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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浏阳整编获新生(1)

第100军197师师长曾京打电话将程杰召到曾祥斌团部开会,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他和曾祥斌满面笑容地站在室外迎接。曾京首先表示几天前在团指挥所的争吵全是误会,希望程杰给予谅解。

一、起义部队谣言四起,反叛事件频频发生,陈明仁内心焦虑,整编工作刻不容缓

程潜、陈明仁通电起义,总体上宣告了湖南的和平解放,反动势力群蛇无首,加速了其灭亡的进程。但和平解放又是一个具体、复杂的过程,其间充满着起义与反叛的斗争。

起义之前,7月30日,国民党政府行政院会议正式任命陈明仁为湖南省主席;撤销长沙绥靖公署,成立湖南省绥靖总司令部,任命陈明仁兼总司令。同时,国民党政府还正式任命程潜为考试院院长。按照隶属关系,湖南的国民党部队,包括程潜的部队,统统由陈明仁指挥。但实际上,不要说刚刚归其指挥的程潜系统的保安部队,就是二三个月前归并过来的程潜成立的2个军,甚至他自己从武汉调过来的部队,也未必能让他调动自如。这是因为陈明仁统领这支部队时间过短,而且陈平时与部属大多只有隶属关系,很少感情纽带,到起义前的关键时刻对高级将领讲话仍然含糊不清,更没有做深入有效的政治思想工作,加上白崇禧、黄杰以及本部队中的反动势力极力破坏起义,因而通电起义后,起义部队非常混乱,反叛事件频频发生。驻扎长沙,担任省城警卫工作的第100军的情形很具有典型性,很能说明问题。

8月1日,陈明仁打发走广州政府的说客黄杰、邓文仪并召开高级将领会议之后,起义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部队的争论和分化也随之迅速加剧。第二天,第100军197师师长曾京打电话将程杰召到曾祥斌团部开会,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他和曾祥斌满面笑容地站在室外迎接。曾京首先表示几天前在团指挥所的争吵全是误会,希望程杰给予谅解。然后转入正题说:“昨天军长、师长在兵团开会,司令官谈到当前战局,长沙已落入****的重重包围之中,想在长沙取得胜利的希望一点也没有了,只有跟程颂公走和平道路才是官兵唯一的光明之路。征求军师长们的意见,大家当场一致表示赞成。司令官叮嘱要在今天征求各团长的意见,取得一致后,我们100军马上撤出现有阵地,连夜分路过江,集结在岳麓山周围暂行驻防。我听说,程颂公已经和司令官商定,长沙准备即日迎接解放军入城,宣布湖南和平解放。”曾京说他诚心拥护司令官的主张,程杰和曾祥斌也都表示拥护。开完会,曾京又笑嘻嘻地拍着程杰的肩膀,拉着曾祥斌到后院,感慨地说:“我真没有想到长沙不要打仗,我们会和****携手。老实说,我也被军部逼得几晚没有睡好觉,这下子总算醒了一天云。”顿了一会又说:“司令官和你们在东北同****打得那么狠,现在倒打成一家了,谁想得到呀!”

黄昏时候,100军即全面开始撤军行动,军部从大西门,197师从暮云市,19师从三叉矶分三处渡江。197师到达新驻地九江庙、赤港并安营后,程杰便到所屑各营讲话,安定官兵的情绪。

4日下午3时,曾京又打电话让程杰到师部去一下。程杰翻过一座小山来到师部,一进门就听见幕僚人员在议论纷纷,又见大家在传阅飞机撒下的传单。曾京和程杰在里间谈话,只听见外面大声说:“程主任和陈司令官都被共产党扣押了,几天来下落不明。****会缴我们的械。”程杰便问曾京:“你相不相信这些说法?”曾说:“尽管我不相信这些话,但我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他们说的不对。他们闹了很久了。我请你来,就是要商量这个问题。我担心搞得不好会出大乱子。”这时,师政工处吴处长喝得醉醺醺的,走进里屋来借酒发疯,对着曾、程说:“师长,副师长,你们放我走吧。我宁死也不投降共产党!我良心上对不起蒋校长,对不起党国呀!”曾京站起来生气地说:“老哥,喝不得洒就少喝一点。像你这样胡闹,我这个脑袋都会被你闹掉。你要走,就走!”这时,师部一个参谋又从长沙市返回营地,带回了当天的《湖南日报》,把它放在师长的面前指着说:“看看,这上面写的‘程潜、陈明仁将军率部五条件放下武器投向人民’!”曾、程同时伸过头一看,果然不假,头版头条,通栏大标题。如同火上浇油,师部更是乱成一锅粥了。曾京本人也开始怀疑起来,不解地说:“到底是怎么搞的?这叫我们怎么掌握部队!”程杰虽然起义的思想基础较好,但也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作出解释,只得说:“我马上回城里去见陈司令官和程主任,尽可能明天一早赶回来。”曾京于是大声对大家说:“程副师长马上进城,明天上午就可明白真相,请大家安静休息一晚吧。”

