在安妮胸前。

看着恩师亲切的笑容,安妮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微笑着谢过了莫老师。走向安纳诺斯先生,他等在那伸出手,挽着安妮走向台上。走向讲台中央为她保留的贵宾席上,虽然他们曾经预演过,但安妮依然紧张得全身僵硬,好像校长要拖她上断头台。而且此时的她还是想不起来演讲词。怎么办呢?真是丢脸。人们会交头接耳说,看,她就是慈善机构出来的贫寒学生,见不了大场面。不!绝对不能让人贻笑大方!安妮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典礼开始了,马萨诸塞州州长站起来做了一个简短的致辞,就转向安妮说:“让我们大家鼓掌,欢迎安妮·莎立文小姐代表毕业生致辞。”

听到州长说“安妮·莎立文小姐”,安妮如同电击,该轮到她了。她站了起来,向讲台中央走去。

州长开始鼓掌,台上台下来宾也热烈地回应起来。如雷的掌声震得安妮如梦初醒,短短的几秒钟,她恢复了镇静,重拾了自信。

掌声稍歇,安妮吞了口水,迸出“各位贵宾”几个词。一开口,她便如释重负,记起了她的演讲词,她昂头挺胸地面对着听众。

“我们就要踏进忙碌的社会,参与创造更美好的、更快乐的世界……”她满怀信心,演讲如流水般潺潺而下,娓娓动听。

“……我个人的小小进步,推而广之,可以影响整个国家,美化整个世界。我们不能停住脚步;我们要时时刻刻充实自己,好为明日的尽善尽美奉献出我们努力的成果……”

最后,她以简洁的“谢谢各位光临”结束,所有来宾都起立鼓掌和赞赏。

接着是一连串握手、赞美和酒会。在这个过程里,安妮真的好幸福。她感受到了爱与关怀,她由衷地感谢这个世界。

傍晚典礼结束时,安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久久不动,她如痴如醉,心中充满了快乐与兴奋的回忆,但愿这个辉煌灿烂的时刻永驻。无奈光阴似水,将来成为现在,现在成为过去,永流不息。

她小心翼翼地解下腰上的粉红丝带,心里默默想着:“何时再穿这些?”她脱下美丽的白鞋,用干净的软布擦拭,再放进盒中。

她抚摸着上衣的每一颗纽扣,恋恋不舍地解开,把绣满花边的衬裙摊在床上仔细欣赏。“这些都是霍布金太太的精心杰作。她是多么呵护我,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钱!”

钱!一想到这里,安妮猛然清醒过来,她现在已从帕金斯盲人学院毕业了,不再是学生身份,不再是受人照顾的未成年者。她已经长大,应该独立赚钱养活自己了。否则……久久积压在安妮潜意识里的恐惧,突然溃堤泄洪。她痛苦起来:“我不要回那里去,我不要回那里去。”想到这些,安妮打个冷战,恐惧从脚底上升,从心窝外溢。她赶紧套上厚重粗呢上衣,但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其实几个月以来,她也曾经想过这些现实问题,但人的惰性使她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已无法回避。她已经20岁了,没有很高的教育程度,没有特殊谋生技能,一个半盲的女孩,又能做些什么工作呢?

安妮虽然垂头丧气,但她还是自我安慰说,天无绝人之路,何必先自寻烦恼?虽说半盲,但是上帝慈悲,还是赐给了她视力,可以读一点、写一点,还可以行动自如。晚餐铃响,她心灰意懒地走向餐厅。德士堡的阴影一直困扰着她。在餐厅门前,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朋友们祝福她,她怎么忍心叫她们失望,为她的前途发愁呢?

毕业后,安妮和霍布金太太一起回鳕鱼角过暑假。她的日子不再像往日那样无忧无虑了,想到将来前途茫茫,她一筹莫展。秋天一到,霍布金太太又得回帕金斯盲人学院当义工。帕金斯盲人学院已无法收容安妮,该怎么办呢?

安妮想到她可以做卖书的生意,挨家挨户去卖书,散播文字的种子,去接触不同形态的人们,这不是一件高尚而有趣的工作吗?可是想到汪汪狂吠的狗,砰的一声关门,让你吃一鼻子灰的人们,倾盆的大雨……还有卖不掉书,赚不到钱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或许她可以在波士顿的大饭店找个洗碗的工作,洗碗不需要太高的教育程度,况且她心灵手巧得很。但是,餐厅只请男工洗碗,她长叹了一声。

眼看暑假即将结束,安妮天天烦恼得坐立不安。到了8月底的一天,她收到帕金斯盲人学院校长安纳诺斯先生的来信。

亲爱的安妮:

别来无恙?寄上凯勒上尉的来信,请仔细看一看。凯勒上尉为他又聋又哑又盲的小女儿寻求一位女家庭教师。你有兴趣应征吗?请来信告诉我。

请代问霍布金太太好!

祝快乐!

