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放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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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站住脚跟坚持阵地(3)

刘伯铨、羌金苟跳过土墙,向东直跑。敌军在后追赶。刘伯铨把一小包钞票边走边撒,敌军在后面边追边拾,速度慢了,枪也打不准了。到下午四、五点钟光景,摆脱了追赶的敌人,转移到卞家桥与宝生会合,再转移到郑陆桥北面的杨树岸村,天色已黑,还可以听到敌人在远处的零星枪声。三人觉得精神疲乏,说话也有点吃力。宝生脚上又流血不止,面色苍白,擦点豆油,休息一夜,才消除疲劳,伤口流血也渐渐停止。

梅家头突围后,刘、潘、羌警觉性提高,群众也更加害怕,农户人家已不能住了,想住到杨树岸村附近的河泥塘里,宝生说,河泥塘太潮湿,还是住到朱场沟的荒地过夜,便向杨树岸村农民许千大借了一只蚕匾作屏蔽,露宿在荒地里。同时打听到梅洪秀已躲避到上海,梅洪秀的妻子钱杏娣正有身孕,被反动派抓去,遭到毒打。洪秀家耕牛被牵走,锅灶被打翻,衣服被抢走。村人说:“这一下,洪秀怕活不成!”梅洪秀托人斡旋,卖掉4亩地,才得回乡并赎回妻子。刘伯铨和潘宝生送去几石米钱,安慰洪秀,但洪秀坚不肯受,并说:“你们在江南比我苦得多,不能要你们的钱。”刘伯铨反复动员他收下,洪秀说:“以后你们有了钱再给我吧!”终于谢绝了。

敌人为何突然来包围梅家头?5月3日上午8点多钟,有国民党军队几个人,到保长曹春大家喝酒。其间瞎坤泉曾去过曹家。几个敌军不久就动身了,根据情况判断,刘、潘要找瞎坤泉算账,梅洪秀说,不会的,不要动他,甚至要跪下来为瞎坤泉求情。

西石桥的敌人发出嚎叫:“一定要捉住刘伯铨、潘宝生!”西石桥自卫队长杨小青召集保长开会。杨小青说要捉刘、潘二人,保长曹春大曾在会上说过:“这件事很容易。”另一名副保长谢锡顺是羌金苟的亲戚,把这个情况告知了羌金苟,羌又反映给刘伯铨,才引起刘对曹春大的注意。有一次,刘伯铨与熟识的某副保长相见,问到曹春大要捉新四军的事。他推说不知道,但事后去问曹春大:“有没有在新桥开保长会议?”曹春大不敢正面回答,因为做贼心虚,随即逃到上海躲了起来。

区特派员汪明从江北过来,听了这个情况,和刘伯铨商定,这个祸害肯定要除。曹春大于农历八月初四回来了,为了稳住他,刘伯铨还特地约他谈了话。半个月后,汪明、刘铂铨、单顺大、潘宝生、羌定国、羌锡苟等商量了镇压曹春大的具体细节。

那天是暴雨之后,潘宝生、单顺大到曹春大家去,曹穿了纺绸衫裤,穿着拖鞋,睡在躺椅上。潘宝生走上去招呼一声“曹保长”后,便说,汪区长、刘铨大请你去有事谈谈。曹穿着拖鞋跟着走出村,到竹园边,地面很湿,曹要回家换胶鞋,潘说不要回去了,曹春大脱下拖鞋放在竹园边,赤着脚走。潘宝生在他后面顶着,他晓得不好了,停下不肯走,潘宝生连说带吓,走过一座小桥,羌锡苟等突然冲出来,用绳子把曹春大绑好,押到一块桑园田旁,潘宝生打了一枪,羌锡苟又挥起一刀,曹春大“啊哟”一声倒地。潘、羌两人掉头就走,在河降对岸监视的汪明、刘伯铨发出口令:“人未打死!”羌锡苟、潘宝生返身到桑园地,见曹春大已挣扎着坐了起来。羌锡苟再挥起大刀结果了曹春大的狗命。

铲除了曹春大,当地太平了许多。曹春大妻子赶到西石桥报告杨小青,杨又带领自卫队员下乡骚扰一阵,因为耳目没有了,也就悻悻回乡。从此西石桥的多数保长,都通了武工队。坚持的阵地扩大了,并得到进一步巩固。

