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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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高一期末考试一结束,文理分班的消息就传来了。不过,这并没有真正在高一四班里引起太大的轰动,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实在可以被列为好消息之一。毕竟,偏科,在这所普通高中里,早已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现象了,既然难以全面发展,那学习上有一点侧重,老师和学生都能省不少力气。

而真正在私底下引起轰动的,却是另一桩事,也是这桩事,让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兴奋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暑假……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同许许多多的文科班一样,高二四班的男生一下成了珍惜物种。

“男生在数量上虽然不占优势,不过质量好像真的不错”,我正偏着头忙着跟桌子上沉积了一个暑假的浮灰做斗争,耳边就冷不丁听到同桌威特用中肯的语气冒出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四班的班主任是从高一跟上来的,一贯推行民主,新学期开学也没有分桌,原班的同学和新来的同学得以完全自由选择坐在教室的什么位置,同桌是谁,于是放眼一看,新组合的班级里,男女生泾渭分明。男生只和男生一桌,女生也只同女生一桌,而女生集中在教室的前排,男生聚堆在教室的后排。我来得早,因为想坐到第三排的位置上,所以占好位置后就忙着擦椅子擦桌子,根本还没细看班里人员上的变化。

相对于我的莫名其妙,倒是她们前桌同后桌的四个女生很快有了反应,几个小脑袋迅速聚集在威特身边,有些遮遮掩掩的向身后张望,嘴里却小声的说:“你也发现了,没想到放假前二班女生说的是真”。

威特是个再活泼不过的女孩,五官分明,爱说爱笑,重要的是敢说敢笑,一贯是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人物,此时看了看四周几个晃动的小脑袋,亮晶晶的几乎闪出红心的几双眼睛,忍不住嬉笑着伸手逐一敲去,“擦擦口水吧,你们!没见过帅哥呀,还回头看,这么喜欢看,要我说,不行干脆坐到后面去得了。”

几个女孩也不懊恼,快嘴的就小声抱怨说,“你没看,你怎么知道我们看的是谁?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这话把威特逗得更乐了,压低了声音说,“放火,你们随便放火,谁不放火我都不高兴。”

“放什么火?”我被他们彻底弄愣了,正想回头看看她们在后面看见什么风景了,不提防威特她们的笑声已经引来了周围各方的关注,她这一张望,正好对上那些奇怪看过来的目光,赶紧尴尬的吐吐舌头,重新把视线落到桌面上。

“还是我同桌最好,不像这几个家伙,有异性没人性”。见我已经开始尽职尽责的擦起自己面前的半张桌子,威特甜笑着伸手,拉住了正忙碌的好友,“我自己来吧”。

我只是笑了笑,手却没有停,擦桌子并不是什么力气活,又何必两个人干?

其实她同威特的组合,落在很多人眼中,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如果说威特是一团明艳热情的火,总是激情四射,那么我更像是一池清水,清幽冷静,波澜不惊。

一年前也是九月初,高中报到的日子,空荡荡的教室里,只稀疏的坐了几个早到的学生,威特有些近视却因为怕眼睛变形而始终不肯配眼镜,这一天下午,乍一进到一楼的教室,光线上强烈的对比让她难以适应,不过座位却是必须马上决定的,要找个女生做同桌是她的愿望,于是匆匆一瞥,窗口一个头发稍稍长些的身影落入了眼帘,头发比自己还长那么一点,该是女生没错,就是她了。

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在开学的第一天,一见如故。

又是一个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地点,想起威特第一句开场白,我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一句精彩的对白,当时威特就站在桌子前,对准备起身让她坐进去的我说:“同学,你是女生没错吧?”

