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巨型动物向狗冲去,而狗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正向岸边游来,想避开它。它的主人在岸边焦急万分,却也没有办法救它,还没等贾丁·斯普莱恩或哈伯特想起使用弓箭来帮助托普。托普就被儒艮抓住,并在水面上迅速消失了。
手握包铁长矛的纳布,想扑过去救狗,并打算到儒艮生活的那片水域里去向其发动进攻。
“不要过去,纳布。”工程师说完,并拦住了他这个勇猛的仆人。
这时,水下正在进行着一场搏斗,显然这是没办法解释的。因为,在那种环境里,托普显然不是儒艮的对手。水下的泡泡不断猛烈地冒出来,由此可以得知这必定是一场很激烈的搏斗。大家都认为,这场搏斗最终会以狗的死亡而结束!正在大家担心的时候,突然,在一圈泡沫的包围中,托普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仿佛它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抛起,升腾到了离湖面十英尺高度的上空中,然后又坠落到了被双方打斗搅得混浊不堪的水中。不一会儿,托普便顺利地游到了岸上,奇迹般地回来了。大家发现托普只受了一点儿轻伤。
赛勒斯·史密斯和同伴们一直在观望着这一切,都感到迷惑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仍然无法解释!水面依然有泡泡冒出,可以看出水底下的搏斗还在进行着。儒艮可能在与某只强大的动物在搏斗。在放过了狗后,可能现在在为自身的利益而战斗着。
水面波动并没维持多长时间,鲜血便一点儿点儿地从水底浮现出来。这部分区域的湖水被鲜血染红了,儒艮一动不动的躯体就从这一大片正在扩展的猩红色的鲜血中浮了出来,并很快被冲到了湖泊南面拐角处的小沙滩上。
大家赶快向那里跑去。就像大家预料的那样,儒艮已经死了。这应该算是一头巨型动物,身长有十五英尺左右,体重大概在三千至四千磅上。令大家奇怪的是,儒艮的颈部有一处伤,仿佛是被锋利的刀子割开的。
能用这种猛烈的方式,杀死庞大而又可怕的儒艮的,应该是哪种两栖动物呢?谁也不弄不明白。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都满腹疑惑地回到了“烟囱”。
一声炸响
第二天,5月8日,纳布留下给大家准备午饭,赛勒斯·史密斯和贾丁·斯普莱恩又登上了“眺望岗”,那边,哈伯特和彭克罗夫正在沿河而上,重新储备所需的木柴。
工程师和记者也很快赶到了这个位于湖南沙嘴的小沙滩,儒艮正搁浅在那里。一群不知名的鸟已经在享用这堆肉了。他们用石块将这群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鸟群赶走,因为赛勒斯·史密斯想保存下儒艮的脂肪,可以利用它以供应大家的不时之需。儒艮的肉,本身就是一种优质食品,还是一种贵族食品。在马来亚地区,它曾经专供当地的君主享用。用它来做出美味的食物,这是纳布要做的事。
此时此刻,赛勒斯·史密斯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动,很多事都出现在脑海里。前一天所发生的的事情还清晰地保存在他的脑海里,并且一直在纠缠着他。他很想知道水下搏斗的秘密,也想知道到底是哪种动物,是乳齿象啊,还是其他什么水怪,给儒艮造成了这样一个奇特的伤口。
于是,他默默地站在湖边注视、观察着。平静的湖水依然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令人炫目,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承接了儒艮尸体的这个小沙滩,水并不是很深,可就从这里开始,湖底就渐渐下降了,越来越深,应该就在湖的中央,水是最深的。这个湖可就像一个特大的盛水盘,里面装着满满的红河水。
“嗨,赛勒斯,”记者问道,“我感觉这个湖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
“是没有,亲爱的斯普莱恩,”工程师回答,“可我实在不知道昨天的事件该怎样解释!”
贾丁·斯普莱恩又说:“我承认,那个死亡的两栖动物身上的伤口是很奇怪的,而更让我无法解释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将托普高高地抛出水面?仿佛有只强有力的胳膊在把托普扔出来,而且正是这只胳膊,用一把匕首把儒艮杀了!”