5.大林寺外李汉平遇敌脱险

1946年5月的一天上午,李汉平和省庄村的民兵韩宗庆从省庄村出发,送陈元度去芳茂山山北,J顷便到大林寺看看。广亮和尚很高兴要留他们吃中饭,李汉平辞谢,陈元度说:和尚的素斋好吃。”汉平同意了。但吃饭尚早,相伴到山上去玩一会。到了山顶,元度变卦,说是吃了饭还要爬山,不如径直下山吃饭,便独自先走,下了北山。

李汉平和韩根庆回到大林寺,应广亮和尚的招待,吃了一餐素斋,两人吃毕就走,不再耽阁。刚出寺院,在围墙角外碰上从横山桥出发的国民党部队的前哨,相距仅20多米,两人回头就走,敌人从后赶来,两人向山上跑,敌人边打枪边追赶。过了大林寺,两人分开跑,李汉平向北山顶跑,敌人也追上山顶,子弹在身边噗哧、噗哧响,汉平乘势从山坡上往下滚,一直滚到山下,衣服被山石树枝扯破,脚和而孔上划破几处,一支驳壳枪掉在半山。汉平一口气跑到郑陆桥附近的朱福度家,洗了脸,作短暂的休息。等太阳西下时,背上草篮,手拿镰刀,赶到山脚,沿着滚下的线路,找到了驳壳枪。

韩根庆从西北下山,敌人也没有追上,朝着跑的方向打了几枪,就停止了追赶。

四、特别党员潘石江

潘石江是1941年11月间经王鹏介绍、****丹北特委批准的特别党员,1945年10月,潘石江接到王鹏的通知去丹北相见,王鹏告诉他,国民党要打内战,大军要北撤,组织上命令潘石江留下坚持,任务是“长期潜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争取胜利,配合当地党组织的革命斗争”。要潘石江尽快在国民党内部找到一个相当职位掩护自己,尽量发展社会关系,巩固社会地位,尽可能控制部队,建立地下武装。王鹏又告诉潘石江,组织上会派人来领导你的。潘石江领受任务回到常州。

潘石江受领了党所赋予的任务,和爱人翟剑华商量,决定找翟剑华的远亲、武进县党部的× × ×想办法,并很快补了赵谷干的缺,被委任为国民党第五区区长。1946年2月潘石江到戚墅堰接任区长职,并把区公所驻地由戚墅堰迁至横山桥。他考虑的首要问题是与坚持斗争的武工队组织取得联系,防止“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潘石江的爱人翟剑华老家就在申港缪家村,与当地亲朋有密切联系。还可利用自己的职务和地位公开查询,所以很快就知道武工队的主要干部陈元度就在本区坚持活动。为了及早取得默契,必须设法与陈元度取得联系。

1.急切寻找武工队

陈元度的堂兄陈荫棠在横山桥行医,在南街租了两间楼房居住,人口不多,有多余空房,于是潘石江有意租用陈家一间空房做住室。潘石江在陈荫棠居室闲坐时,见墙壁上镜框里镶着常州名医承槐卿70寿辰的集体照,和自己岳父翟旭初的相同。询问之下,知道陈荫棠是自己岳父翟旭初的后期同学。顿时,潘、陈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觉得亲密多了。又一天,潘石江与陈家夫妇谈家常,进一步了解地方情况,潘问起陈元度与他家的关系,陈荫棠坦然告知,证实陈元度确是在五区活动。潘石江请陈荫棠代邀陈元度来横山桥见面。潘说:“我来五区是为了生活,也想为家乡做点事情,决不与新四军作对,希望互不侵犯。我找他不便,务请他来一趟。他的安全可以放心,决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的家也在五区,也要考虑到自己家庭的安全,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任何一天的夜里都可以来。”因为说得诚恳,陈荫棠夫妇应允了。

2.陈元度只身赴潘家

陈元度秘密活动于横山山北农村,对区长换人,当然很关注。潘石江接任区长以来,给山北的压力明显减轻了。听了陈荫棠的传活,联系当前形势,觉得堂兄为人忠实可信,自己对横山镇的街道十分熟悉,随即如约前往。

