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画骨:当代中国文化乱象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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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虚假新闻怎么会那么受人喜爱?

王菲昨日现身于北京了?内地媒体和内地人都不清楚的事却在台湾媒体报道的非常详尽,给我的感觉是,王菲并非突然“出现”在北京街头,而是“出现”在了台北市的街头。一直在美国夙夜不解地为女儿李嫣医治兔唇的王菲,昨日被台湾三立电视台曝出一个人突然现身北京机场,与此同时“播出观众提供用手机拍下的片段”,片中的王菲吸引现场不少人关注,她也“频频打电话向友人求助”,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直猫在她身边的娱记们却对李嫣的手术进展情况只字未提。王菲昨日现身北京的片段终于被看出了破绽,香港《明报》报道说:“片段中王菲的衣着、打扮等与她上年返北京时一模一样”;在香港媒体也没有任何关于王菲返京的报道,《明报》质疑这或许只是影迷的恶作剧。其实这并不是《明报》所说的是影迷的恶作剧,而是台湾三立电视台的恶作剧。

该媒体在此埋藏着隐秘的动机和扑朔迷离的用意,只是笑愚顿如我者慧根太浅,似乎是很难理解很难明白的。即便如此,难道就没有更高明、更文明的手段可选择了吗?难道他们所报道的明星人物就真的可以被这样当作道具随意摆置,或被当作玩偶在疯狂的话语游戏中任媒体揉搓和阉割吗?难道媒体在新闻视屏表现出的这种可怕的现象,就不应该引起我们的不满、质疑和警惕吗?太滑稽太可笑了,台湾三立电视台大概可以和卡塔尔的半岛电视台(Al Jazeera)相媲美了,Al Jazeera就是以“不明新闻来源”而名震全球的,今天从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手里接过本?拉登的讲话录影带,明天再从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手中接过萨达姆的录影带,而至于真假也无从考证,Al Jazeera的解释是,会有人主动送来或着打电话告诉我们去哪个网站去下载这些资料。台湾三立电视台能从普通观众所提供的用手机拍下的片段,正儿八经地做新闻报道,可见,这也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虚假泛滥成灾,观众无所适从,索性也不去计较,王菲不是本?拉登或萨达姆,不会给人造成恐慌,这也是台湾有些媒体肆无忌惮和不负责任的主要原因。

三立电视台也不外乎依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提升收视率。仔细想想,哪里有什么观众提供的王菲现身北京的摄像片段?这里所说的“观众”就是他们自己,该电视台为了引爆观众而恶意制造新闻,将以前王菲的相关镜头切了来精心制作的假视屏,难怪被细心的同行看出疑惑端倪:“片段中王菲的衣着、打扮等与她上年返北京时一模一样”。流言止于智者,该电视台如此“精心”却也难免有失误,放了几处“片段”,却只见孑然一身的王菲频频打电话,却不见记者进入采访主题。王菲生子的时候这些记者一个个没少疯狂,可谓“敬业”到了极点,而此时此刻这些疯狂的“敬业者”都去哪里了?怎么不问问王菲在美国过得如何?怎么不问问王菲为女儿医治兔唇进展如何?这些不都是这些狗仔们最热闹的话题么?怎么在北京机场见到了王菲却没提这些关键的问题?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些蠢才只顾着脱衣服却忘记了遮羞,就这么无耻的上演了一部滑稽可笑的闹剧。

如果媒体不强制自己,就会沉溺于胡言乱语,并成为仅仅是幽灵的奴隶,如台湾三立电视台(其实内地也不乏如此无聊的媒体)都是势利圆滑之徒,除了因利乘便,别无所谓良心。对于王菲来说,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正陷入李嫣兔唇医治的痛苦之中,远在海外终日奔波,没见这些大众媒体给予王菲哪怕只言片语的祝福,反而给予王菲的是没完没了的调侃和戏弄,没完没了的羞辱和伤害。这些毫无良知的媒体恬然自适地满足于对真正意义的无知,而彻底放弃了追寻真正意义的责任和努力。

台湾媒体播放“王菲返京片段”的目的何在?目的就在于创造收视率,为了所谓的收视率,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他们想要人物拖进来任意摆弄。收视率的上升直接关系着电视台的广告收益,为了赚钱他们可以黑了良心,可以放弃对别人的尊重,只要能赚钱,任何人或事在他们眼里似乎都是被利用的工具,他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不管别人是快乐着还是痛苦着,他们的眼中只有金钱和名利。

他们似乎有权生活在不受道德律令约束的理想国里,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纵情声色、放浪形骸。他们可以用媒体平面撒野甚至做恶,而不允许任何人用道德的尺度来衡量和质疑,因为在他们看来,娱乐媒体和娱乐记者不应受理因道德、趣味和人格等原因而提出的上诉,于是乎,娱记们成了一群享有“道德犯罪豁免权”的特殊阶层。虽然他们报道了秽心污目令人恶心或者胡编乱造子无虚有的“新闻”,但你不能对他说三道四;虽然他们报道了蔑视神圣践踏崇高的东西,但你只能躲在屋子里歇斯底里地声讨……