自己是什么样的反映,我回想,自己当时有些吃惊,更多是好笑的抬起头,打量眼前那个穿大花衬衫配深色短裤皮肤晒得黑黑的,好像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女孩,就是这样的抬起头……

在很多年后,午夜无眠,回想起那一天的情形时,我依然会惊讶,时间过得这样的快,很多事情一直以为早已经被遗忘在记忆之外了,却原来并不曾忘记,哪怕是最小的一个细节。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她纯粹无意间的抬了抬头,讲台前,一个男生正巧路过,白色的长袖衬衫,袖子整齐的挽过了小臂,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衣扣敞开,里面是同色的T恤。

讲台是班级里最清凉的地方,窗口和门形成了空气对流,风正巧在此时吹过,男生的衣服便飘了起来,一片云一样的摇曳于身后。

不知是碰巧或是有所感应,在我看到他的时候,男生也恰巧一侧脸,目光堪堪对上她的,那浓而飞扬的眉,不羁又明亮的眼,还有轮廓鲜明而俊美的脸,刀刻一般,瞬间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几乎就是同一个瞬间,一种类似触电的感觉从心脏一点点的向四肢扩散。哪怕隔了这许多年,隔着这样多的事,只要想到那一刻,我的心,依旧能感受到当时所受的触动,一丝丝,酸酸甜甜的,从心底深处弥散开来……

从讲台到门口,不过三两步路,而那一瞥更不过短短数秒,然而,生平第一次,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强烈的涌上了我的心头,仿佛,这人曾经在什么时候见过,还不止是见过,那一瞬的感觉,分明是熟悉的,熟悉到让人有些心痛。

“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心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红楼梦》中宝黛初会的一段,待到反应过来时,我自己也酸倒了,再想看看刚才那个让她忽然驿动不已的男生,才发现人家早已出去了,讲台上虽然依旧有同学走来走去,有旧识的,也有初见的,但却再没有了刚刚的感觉。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她安慰自己,老妈不让她太早看《红楼梦》,看来是对的,什么前缘宿命,政治课上说,那都是唯心主义的。

“九月,真是一个容易让人觉得惆怅的季节,”晚上在照例要写的日记里,我写完开学见闻后,总是觉得心里意犹未尽,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儿,好像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有心想写点别的,又觉得太虚无缥缈,也怕偶尔被老爸老妈看到,思来想去,只能含蓄的写道,“这大概是政治书上说的那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心动吗?她还说不好,因为到现在为止,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威特”,几何课上,一道严厉的声音打破了课堂的宁静,我的心猛的从白日梦的状态中抽离并迅速因为紧张过度而缩成一团,手悄悄伸进书桌堂里,小心的翻开了教材。

这是每天讲新课前例行的提问,其实问题也并不复杂,不过是背背定义什么的。对于文科生来说,背这么两句话,明明简单得如同啃萝卜白菜一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何老师表情太狰狞,加上高一的时候几次在课堂发飙让人留下了心理阴影,反正每堂课一到提问环节,大部分学生都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如果不在书桌里再偷偷看一眼书,这问题是无论如何回答不上来的。

抓紧最后的几秒钟,眼睛在教科书上扫描一遍,和以往的每一次相同,威特由于总是被第一个叫起来的人,缺乏准备,支吾了两声,终究没能让老师满意,于是,那原本就洪亮的嗓门又平添了怒意,“同桌!”

我得令,迅速站起身,一口气将定义爆豆般说出来,心里却在祈祷,同桌,千万要记住呀,别让我重复一遍,我可是说过就忘了的。

果然,老师说:“坐下,威特,重复一遍”。

……

提问过后,几何老师举起手中硕大的木质格尺,开始在黑板上画起图形,威特冲我眨眨眼,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几何老师讲的不是不好,她们听的也并非不认真,就连作业也照着参考书上的答案写得工工整整全无涂改,可是无奈脑子里好像天生对这些立体图形毫无概念,自高一起就从未在历次考试测验中及格,奈何?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好容易盼到下课铃声响起,目送严肃认真的老师出门,威特才一跃而起,拖着我就跑,学校没有室内的卫生间,马上要上间****,这十分钟去那里报到的人又特别多,时间紧任务急呀。

他们高中的这栋教学楼是多年前的老建筑,教室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门比较狭小,一个人通过绰绰有余,不过两个人并肩,情况可就不妙了,特别是这个和你并肩的,还是班里有名的胖子。