你的朋友安纳诺斯

接受挑战

当安妮读完了凯勒上尉的信后,感觉非常沮丧。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一点儿也不喜欢。待在南方一个古旧小镇上,生活还有什么希望和情趣可言呢?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轻弹手中的信。“谁要去当家教!”但又有什么其他选择呢?毕业以后,这是唯一能糊口的就业机会。第二天,她坐下来写了一封回信:“亲爱的安纳诺斯先生,谢谢您的培育和关怀。经过慎重考虑后,我接受您所提供的职位……”

为了教好这个又聋又哑又盲的学生,安妮决定重回帕金斯盲人学院一趟,因为她知道要与聋哑盲者沟通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所以她想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萝拉的学习资料作为参考。整整一个秋天和冬天,她都忙于翻阅关于萝拉所有的记录,加以细心研究。收获令她兴奋不已,然而她并不十分清楚事实真的有多困难。

当时也有许多人试验教类似萝拉的残障儿童,都告失败了。但郝博士却成功了,所以安妮一直觉得郝博士是位天才。

可是记录里有一段让安妮读得很心寒,它记载了萝拉早期的老师伯乐小姐的故事。伯乐小姐负起教导萝拉的责任,她非常喜欢萝拉,与萝拉共处了三个月。但突然有一天她去找郝博士,希望让她不再教导萝拉了,她说:“萝拉真是个好女孩,但是我再也无法忍受那可怕的沉默了。”

读到这一段,安妮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她自问:“我受得了吗?”

1887年3月3日,阿拉巴马州的一个小镇塔斯甘比亚,火车站广场停了辆马车,有两个人坐在车子里。他们就是来接安妮·莎立文的凯勒太大和她的继子詹姆斯,两个人都满脸倦意。

詹姆斯先打破沉寂,底气不足地说:“如果她根本没来呢?”

凯勒太太信心十足地说:“她会来的,安纳诺斯先生说她诚实可靠,她只不过迟了两天罢了。”她叹了一口气,“也许她坐的火车出了毛病,唉!詹姆斯,她该来的……如果她不来,海伦怎么办?”

詹姆斯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火车声,他说:“六点半的火车要进站了,这是今天最晚班的火车了。”

凯勒太太紧张得喘不过气,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她能来!”

车厢里走出几个人,有一个人看起来好像就是那个年轻的女家庭教师,但看起来狼狈不堪。詹姆斯在心中对她评头论足:“她像一只落汤鸡。”詹姆斯说的没错,安妮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历尽折腾。她双眼布满红丝,精神萎靡不振,长途跋涉使得她困顿不已。

本来她是买了直达快车票来此地,没想到愚蠢的售票员划给她的票竟是从波士顿到塔斯甘比亚中间每站必停的慢车。终于到达了,她挺着胸,勉强挤出一丝职业性的笑容,对着面向她走来的年轻人。

他问:“莎立文小姐吗?”

他打招呼的口气令安妮的微笑停住了,安妮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辨认别人的轻蔑语气。她想:“我不会喜欢他的。”

她冷淡地回答:“是的。”

他轻狂的语气依旧:“请过这边来,我的继母在马车里等着你。”

当凯勒夫人见到安妮后,她高悬半空的心才放下,两个年轻的女人相视微笑着,她们一见如故。“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好像很善良的。”安妮心里想。

几分钟后,马车驶入一栋绿色窗帘点缀的白屋,屋前一片花园,百花锦簇,这就是凯勒家的庄园。安妮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大房子,只是她急切地问:“海伦呢?她在哪儿?”她现在迫切想见见自己的小学生。这时,凯勒上尉走过来。

“你好!安妮小姐,我是海伦的父亲。”凯勒上尉和安妮打招呼。

安妮以点头作答,继续问:“海伦呢?”

他指着门口:“她在那里,她觉察到这几天大家都忙着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惹得她发脾气。”

安妮看到了海伦。海伦站在门口阴影处,绿色的爬藤遮住她。她的头发像黏成一把的干稻草垂在肩上,一双肮脏的小手死劲地揪着藤叶,一片一片撕碎,上衣纽扣没有一个扣对,鞋子上沾染了尘土和泥巴。

海伦感觉马车开进门来。她全神贯注地等候,思量着从哪一边跳上去。

安妮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没有人关心这个小孩?”后来才知道海伦太调皮捣蛋了,根本不听任何人的管教,有人一靠近她,她便狂暴发怒。

安妮一踏上台阶,海伦马上就转过身来,她知道有人从大门口向她走过来,她感觉穿过脚底增强的振动频率。海伦等待着妈妈!这几天妈妈经常出门,海伦无法用言语表达她的喜怒哀乐,只能用行动表示,她张开双臂,跳进怀里,安妮接住了她。不是妈妈!海伦像一只被网罗的困兽,用力挣脱出陌生人的怀抱。安妮一紧张,把她环抱得更紧了,没想到,这一下就惹火了海伦。

詹姆斯大叫:“快放手,她会伤着你的。”

安妮吃了一惊,赶紧松手,心有余悸地问道:“难道我做错了吗?为什么?”