工程师回答:“是的。”他略作沉思,接着说,“有件事我至今不明白。可您弄清楚了吗,亲爱的斯普莱恩,我是怎么得救的,我是怎么从危险的波涛中脱身,并被送进安全沙丘的?我怎么就感觉这不像是真的?所以,我认为其中一定有秘密,可说不定哪天我们会发现这个秘密的。让我们留意观察吧,可别总在伙伴们面前提这些奇怪的事。有什么想法先留在心里,我们继续干活吧。”
大家知道,工程师还没有发现这些过多的湖水是从哪里排泄出的,可他又没发现湖水以往泛滥过的任何迹象,因此断定在某处会有个排泄口。可是,恰在此时,赛勒斯·史密斯很惊奇地听到了一股非常大的水流声。声音如此真切地传来,让人感到这股水流就在附近。他扔出几块小木头。顺着水流,这几块木头朝南面的拐角漂过去。他就沿着水流在湖岸上行走,来到了湖南面的那个沙嘴。
在那里,湖水突然发生了下陷,像是进入了某个看不见的地面裂缝。
赛勒斯·史密斯把耳朵贴在湖面上仔细聆听,结果一股非常清晰的地下瀑布声音传来。
“找到了,在这儿呢,”他起身大声说道,“湖水的排泄口在这儿,湖水可能就是通过花岗岩高地中的一根地下管道,穿越我们还不知道的洞穴,流进大海的。而那些洞穴正好可以让我们利用一下!太好了,我会弄清楚的!”
工程师砍下一根长长的树枝,将树叶去除,然后把树枝伸进两岸之间的那个拐角。很快他就辨析出,在水面下仅仅一英尺的地方,有一个大洞,这正是在此之前他们找来找去,却总是找不到的排水口。看来水流的力量非常大,树枝很快就从工程师手中被冲走,迅速不见了。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赛勒斯·史密斯一再强调,“那儿就是我们要找的排水口,而这个排水口,我要想办法让它露出来。”
贾丁·斯普莱恩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让水面降低三英尺。”
“怎样才能降低呢?”
“另外再开辟一个比这更大的出水口。”
“赛勒斯,在哪儿开呢?”
“可以在离海岸最近的那部分湖岸。”
“可那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湖岸呀!”记者说。
“那也难不倒我们,”赛勒斯·史密斯答道,“我要炸开它,这样湖水流走时水面就会降低,排水口也就露出来了……”
记者补充道:“而湖水落在沙滩上时就会形成一个瀑布。”
“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瀑布!”赛勒斯回答说,“来吧,来吧!”
工程师拉着他的同伴走了,而这位同伴对赛勒斯·史密斯是非常崇拜、无比信任的。他认为他的办法一定会取得成功,对此毫不怀疑。可是,怎样才能炸开这坚硬的花岗岩湖岸呢?在根本没有炸药、又没有必需工具的情况下,怎样才能让这些岩石瓦解呢?这绝对是一项超出工程师的能力,要了他的命的大工程。
赛勒斯·史密斯和记者回到“烟囱”时,看见哈伯特和彭克罗夫正忙着卸木排。
“樵夫们就要干完活了,赛勒斯先生!”水手笑着说,“您需要泥水匠时……”
水手的话还没说完,工程师就接了过来:“泥水匠倒不需要,但是需要化学家。”
“是啊,”记者补充道,“我们要炸岛……”
“炸岛!”彭克罗夫喊叫起来。
贾丁·斯普莱恩搭腔道:“最起码也要炸一部分!”