“威特!”我下意识的用空闲的手去挡眼睛,威特风风火火的冲到门口的时候,绰号螃蟹的吕蒙也正好走到门口。吕蒙的外号得来已久,因为他胖而且走路横晃,这下可好,单薄的威特还未及反应过来,已经撞在吕蒙的肩膀上,自己把自己撞了一个趔趄。

“死螃蟹,你就不能走直线!”可怜的威特被撞到了一边后,非常不甘的揉着自己的肩痛苦的抱怨。

“走直线?你见过走直线的螃蟹吗?”吕蒙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肩膀上的肉,“没见过吧”。

“你——简直,反了!” 威特平时同男生笑闹惯了,掐人的时候出手往往迅捷如风,只听哀号一声,吕蒙已经从门口窜了出去,也难为了他,能做这么违背天性的高难动作,可见威特出手之狠。

“吕蒙,你真给咱们班男生丢人!”教室后排不知道哪个男生带头起哄,一时间教室里各种能制造出来的声音全出来了,有人说威特厉害,有人嘲笑吕蒙空有一身肥肉,打不过女生就会跑,没用没用。

我站在威特身边,好笑过后,却有一瞬的仲愣,感觉上,好像有人在看过来,她忍不住侧头向教室的后排扫了一眼,那天穿白衬衫的男生正安稳的坐在一群起哄的男生中,目光炯炯,只是,落点,却似在威特身上。

我的心不知为了什么沉了又沉。

“威特是一个又漂亮又活泼的女孩,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我们班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同是女孩,我真的很羡慕她的性格,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样活泼可爱就好了”。我写在日记本中,“只是,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沉闷,不会说笑,也不招人喜欢,要怎么才能变得活泼又可爱呢?”

对着镜子,出门前再一次尝试着如威特那样爽朗的大笑,只是,镜中的人却表现得陌生而滑稽,收起自己看着都别扭的笑容,我有些认命的对自己说:“这就是你自己了,我,别人的样子,再可爱你也学不来”。于是镜中,便又还原了一个笑容温婉的乖乖女孩,“做自己吧,别为些奇怪的理由改变”。

只是,让自己试图改变的,真只是奇怪的理由吗?

我重又拿起笔,将南瓜几个字涂掉。

开学的第三天,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天,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原本坐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同学们仿佛瞬间矮了一截,对于不会的东西,低头是回避提问的好方法,当然,这种策略的使用,也是分老师的。

化学老师是个很温和的年轻女人,刚刚毕业也没有几年,还没有拉下脸狠训学生的经验,加上带的又是文科班,大家心照不宣,只要能在会考中混个及格就是了,没必要叫真到什么程度,于是老师微微叹了口气,问了声:“有没有同学知道怎么做?”

回答她的,是寂静一片,开学虽然仅仅三天,不过年轻的老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安静的时候,前几节在自己的课堂上,通常只有睡觉的学生才会闭嘴,其他保持着清醒的学生,嘴里或大或小的声音几乎就没有中断过,想想也有气,于是她说:“没有人主动举手,老师点名了”。

“南瓜”,化学老师翻开花名册,念出了一个我很陌生的名字。

教室里依旧一片沉静,不过老师已经点了名字,对于其他人来说,危机解除了,见半晌周围人都没有动静,才又有些坐不住了,我也不例外,她准备快速回头一下,南瓜该是个男生的名字,所以往后看应该没错。

偷眼瞄了瞄威特,她也在回头,方向是左后方,其实不仅她,前桌的阿土和都都,看的方向也一致,原来她们都知道南瓜是哪一个吗?

向左后方回头,化学老师已经拿起了笔,最后一次确认着“南瓜,南瓜来了吗?”

“来了!”回答老师问话的,是一个梳分头的男生,回答的同时,推了推身边低着头的男生,“老师叫你呢!”