凯勒太太向她解释:“是这样的,安妮小姐,海伦不让人家抱她,自从病了之后,她就不曾亲过人家,也不让人家亲她、抱她、哄她。”

“有时只让她妈妈亲一下。”凯勒上尉补上一句。

詹姆斯坐在台阶上,幸灾乐祸嘲弄着安妮。“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你是来教一只小野兽,你就是一个小野兽的家庭教师。”

“说够了没?进去。”凯勒上尉严厉下令。

凯勒太太看出安妮疲惫不堪,便说:“亚瑟,请先带莎立文小姐到她房间,其他的事待会再说吧!”

安妮感激地向凯勒夫人微微一笑,随着凯勒上尉走上楼梯。

安妮在上尉的背后说:“海伦该不会受惊吧!我看她愣了一下,就想挣开,看来她好像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天不怕、地不怕。”凯勒上尉苦笑地回答。

凯勒家腾出一个房间,作为安妮的房间,粉刷成了淡雅的白色。上尉放下皮箱和蔼地说:“好吧!你慢慢整理。”

海伦一直跟着他们走上来,进到安妮房间。凯勒上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带她走。

安妮说:“让她留下来吧!反正我们迟早要互相认识的。”

安妮自顾自地打开皮箱,开始整理东西,她不去刻意讨好海伦。海伦对这个陌生客人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的小手跟着安妮的动作上上下下,黏糊糊的脏手无数次打开又关上皮箱,安妮说:“你真是顽强的小东西!”

海伦摸到安妮的旅行便帽,拿了起来,笨拙地戴在头上,并在颚下打了结。她摸索着站到镜子前面,仰头、偏左、偏右侧视,又上下打量,好像真能看见一样。

安妮不禁大笑,“你这个小顽皮,你看过妈妈这样照镜子,学得可真不错。”

海伦解开帽子结的小手又东抓西摸,另寻新的花样去了。“你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了,我敢打赌你能够用你的手充当你的眼睛,你可以用手做很多事,是不是?哈!这些都是小意思,好戏在后头哩!过几个星期你就要用手学习读和写,你的手会帮你打开枷锁,让你自由。”她忽然愣愣地停住讲话。海伦的慧黠灵巧竟让安妮忘了她是听觉、视觉全无的残障小孩,还一直对着她喋喋不休。

夜晚早早来临,屋内寂静,安妮筋疲力尽,一上床就睡着了。如同往常一样,一下子进入了梦乡。而在另一边的主卧房里,凯勒上尉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凯勒夫人被他吵醒了。

凯勒夫人问:“怎么了?亲爱的。”

凯勒上尉沉默片刻说:“那个女孩这么年轻,她担当得起吗?”

凯勒夫人微笑说:“放心吧,亚瑟,她可以胜任的!”

小野兽

安妮离开波士顿时,帕金斯盲人学院的学生们给安妮带了一个洋娃娃。这娃娃是大家共同出钱买的,由萝拉缝制了一件漂亮的外衣。现在它静静地躺在安妮的皮箱里,海伦好动的手早就发现了它。在海伦房间里有一大箱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娃娃,这对海伦来说是多么亲切而熟悉的形象。她用力拉出娃娃,并抱紧它。

“好的开始!事半功倍。”安妮决定就地取材。她拉住海伦的手,在掌心中拼写:“娃娃。”海伦马上抽回她的手,她一向不喜欢人家摸她。但她的好奇心克制了厌恶感,当安妮再次拉着她的手时,也就不再挣扎了。

“娃娃”,安妮一次又一次,重复把这个字描画在海伦的掌中,然后她让海伦拍拍娃娃的头。安妮连续做了几次拼字,拍抚娃娃的动作。海伦先是莫名其妙地站着,接着便聚精会神地感触手掌中的描画。

这时,凯勒夫人手上抱着满满一堆脏衣服走来,问道:“你们俩在做些什么好玩的游戏?也让我分享一点啊!”

安妮报以微笑。人生真是奇怪!从相见的第一眼开始,她们便十分投缘。安妮心中有数,其他几个人,比如凯勒上尉、詹姆斯及他的弟弟幸圣第等都把她当成请来的佣人相待,而没有把她当成朋友。

安妮举起海伦的手又把字拼到掌中,给凯勒夫人讲解道:“我把字形写到海伦手中,让她熟习一些手语。”

安妮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快速挥动,做出一连串动作。“我写了‘你好吗?天气很好,是不是?海伦只有一双手可依靠,她的手就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刚刚我把‘娃娃’拼写在她手上,等她会拼这个字时,我就把注意力引到她手上抱着的洋娃娃身上,我要让她心里明白字和物体的相互关联。你看,她开始画了,她写出来一部分来了,好,再加油。”

安妮弯下腰,情不自禁地帮着海伦摸摸索索的指头说:“再加一画。”她指引她完成这个字。安妮看到凯勒太太脸上闪过一线希望,赶紧解释道:“我们才开始呢!她还不懂得字所代表的意义,没有想到这个字代表了娃娃的实体,这个只是一种模仿动作,所以我要在字和物体中,来来回回反复,直到她自己能够了解。海伦,你会了解的,是不是?”

安妮停了下来,她考虑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她慢慢接着说:“学习一些字以后,要会利用它,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过我相信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