工程师说:“听我说,朋友们!”随即他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了他们。根据他的观察,承载“眺望岗”的花岗岩堆中可能有个大小不定的岩洞,而他准备钻进去看看,能不能给大家提供居住的便利。因此,首先得使洞口显露出来,而水正是从那里排出的。这样,就得另开一个更大的出口,让水也从另一个出口泄出,这样就能降低水面。所以,必须得制造出一种可在湖岸的另一处拓开一条大排水沟的炸药。这正是赛勒斯·史密斯想要做的事。他要利用大自然为他准备的矿物来完成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里,大家都很振奋——尤其是彭克罗夫——一致同意了这个计划。采取果断措施,炸开这花岗岩,就能形成一个瀑布,这可真合了彭克罗夫的意!他能做好泥瓦匠或鞋匠,这一次,没准也能当好化学家呢,既然工程师需要化学家。要他做的,他都会去做,“哪怕当舞蹈和礼仪教师”,他对纳布说,只要需要的话。
这时,纳布和彭克罗夫首先需要做的是负责提取儒艮的脂肪,还要保存它的肉,供大家食用。其他的人立刻动身出发了,甚至并不理解工程师的想法。因为,他们信任工程师。
他们走后不长时间,赛勒斯·史密斯、哈伯特和贾丁·斯普莱恩就拖着箩筐,沿河而上,朝着煤矿层走去,那里有藏量丰富的片状黄铁矿。确实如此,最新形成的过渡地层有这些东西。并且赛勒斯·史密斯已把一块样品带回来过。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把这些黄铁矿一趟一趟地运送到“烟囱”去。到了晚上,那里已有了好几吨重的黄铁矿。
过了这一天,5月9日,工程师就开始试验制作炸药了。黄铁矿的形状呈片状,其主要成分是煤、硅石、氧化锚和硫化铁——因为硫化铁的含量过多,首先要把它分离出来,并尽快将它转化为硫酸铁,得到硫酸铁之后,就可以将硫酸提取出来了。
到了这一步,其实就已经达到目的了。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的水平如何,从其硫酸的消耗量上便可衡量出来。因为,硫酸是最常用的物质之一。以后,这种物质会对大家极其有用的,可以用来鞣制皮革和制造蜡烛等。而眼前,工程师却要将其留作他用。
在“烟囱”后面,赛勒斯·史密斯选择了一块场地,并仔细地将地面整平。他在这平整好的地面上放置了一堆树枝和劈好的木柴,又在这柴堆上放了一些片状黄铁矿石,并让它们互相支撑着,不至于坍塌;然后,又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黄铁矿石,这些黄铁矿石事先都已经被砸成像核桃般大小的小块儿。
紧接着,又放置了几层砸碎的黄铁矿石,这样就形成了一大堆,外面再用泥土和草覆盖,并留了几个通气孔,就像是烧制木炭一样。做完这些后,便将木柴点燃了,火的热量传到了板岩上。板岩也跟着燃烧起来了,因为它里面含有煤和硫黄。
接下来,就可以让转化工作独自去完成了。这得需要至少十至十二天,才能让硫变成硫酸铁,也使氧化铝变成硫酸铝,这两种物质都能在水中溶解,其余的,像焦炭、硅石和灰烬则不会这样。
在这项化学工作自行完成的同时,赛勒斯·史密斯则安排同伴们去做别的。大家热情高涨,干劲十足,都在拼命完成任务。
纳布和彭克罗夫已经将儒良的脂肪剥离下了,并把这些脂肪装进了一些大瓦罐储藏起来。需要通过皂化,来提取脂肪的一种成分,即甘油。可是,要想获得这一结果,就需要用石灰或苏打来处理。确实是这样,这两种物质中的任何一种,都能和脂肪发生化学反应并分离出甘油,生成肥皂。而这些甘油,也就是工程师想要的。大家都知道,他不缺少石灰,只是利用石灰来处理的话,可能只会产生钙质肥皂,而这种肥皂是不能在水中溶解的,这样就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而用苏打来处理结果正好相反,能制作出一种溶于水的肥皂,这种肥皂可以用于日常清洗。作为一个务实的人,赛勒斯·史密斯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获得苏打的。这项工作很难吗?不难!因为海滩上生长着大量的海洋植物,譬如海蓬子、松叶竹还有很多鹿角菜科植物。它们形成了各种海藻。于是,他们就收集了许多这类植物,先是将它们晒干,然后放置于露天的坑里烧。连续烧了好几天,这样可以让温度高到能熔化植物的灰烬。焚烧到最后得到了一堆结构紧密的东西,呈浅灰色,这就是“天然苏打”。