夜幕降临,陈元度身藏短枪,沿黄山北麓绕道西山脚下到达陈家。陈荫棠把元度引到楼上,进了潘石江的住室,给双方作了介绍,便退出门外。潘石江把对陈荫棠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双方谈得很好,有关问题也取得共识。潘石江说,“上面交下来的事总得应付,心中有数请尽管放心好了。”元度说:“好,一言为定。”随即离去。元度认为,潘石江的这个关系,对坚持斗争作用很大,便向李顺之作了详细汇报。

3.李顺之、潘石江初见横山北坡

李顺之回澄西后,与各地武工队(组)员联系,了解统战工作情况。五区是坚持斗争的中心地区,特别是区长易人,潘石江代替赵谷平一事很为重视,对潘石江其人,通过乡保长进行了解,知道潘是王鹏的表亲。潘带来的指导员张卫生是王鹏的妻兄,而张卫生在抗战时期是进步人士。李顺之听到有的乡镇长说,潘区长公开场合讲话也反动,但私下讲话却不象反动,只求地方太平。

陈元度的汇报,引起李顺之的重视,与特派员王文生研究,认为从潘石江的言行看,可能与党组织有什么关系,要不然,在当前形势下是不可能有此表现的,但目前无法弄清,只能利用现有条件,把朋友关系建立起来。决定李顺之与潘石江能尽快见面。

陈元度按李顺之的交待,由陈荫棠告知潘石江,夜里到横山山北路东和元度的领导见面,独自一人前来,务请放心。这夜月色朦胧,潘石江由陈荫棠陪同,步行到山南麓,独,自一人,沿山路越过山顶,到山北半腰,见陈元度在路边等候,引潘石江到路东山坡凹地,介绍潘、李两人见面。

这次谈话,与上次和陈元度谈话内容大致相似。潘石江没有。暴露自己身份,李顺之也没有问他什么来历。但双方都表示很高兴,互相叮嘱保密。在月光之下,诚挚地握手告别。

潘、李这次会见,虽未确立深层次的联系,但双方恰似架起了一座桥梁。对于单枪匹马的潘石江米说,再也不感到孤单无依了;对于武装坚持的李顺之来说,也为武工队的分散活动增加了一个良好条件。直到同年6月吴翼继任澄西县特派员时,才对潘石江建立正式的组织关系。

五、王文生突围牺牲

按照组织规定,县特派员应配备警卫员、交通员各一人;但一时无恰当人选,只配备警卫员周金大一人。而周金大又被派去联系李汉平和郦琴。

1.王文生只身活动

王文生到过黄鸣岐处,黄鸣岐陪同到烧香桥顾良宝家,顾推托不能住宿,就易地住到观山乡石塘湾缪锡坤家,以后又由陈元度陪同住缪春泉家。王文生到衡根兴处,与衡根兴讨论研究工作。

王文生在焦溪镇周边活动。又过江到了靖西四圩港,处理北撤以后的一些遗留问题,也是只身一人。李顺之在靖西四圩港与王文生见了面。1946年1月23日,李顺之等渡江进入澄西,不几天,王文生也带二、三个武工队员南渡,在西石桥北面的龚家头村召集李顺之、郦琴商谈当前工作。

会议后,王文生与李顺之配合行动。王文生着手整顿秘密党组织,李顺之负责武工队和统战工作,在六区范围内先行活动。王、李与武工队的陈元度、陈金生、张仁坤等先后住宿西石桥北俞家头俞阿初家、利城南李家湾村高金生家,在一起讨论工作,曾无意间听到王文生讲过个别党员的姓名住址,有高家头村的高景儒、徐墅街的陈惠良。但是整顿地下党的实际工作,仍是王文生单独负责。

龚家头会议后几天,家住前周乡墓东村的武工队员张仁坤私自带枪离队,并出现在军统特务王道生处(常州雪洞巷),对武工队构成了相当的威胁。经陈金生及时做了家属的教育工作,张才将短枪交还,并表示决不违心出卖。

2.反动教官告密,反动派突袭追击

一天夜里,王文生只身前往朱家头村党支部书记朱汝生家,朱汝生送王文生到钟家头村住宿。临走时王又关照朱汝生明天一定要来。第二天朱汝生准时到达,王文生问朱:“可认识野田里张济渭家?”朱说认识。两人同到野田里村北里许的独家村袁富春家轻轻敲门,袁富春迎进王、朱二人,用稻草打地铺住了下来。