我的心猛地跳快了半拍,竟然是他,这几天一直想知道的名字,得来的,却是如此的简单,南瓜,满好听的名字。

“等会儿”,南瓜似乎对身边男生的打扰有些不满,低头又鼓捣了几下,才缓缓的站起身。

黑板上的是一道计算题:标准状况时乙烷与某烃的混合气 1.34 L 与足量 O2 混合点燃,充分反应后,将所得气体通入 300 mL0.4mol/ LNaOH 溶液中,逸出的气体不含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将吸收液于低温下蒸干,得到不含结晶水的固体 7.6 g ,试推算原混合气中两种气体的体积分数。

我在老师写的时候已经大致看过了,感觉上与天书无异,此时见南瓜一步一步走向讲台,不免有些担心和同情,不论怎么说,回答不上问题,被挂在黑板上,又是在一个全新的集体里,肯定得挺难受的。

大约是感受到了投诸于自己身上的众多担忧与同情的目光,南瓜在迈上讲台之前,忽然侧了侧头,嘴角轻轻的上扬,带出一抹有些顽皮的笑意,目光自我的周遭一滑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犹豫,接过老师递上的粉笔,开始演算。

没想到他的字和他的背影一样,很干净、飘逸,总让我想起那件飘悠悠的白衬衫。

演算步骤,公式在粉笔下流畅地一一生成,他解题的姿势自然而淡然,仿佛一切都刻在心上一般。混合气体,晶体质量,体积百分比,结果出来的轻而易。

题目的演算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课堂里回荡的,只是粉笔同黑板摩擦的吱吱声,直到南瓜放下粉笔站在一旁,直到化学老师满意的点头说:“很好,回座位吧!”

“原来是真的,这家伙化学都学得这么好,在咱们学校真可惜了。”下课擦黑板的时候,威特捂住口鼻,含混不清的对我说。

我耸了耸肩,有些遗憾的擦去了最后的几个漂亮的数字,轻声说:“什么真可惜了?”

“这你也不知道?南瓜是咱们这届里最高分进来的,听说中考的时候就差一点就进A大附中了,其实成绩这么好,花点钱也能进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就甩到咱们学校来了,”威特看着我露出孺子不可教的神情,“同桌,你到底是不是每天都到学校来呀,怎么什么事儿都没听说过。话说回来,他真蛮帅的,幸好没去念A大附中。”

“第一次发现,原来男生也可以学习这么好,然后写一手这么飘逸漂亮的好字,比起来我的字简直是蜘蛛在爬,真丢人,幸好没让我到黑板前去写什么”。我记日记的习惯由来已久,虽然大多的日子里,只是在记载一天发生的流水帐,只是却依然坚持着,“还有,原来他叫南瓜”。想了想,我重又拿起笔,将南瓜几个字涂掉。

日记很重要的功能是备忘,不知怎的,我就是很肯定,南瓜这个名字,她是不会忘记的。

高二的课程,绝对算得上紧张而繁忙了,面对的是五科会考,还有前途未卜的高考。C 校只是这个城市里,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高考中,每年的升学率一直很低靡,未来,在很多学生的眼里心中,颇有些不可预测的无奈。

只是,这些是不能对十六七岁的心灵造成太多困绕的,他们的日子照旧过得快快乐乐。

威特爱说话,这是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然而我也爱说话,知道的,就只有坐在前后左右的几个同学了。

又一次,粉笔头隔空降临在威特的头上,伴随而来的还有老师颇为严厉的批评:“威特,你不听课,你同桌还要听课呢!”

“以后我要改名叫庞娥了”,下课时,威特郁闷的说,“刚才明明就是我才张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好不好,又冤枉我”。

“嘴大有嘴大的坏处呀”。前桌的都都已经笑出声了,“也不是头一次了,郁闷什么”。

“嘴大,我嘴大是天生的,这也有错吗?” 威特哀叫,“同桌,明明是你先跟我说话,老师怎么就看不见,难道真是因为你的嘴小,我的嘴大?”