得到了这“天然苏打”后,工程师就用它来处理脂肪,这既可以制作可溶性肥皂,还可以制作中性物质甘油。
可这些还不够。为了以后的配制,赛勒斯·史密斯还需要另外一种重要的物质,即硝酸钾,俗称硝石盐或硝盐。
赛勒斯·史密斯原本可用碳酸钾来处理,制作这种物质,通过硝盐很容易从植物灰烬中提取碳酸钾。他最想得到的是硝酸,而他又恰恰没有这种硝酸。这就产生了一个他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非常幸运,这次大自然给他提供了硝石。他不需要再费什么力气了,俯首即可得到。哈伯特在岛的北面“富兰克林峰”脚下发现了丰富的硝石矿层,现在只需提纯这种盐就可以了。
各项工程就这样持续做了一周。硫化铁还没转化成硫酸铁,就结束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还有一些时间,就用塑性陶土制作了一些耐火陶管,大家还一起用砖砌了一个炉子,这个炉子将会有特殊的用途,只要得到了硫酸铁,就可以用它进行蒸馏了。所有这些工作最后也都在5月18日前后结束了,与化学转变完成的时间差不多。贾丁·斯普莱恩、哈伯特、纳布和彭克罗夫在工程师精心的指导下,变成了世界上最灵巧的工人。此外,在所有的教师中,最需要的是那种又能吸引学生认真听讲,又教得最棒的人。
当那一大堆黄铁矿石完全被火还原后,最后所剩下的东西——由硫酸铁、硫酸铝、硅石、煤渣和灰烬构成——就被放进了一个盛满水的盆里。他们将这混合物充分搅拌,再让它们沉淀下来,最后将液体过滤出来,由此就得到了一种较为清澈的液体。这种液体中含有硫酸铁和硫酸铝,而其他的物质则仍为固体状态,因为它们是不会溶于水的。然后,再将这些液体部分汽化,结晶状的硫酸铁便沉积了下来,而作为母液,即含有硫酸铝的并没有汽化的液体,已经没有什么用途了,就倒掉丢弃。
赛勒斯·史密斯因此便拥有了足够用的结晶状硫酸铁用来支配,来从中提取硫酸。
在现实的工业实践中,制造硫酸需要全套的、昂贵的设备。要建造规模很大的工厂,购置特殊的设备,还需要白金制作的仪器,还有不被酸腐蚀的、能进行化学反应用的铅室等,工程师没有这么多的设备使用,可他明白,特别是在波西米亚,可以用一些比较简便的方法来制造硫酸。这些方法虽然简陋,但有很多优点,可以生产出高浓度的硫酸来。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制造出有名的诺德豪森硫酸。
为了得到硫酸,必须要做这样一道工序:用密封的瓦罐通过焙烧的办法获得结晶状硫酸铁,好使其中的硫酸蒸馏成蒸汽,在蒸汽冷凝后就可以产生出硫酸。
现在就可以知道所制作的那些耐火的陶罐是干什么用的了,就是用来做这个的,把结晶物装在里面,炉子的热量就可以将硫酸铁蒸馏出硫酸。整个操作过程就这样非常顺利地完成了。5月20日,也就是这道工序开始后的第十二天,工程师就拥有了很多这种他日后打算用多种方法使用的物质。
可是,他为什么要制作这种物质呢?很简单,目的就是为了制造硝酸,现在看来,这是很容易取得的。原因是,硝石和硫酸能起化学反应,再通过蒸馏的方式,就可制作出硝酸了。
然而,他应该怎样使用硝酸呢?这是其同伴们至今还没弄明白的,因为他还没有最后完成。
不过工程师应该很快就会达到目的了,而最后一道工序也使他获得了需要经过这么多步骤才能制作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