这些媒体似乎对广阔的外部生活内容不感兴趣,每天关注的除了明星的绯闻和隐私,就是其他的一些无聊、琐碎的事情。油滑的市侩骑到了伟大的崇高的头上,媒体可以低下高贵的头颅趋身于低俗,他们把新闻变成戏言,把庄严变为笑谈,严肃的新闻被嬉皮士式的胡闹所取代,大多数观众不仅对媒体这一切形式的虚假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并且似乎还接受这样一个错误的看法,那就是娱乐媒体有权利随心所欲地编造,因为娱乐新闻就是胡编乱造的艺术,只供人取乐和消遣,本无大碍。可是我们有没有想过给这些并不是神仙的明星人物起码的尊重?他们是人,有自己的生活和尊严,并不是我们手中的免费玩具,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糟蹋。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尊重自己的隐私,为什么就不去尊重明星的隐私呢?他们也是人,他们也要平静和安祥的生活,尤其是在他们在遭受着痛苦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们一个自己的空间?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能不能有点良知?

有些媒体的娱乐记者在这方面做的可是很细致,我所知道工作比较细致的行业之一的有考古队,他们拿着铲子和刷子整天埋头苦干,直到把长眠于地下的死人从棺木中剥落出来暴于烈烈炎日之下,然后给人们讲述他们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私;如今的有些娱乐媒体与考古队不相上下,他们是“娱乐考星队”,这些媒体的娱乐记者就是“考星队员”,他们抗着相机和话筒,瞄准了明星就开始堵截追围,东潜西伏,左右夹击,直到把这些明星脱得一丝不挂暴露于晴天白日之下,这还不算,直到明星被他们折腾死了才罢休,若明星刚缓过气来,他们又要重复自己的工作,很多明星的私生活被包围在媒体的镜头和大众的目光下,活在这种无良媒体制造的恶劣环境的压迫之中,他们的内心是痛苦的。

娱乐新闻变成八卦似乎是媒体娱记凭着想象力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逍遥游,似乎是媒体和娱记的一种不受任何外部规范制约的基本权利,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娱乐新闻其实根本不是随意的或毫无事实感的胡编乱造,娱乐新闻也是新闻,它其实也是针对发生在娱乐圈里的,被假相掩盖的事实的发现过程,是用丰富和可信的细节说服观众或读者接受事实和真理的过程。娱乐新闻报道的都是大众所关注的明星人物,无论是正面报道还是负面报道,它给人们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所以娱乐新闻更要逼真地还原生活,使新闻本身褪去浮华和造作,避免凌空高蹈、不无夸饰的报道形式,一句话,新闻是严肃的,是神圣的,对待娱乐新闻要有一个媒体对大众负责的态度,对报道的人或事物负责的态度,这就是要怀着朴素和诚恳的情感态度,否则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事与愿违,带给大家的也只能是缺乏可信度和说服力的虚假新闻,八卦之作,从此以后,人们对新闻可是真的要另眼相看了。

如王菲这样的好多好多明星在那些颐指气使的媒体报道下,成为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看着王菲为医治女儿毫无同情,而是取笑和嘲弄,甚至还幸灾乐祸,这让我又一次看到了媒体对王菲的傲慢和冷漠,看到了王菲的令人同情的悲惨遭遇。

令我纳闷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像这样虚假的娱乐报道怎么会那么受人喜爱?无论在港台和内地,不乏一些这样的八卦媒体,有些俗不可耐的娱乐节目真让人感到肉麻和无聊,这也不难解释,享乐主义盛行,民众对色情的追求十分普遍,时尚本身的这种性质已使人们日趋粗鄙无聊;媒体俏皮的油滑和嘲弄一切的游戏和玩主做派,给失去价值观而又充满内心压抑的大众提供了一个释放的空间,满足了享乐时代的相当一部分人的消极的心理需要,这一些游戏性质的闹剧虽然无聊,但也可博人一粲,它们给大众带来了一哄而笑的满足,但这种满足是消极的;这种满足就是吞吞吐吐的牢骚,就是交头接耳的闲谈,就是闭户关灯以后的小骂。这类媒体的娱乐八卦的走红和娱乐节目的走俏,正是因为他以无价值的东西满足了人们低俗的心理需要。所以,他们掌握了这种心理需要而去千方百计地满足人们,才有了“明星堕胎”、“明星包养”、“明星嫖妓”、“明星变性”、“明星乳房”、“明星大腿”、“明星屁股”……这样无知无耻的八卦猛料;才有了“王菲怀孕”、“王菲生子”、“菲女取名”、“菲女兔唇”……这样低俗、无聊的新闻话题。

狗日的无良媒体,能不能把鼻子多挪动挪动,去嗅得更远一些,更广一些?别把嘴仅仅停在明星的隐私上吠形吠声,久而久之,别让大家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