程杰立即写了一个手条交给副团长文定一,要他掌握好部队,自己就带了4个警卫员上了路,从灵官渡过江。这时已近黄昏,恰好在碧湘街遇见兵团办事处主任刘树芄。刘问为什么这时候进城?程简要介绍了几句说:“部队起了波动,特进城请司令官作出指示。”刘说;“上午李仲老(即李明灏)看到《湖南日报》的标题,就认为欠妥,会对部队产生不利影响。”程说:“不单是报纸的影响,还有飞机丢下的传单和特务造谣。请你把这些情况告诉李仲老。我见了司令官后,还要连夜赶回部队。”

当天,长沙市遭到白崇禧飞机的轰炸,到处都黑灯瞎火的。程杰到了警备司令部竟找不到一个人,电话也摇不通。幸亏遇上老同事、警备司令部副官主任张伯伦从外边回来,帮他接通了陈明仁的密码电话。可是,通话时,陈明仁只是“嗯嗯”地低声答话。这时,程杰大声说:“我是程杰,你搞清了没有?”陈明仁才声音稍大一点回答说:“你先讲完,我再答复你。”于是,程将近几天部队发生的情况作了简要的报告,建议陈明仁火速发出告官兵书,亲笔写信给军、师、团长,安定军心。陈说;“这些今晚都来不及了。你赶快回部队,代表我打电话给各师、团长辟谣。”程说:“现在这个时候,我说的起不了作用。”陈最后说,“好吧,我尽量设法快一点办理。”程杰哪里知道,陈明仁刚刚接到报告,驻扎在麻园岭担任省府警卫工作的第87师吴祖伯团长拖走部队叛离了他。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向认为绝对可靠,因而吴的反叛对陈刺激很大。同时,他还没有完全摆脱“叛臣”枷索的束缚,正在落后的封建道德的泥潭中苦苦地挣扎。他担心自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国民党******骂自己是叛逆,共产党对自己也不信任,因而陷入深深的苦闷和彷徨之中。

5日上午9时,程杰赶回师部,向曾京汇报了进城的情形,曾颇感失望。当天,白崇禧又派数架飞机轰炸,并到100军阵地上空播撒传单。传单称:带部队来归,见官升一级。带来一个团者赏光洋15000元,带来一个营者赏光洋5000元,带来一个连者赏光洋1500元……对此,陈明仁没有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消除其消极影响,而是任其自流,结果造成部队更大的混乱,反叛的部队日益增多。

8月7日上午,100军参谋长刘云楷打电话通知19师和197师团长以上和军直属队营长以上干部赴军部开会,说是研究部队起义后的有关整顿事宜。但实际上会议的中心内容是造谣破坏起义,挑拨起义部队与共产党的关系,瓦解起义部队的军心,煽动大家于8月8日晚一同随杜鼎叛变。当时,杜鼎假惺惺地问与会人员:“各位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只管说出来研究。”但谁都知道他的心思,本身想叛逃的自然表示赞成,而不想叛变者为了脑袋安全,也只得随声附和,不敢公开反对。

当然,他没想到部队开拔时,军部的警卫营少校副营长江发富和参谋处少校参谋杨治平竟站出来表示反对。江发富更是慷慨陈词:“军座和各位长官,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希望各位长官将官兵们带向一条光明大道。依我看,解放军已将我们三面包围,大军压境,勇不可挡,跟司令官和平起义是明智之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冲出包围希望渺茫。即使突围成功,也很难生存下去……”杜鼎气得两眼直冒火星,一边怒斥道:“你这是动摇我的军心!你简直就象个共产党!”一边举起冲锋枪将勇敢正直的副营长和杨参谋射死。

197师副师长兼589团团长程杰没有接到参加军部会议的通知。这天上午,他打电话找曾祥斌,团副说:“曾团长到荣湾镇去了。”程又给范广鉴团长打电话,又是副团长回答:“到军部开会去了。”并说:“曾团长和范团长都到军部开会去了,你为什么没有去?”下午,程又继续给曾京、曾祥斌、范广鉴打电话,但都联系不上。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和曾京接通电话。曾说,他今天上午是在军部开会,讨论部队给养和调整驻地问题。程问:“团长到会没有?”曾京略为迟疑了一会,解释说:“他们是在路上遇到,我顺便把他们邀去的。”晚上10点多钟,程又与曾祥斌接通电话,问他去军部开会没有。曾说他还不知道军部在什么地方呢。二曾说法不一,其中必有蹊跷,程想深入了解一下,于是说,“我现在就来你团当面谈谈,怎么样?”可曾却当即拒绝说:“我现在头疼得很,晚上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一定请你和夫人来这里吃中饭,到时再谈吧。”实际上,他们正在紧张地进行叛逃前的准备,随后就开始行动了。

正在这个时候,589团第3营营长钟丙成忽然来电话报告程杰说,曾祥斌团撤走了哨兵,发现他们的部队向南开动。程杰随即给曾挂电话,但已经挂不通了。这时已是深夜2点钟,程杰没有睡,又把曾团出现的情况告诉第1、2营,要他们注意各连动静,不要睡觉。