袁家老小6口人,老伴张兰珍,有草屋前后4间。袁家祖辈种田为业,家境小康,为人勤劳厚道,在抗日战争时期就积极支持共产党新四军。早在1941年日本鬼子实行“清乡”,****路北特委书记陈光的爱人小陶即将产期,张兰珍冒着生命危险把陈光夫妇安排住在家里,象慈母一样,服侍一个多月,陈光夫妇才依依不舍地道谢离别袁家。解放后,陈光同志又特地来袁家探望致谢。

北撤前夕,袁家还为王文生秘密存放20多石粮食作为留守坚持的活动费用。王文生和周金大在袁家后厢砌了一层夹墙密室,住过多次。每次住宿,张兰珍都热情接待,袁富春则到西石桥、申港街上去打探了解敌情。

张济渭的女婿王嘉猷是苏北人,解放前当过训练壮丁的教官。夫妻两人在袁家赁一问空屋暂时住着。

1946年5月24日夜里下一阵小雨,25日早晨满天迷雾,袁富春一早去常州买桐油去了;三嘉猷昨晚回家,听到王文生和朱汝生在另一间房内的讲话声,就问妻子:“周金大他们来啦?”妻子告诫他:“别烦!烦烦当心你的头骷颅!”但王嘉猷没听妻子的话。吃过早饭,驮了孩子到小学去上学,就抽身去老新街茶馆与盛家村的徐达志进行密谋,向申港国民党区公所告密。军事助理军统分子唐少云立即纠集区自卫队直奔袁家。

当王嘉猷驮着孩子去上学时,朱汝生听到他是苏北口音,并认识他当过训练壮丁的教官,觉得此人靠不住,提议王文生离开,王答:“没关系。”又摊开地图,向朱汝生问了几个村名和几个人名,朱汝生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作了回答。

上午平静地过去了。中午以后,张兰珍在河边淘米洗菜,王嘉猷的妻子站在岸上,瞥见东南方一里多处的麦田小路上,一群敌兵奔来,急忙告诉张兰珍:“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张兰珍随即拎着米筲箕和菜篮子赶回家告知两人转移。王、朱两人跑到门口,见敌人已来近了,便从后门跑出去,穿过小竹园,敌人从后面打枪。朱汝生拉开竹园外的篱笆冲出去,外围是几、米宽的小河。王文生不会游水,朱汝生把王拉过河,托上岸,汝生也上了岸,王在前向西北汉墩头村跑,一段路后折向南跑到洗菜沟村附近,脚部中弹,站不起来,躺在路边,敌人追上又打几枪。王文生不幸牺牲,时年27岁。

朱汝生向东北方向跑,依托着一丛丛莶萪降的掩蔽,没被敌人追上,兜了一个大圈子,走了很多路,天黑以后才到自己家中。朱一到家,立即找到党员胡金堂、徐培生、陶光明,把情况告诉大家,叫他们注意隐蔽。隔了一天,听说王文生的公文包,被敌人搜去了,但秘密党组织都是用的代号,敌人破译不出,党组织不曾受到损失。

解放后的镇反运动中,徐达志、王嘉猷经群众公审后镇压了。王文生牺牲的前夜,郦琴住在吴家村吴汉海家,离王文生牺牲的地区仅一里多路,很快知道了情况。敌人走后,江顺和与吴章才、王苟大、张林荣等,偷偷地将王文生的尸体埋在三义庙的义冢地里,谁知傍晚时分,区公所又派自卫队赶到,追查尸体下落,迫令江顺和等将尸体挖出来,抬到申港,用绳子绑在公路洋桥上,暴尸示众。

王文生牺牲的当天,敌人把张兰珍吊在门前大树上,被打得死去活来,头破血流、遍体伤痕,敌人骂她“窝藏共匪!”张兰珍说:“他们晚上来借宿,我只知道他们是过路人,没有伤害我们,不拿我家的东西,能不让他们住吗?”敌人说他们是“匪”。张兰珍说:“你们这次洗劫我家,把我吊打,我有什么罪!”敌人把张兰珍押到申港北街河泥潭边时,威胁说要把她活埋,逼她说出武工队的活动情况,张兰珍坚贞不屈,只是说:“不知道!”

这次事件,袁家除洗劫一空之外,还卖掉全部存粮、两只大肉猪,才把张兰珍赎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