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苍国到大晏的路程用郑安若他们这种游山玩水的速度要四个半月。可是自从凤銮到了益阳后,所有迎亲的使臣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凤銮的速度还在继续下降,从游山玩水降到了有困难解决困难。没困难创造困难的前进速度了。
按这个速度,别说四个半月,就是四个半年恐怕凤銮也难抵达大晏的京兆。
大营主帐内。
换过了衣服的杜仲跟在郑安若的身后,一起接见着大晏的迎亲使臣们。
“郡主,距离婚期不到半月有余了,凤銮还要在此地休整多久?”使臣甲问道。
“快了。”郑安若扬起无害的笑脸答道。
“请问郡主我们启程的具体时间是?”使臣乙问道。
“快了,快了。”郑安若看着使臣乙笑得更加纯良了。
“郡主,请问快了是要多久?”使臣丙是一个武将,不由咬牙问道。
“快了就是近日、克日、即日、指日。”郑安若思忖着,然后回头问杜仲,“还有吗?”
“不日。”杜仲低声道。
“诸位不要争了,我们不日启程。”郑安若一拍桌案决定道。
谁争了?使臣们互相看了一眼,既然日期已经定下了,那他们也就不需要再留在此地了。
“遵命。”使臣们躬身一揖退出了主帐。
刚刚退出主帐,众人就反应过来了。不日,那是哪天啊?说了半天,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几位使臣面面相觑,仰天长叹后各归各帐。
……
使臣们退出后,主帐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杜仲看着若有所思的郑安若问道:“郡主就是不打算嫁到大晏,也不比如此戏耍那些大人们。”
“你看出来了?”郑安若回神,侧头看着杜仲。
“……”杜仲在心底为郑安若鄙视他的智商翻白眼。
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嘛。先是故意拖延日程,然后再和别的男人每日里卿卿我我,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我有这么明显吗?”郑安若挠头。
不明显,不明显,就是挺一目了然的。杜仲嘴角抽搐了两下,质问道:“郡主不是说一切以苍国为重吗?”
“是啊,当然是以苍国为重了。”
“可是郡主为何口不对心呢?”
“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以苍国为重?”郑安若一脸欠抽的笑着反问道。
“两只眼睛。”杜仲对她这种只许州官放火的行为无比的鄙视。
“……”郑安若一脸哀伤地看着杜仲:“阿仲,我发现,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
“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杜仲用着稚嫩的面孔发着感慨。
“阿仲你要拿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信念,来相信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苍国利益的事情。”郑安若郑重地举手发誓道。
杜仲脸色一缓,道:“郡主,是属下无礼……”说道这,杜仲突然住嘴然后狐疑地看着她问道:“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呃?呵呵,呵呵。”郑安若傻笑着,然后小声嘀咕着:“这倒霉的小孩子真不可爱,一点都不好玩。”
“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十四岁了。”杜仲的声音幽幽响起。“而且郡主也只不过是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孩子,我已经过了及笄的年龄了。而你,哼哼!”郑安若斜睐了他一眼,得瑟的抖着双肩道:“还未到束发的年纪呢,黄口小儿一个。”
“谁还未到束发年纪呢?”儒雅温煦的声音从帐外穿了进来,一袭淡蓝色袍服的高景祚走了进来。
“给王爷请安。”杜仲貌似恭敬的长揖。
“王爷来得好,安若正要去请您呢。”郑安若一抬头,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浅笑着看着高景祚,要多端庄就有多端庄。
“本王也正好有事相求。”高景祚带着脸上的笑靥,走到桌案旁坐下。
“阿仲,看茶。”郑安若难得正紧的模样到让杜仲稍稍愣神了,等到想起来她的吩咐急忙端上了茶杯。
“王爷请用茶。”杜仲中规中矩地说道。
“到底是丞相府出来的,就是比小门小户家的孩子懂得规矩。”高景祚笑看着杜仲,夸赞着。
“是郡主教得好。”杜仲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原本郑安若还以为高景祚和商丞相是一国的呢,看来也并非如此啊。她看着二人之间不断汹涌着波澜,心中的那个计较也越来越坚定了。
“阿仲,去请柳毅过来。”郑安若出声打断了二人之间不断射出的噼里啪啦响不断的火花。
“是。”杜仲心有不甘地结束了和高景祚的眼神对决,走出了大帐。
“商丞相已到安阳驿,王爷想是早就知道了吧?”郑安若问道。
“什么?老丞相已莅临安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本王怎么不知道呢?”高景祚的脸上有着惊诧。
“原来商伯父未见王爷啊。”郑安若有些讶然,旋即笑着安慰道:“想是商伯父公务繁忙才未来得及拜见吧。”
“郡主见过老丞相了?”高景祚肯定的问道。
“商伯父与我阿爹、阿娘乃是故交,既已到此处,安若又哪有不去拜见的道理呢。”郑安若用着你一定明白的语气说道。
“郡主说的也是。”高景祚似是艳羡,又似是有感而发道:“现如今在利益面前,又有几人能像郡主一样安之若素呢?就是同胞手足都会相残的,更何况是故交呢。”
“哈哈——”郑安若轻笑着装作没有听懂道:“没想到王爷也有如此伤怀的时候,真是安若之过也。”
“不关郡主的事,本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高景祚见郑安若不接茬,便也不再深谈。
你不说了是吗?那我在接着逗你说。
郑安若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古语有云,天家无骨肉。王爷又何必介怀呢。”
“天家无骨肉。”高景祚默念着,又抬头别有深意地看着郑安若问道:“郡主既知道此理,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呢?”