程杰刚放下电话筒,第2营营长蒋绍裴来电话报告:军部的谍报队进到营部,他们问为什么我们团还没有开动?军长就快到了。又说,19师、307师都开到这里来了。与此同时,据报军部警卫营和谍报队潜入程团第2营,搞突然袭击,发生了混战。程杰团部政工室和警卫连的1个排驻扎在团部后面山顶九江庙,那里也发生了战斗。这时,程杰还未搞清是军部还是师部对本团进攻。便摇电话给曾京,摇了很久,才找到曾京讲话,他仅说了一句“军里要走就走,为什么要打呢?”便挂了话筒,再摇不通了。程从这一句话中,断定昨天他和曾、范两个团长是在军部开会决定把部队拖走的,师部显然也在准备行动。接着,程团第3营驻地也出现了枪声。电话问明是师直属部队在向程团打枪。程团这时已处于三面受攻击的状态。

情况紧急,程杰当即命令团直属部队都登上后山,由副团长文定一在后山指挥。文副团长又电话请示说:“现在只有西北面有枪声,看不清军里来了多少部队在哪里,只看见北面有一大片地方有手电筒发亮,向南移动。隔得远,目标搞不清。打不打呢?”

程说:“我马上就来。”随即登山一看,的确搞不清目标。除我第2营和团直属部队顶着打了一下以外,第1、3两营在黑夜里不好调动,只能命令他们在原驻地采取自卫行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况一点也搞不清楚,因而无法采取措施。

忽然,团部总机叫程杰接电话,说是军部情报科长毛世厚请他讲话。毛世厚,河南人,是中央军校武冈分校第14期学生,1941年程在第2预备师补充团代理团长时,毛在团里当中尉排长。毛对程说:“程副师长,你是我的老长官,你我跟随良公这么多年,谁也不愿脱离他。这次良公受了共产党的骗,和平签字后,他们就将良公软禁起来了。连日我都进了城,想见司令官,哪知连兵团部的人员也找不到良公的下落。吴祖伯团长(也是武冈分校第14期的学生,与毛同时分到第2预备师的。毛、吴可说都是陈明仁的亲信)的这个团,是司令官特地从87师调来长沙担任身边警卫的。他听说司令官被扣押了,于4号晚上将全团拖跑了。熊新民副司令官是代表司令官与共方谈判的,他看到情况不好,也跑了。驻在湘潭、湘乡的71军也是4号晚上拖跑的。”他接着说:“副师长,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些天来情况的变化吧,我决不会对你说谎话的。我们如果不赶快脱离长沙,是非常危险的!”

程杰听后极力向毛世厚解释说;“4号晚上九十点钟,我还在警备司令部与司令官通了电话,我把近两天部队思想波动的情况向他汇报了,他嘱咐我赶紧回部队给军、师、团长打电话,不要听信谣言起浮动。说司令官被扣押,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尽管程是这样坚定地回答,但也认为毛找不着陈明仁大概也是事实,并非假话。联想到4号晚上自己在警备司令部和陈明仁通话时的神秘情形,心中也不免有些怀疑和纳闷,因而也就不那么理直气壮。

过了一会,军长杜鼎给程打来电话说:“昨天由于曾师长没有把军部开会的通知弄清楚,没有通知你来军部开会,以致发生了误会。你还不知道这次和谈的事情发生了大的变化。我们决不是不愿意跟随程颂公、陈司令官一道与共军携手,而是共产党不讲信义,签字后不到两天就将陈司令官扣押了。我和司令官打电话也接不通,派毛科长过河去也找不到,又没有看见司令官有任何指示下来。4号《湖南日报》刊载的消息,说我们是无条件放下武器,这不明明是要我们缴械吗?一个军人缴了械,还有什么生路呢?这就逼得我们非拖走不可。”又说;“曾师长带领曾、范两团已走得很远了,望你立即开始行动。”程回答说:“程颂公和陈司令官决不至于做这样荒唐的事,共产党也决不会这样不讲信义。”程和杜鼎正谈到这里,军参谋长刘云楷接过电话筒,神气十足地说:“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不走也得走!难道你甘心做一个党国的叛徒吗?”程话也未答,就挂了话筒。

这时天已渐渐亮了,程还没发现军部在哪里,程一面派兵去看师部是否还有人在,于是一面命令第3营火速开来团部,准备抵抗军里向他的进攻。天大亮之后,程杰从望远镜里看到,军部在西边绕道向南开去。心想,看谁走的阳关道,看谁走的独木桥!程杰这样想着,也就不去理会他们了。

7日上午,第2营营长跑来告诉程杰:昨晚他们营截获了军里200多人枪。程杰立即派政工干部去安抚他们。让他们暂时跟程团在一起。程杰感到,别的部队自己管不了,必须保证本团官兵的稳定;情况尚不明了,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于是,他召集营、连长开会,布置部队向岳麓山开进。正在这时,曾京师长派人化装前来送信。信是用纸烟盒写的:“我已于昨夜单独来到范团,现正在左家垅前村,你立即率团到左家垅来。”原来,曾师长并没有跟军部走,范团也留了下来。但程杰怕上当,没有立即率部前往,而是派人进城向陈明仁汇报听候指示,同时加强警戒以防不测。

曾京回忆当时的情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