“人道是天家富贵,繁花锦簇,又有谁能明白这个中的心酸苦楚呢。王爷与安若都生在天家,自是明白这其中的无奈,又怎由得我肆意妄为呢。”郑安若一脸的惆怅,可是心中却是不屑。飞蛾扑火吗?哈哈,你又是否知道,本郡主到底是飞蛾还是火呢?
“我命由我不由天。”高景祚温煦的脸上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嘴角噙着一抹肆意邪魅的笑看着郑安若连自称都改了,道:“在景祚心中,郡主也绝非是会受制于人之人。”
“哦?”郑安若转过了桌案仔细打量着高景祚,良久,唇边才扬起了魅惑般的笑靥:“看来只有王爷才是安若的知己。”
“郡主言重了。景祚只是对郡主的无奈有些感同身受罢了。”高景祚一脸同情地看着郑安若。
“安若与王爷随同生在天家,可是安若的境遇却又与王爷多为不同。安若虽为苍国长郡主,却是女子,对阿弟的世子之位毫无威胁,更不会遭致阿弟的嫉陷与算计的。”郑安若同样用着同情的眼神回看着高景祚。
“……”高景祚沉默了,眼中似有一丝苦涩划过。
“王爷可听过这样一句话,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郑安若问道。
高景祚眼中一亮,随即一黯道:“本王是大晏的子民,又怎能不遵从先皇遗命呢。更何况,到时你苍国又要如何选择?”
“苍国乃是大晏的属国,当然要忠于大晏皇室。还是说,王爷你无法代表大晏皇室?”郑安若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蛊惑,道:“虽说血性虽是好男儿,隐忍亦是大丈夫,可是忍无可忍之时,王爷又要如何自处?”郑安若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高景祚道:“难道真得要用临湘王王府阖府上百条人命,才能证明王爷对大晏的忠心吗?”
“郡主此意可是国主之意?”高景祚眼中闪着难掩的炽热兴奋问道。
“阿爹说,我苍国上下忠于的只是大晏的皇帝。”郑安若真诚地保证道。
“既如此,景祚绝不会辜负郡主一番美意。”高景祚郑重地说道,“就不知,郡主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我?”郑安若扬起了嘴角,脸上出现了甜蜜的笑靥,“安若只求能与隐隐携手笑傲江湖。”
“如郡主愿意,大晏丞相之位定会为你虚位以待。”高景祚一脸的恳切。
你妹的,为了当皇上,你下的饵可够重的。
郑安若笑吟吟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难不成,王爷是希望安若带着满朝的文武开赌吗?如果是这样,安若倒是熟练的很。”
“呃?”高景祚先是一怔,旋即也笑道:“郡主赌术精湛,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赌术是无法辅佐王爷一统江山的。”郑安若婉拒道。
“郡主忒谦了。郡主天下第一的又岂止是赌术。”高景祚别又深意地看着她,旋即脸色一松道:“景祚知道,郡主志不在此又岂会强求呢。”
“多谢王爷体谅。”郑安若微微一笑道,转而正色道:“不过安若倒真是有一事相求。”
“郡主请讲。”
“闵柔与我阿弟年纪相若,又与我甚是投缘。安若想为阿弟向王爷提亲,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此事甚好,景祚也正有此意。”高景祚欣喜道。
“如此,安若就替阿弟先行谢过你这位泰山大人了。”郑安若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