一旁的我也很好笑,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从高一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确,她很喜欢在上课的时候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也是因为她总是这样,想到了就要说出来,不然憋着难受,不过不知道是她说话的时候老师总是没留意到的缘故,居然每次挨说的都是威特。“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次吧”。她只能笑着道歉。

“不行,我不能让老师总是觉得我上课爱说话,这有损我淑女的形象,同桌,我决定了,下次你说什么,我都不答茬”。 威特扬了扬头,颇有气势的环视一周,“你们都是证人”。

“你要真能忍住不说话,太阳明天都得从西边出来,打赌怎样,羊肉串”。阿土从作业堆里抬头,回身一本正经的说,“输了请我们吃羊肉串,我赌你挨不过下堂课”。

“死丫头,欠收拾是不是?” 威特作势伸手,阿土已经闪身跳出了座位,“敢打赌吗?”她挑衅,看准了门的位置,情况不好,逃跑也容易些。

“赌就赌,谁怕谁!” 威特拍了拍桌子,对我和都都说,“你们,都是证人,还有,同桌,你不能为了肉串故意和我说话,不然绝不轻饶。不过——”说到这里,威特忽然起身,直奔放松了警惕,刚刚坐回位置的阿土,“先收拾你这丫头一顿,省得你老看扁我”。

哈哈……救命……教室里很快就被阿土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充满,威特的另一项拿手技能是痒痒人,几乎没有女生能够抵挡。

朋友应该守望相助才对,不过当双方都是朋友的时候,特别是当其中一方手段凌厉所向披靡的时候,保持沉默是自保的惟一方法,我和都都早在无数次“血”的教训下,总结出了这条经验,此时当然也只能装作看不见阿土的求救信号了。

不知怎的,我笑着笑着,忽然有了回头的冲动,她们这么开心,他在干什么,听到她们的声音了吗?而她也确实在想到的同时,这样做了。课间休息,后排的男生大都抓紧时间出去运动了,九月的风清爽的吹进敞开的窗子,阳光毫无阻隔的倾泻在教室中,南瓜正舒服的斜靠在窗口,我的目光和他碰了个正着,只是,他却又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一般,目光有些淡漠的转开。

“听说了吗?南瓜之所以会学文科分来咱们班,是有原因的”。不知道都都是不是实在不忍心听到阿土保受折磨的叫声和笑声,还是瞥见了我回头的动作,反正是拉了拉威特,小小声忽然冒出了一句,让闹成一团的威特和阿土同时住了手。

“我就觉得化学学这么好的人跑到咱们班很奇怪,不然理科多好呀,升学几率高很多,你说是不是,同桌?”威特收手,回到座位上,小小声的叫我肯定一下自己的说法。

心忽然有些钝钝的难受,我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来文科班,是为了什么原因呢?这一刻,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都都压低声音,示意几个人凑到近前,大约是女人天生对八卦新闻都充满了兴趣吧,不管性格外向还是内向,总之她的话音一落,身边立刻就凑了许多个小脑袋过来,不用数,就知道数目绝对不止三四个那么少。

“为了什么呀,卖什么关子!”没耐性的人已经催促出声了,毕竟帅气而又学习好的男生,在这所学校里并不多见。

“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生来的”。都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神秘的说出了答案。

“切,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周遭的女生有些失望的各回各位了,威特有些揶揄的拍了拍都都的头说:“妹妹,这个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哪里是秘密?”

都都也有些丧气,说“怎么都知道呀,真是没劲!”便回身去翻下堂课用的书了。

“……”我刚刚从这个颇为让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正想开口问问威特,大家都知道的这个秘密究竟是怎样的,不料上课铃声却忽然响起,一边,威特已经一本正的说:“春燕,这堂课,我坚决要保持沉默,别勾引我”。

“早恋吗?真是可怕的字眼,读高中是为了考大学,将来有个好的前程,绝对不是为了谈恋爱,我们这个年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想不到,他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和举动,真可怕”。在每天必写的日记中,我觉得自己言不由衷,但是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所以还是写到,“我要离这样的人远些”。

只是,今天,终究没有弄清楚那个秘密是什么,下午的课总是这样的,很困,威特说到做的,真没有再接茬说什么话,因为她根本就睡着了,自然不会说什么,这一睡,再清醒,已经是放学了。

心里终究觉得憋着些什么,我想了想,还是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崭新的日记本,带锁的那种,最近几年很是流行,这个还是暑假的时候妈妈给她的,当时没想好要干什么用,这会却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写一些,永远只有自己才能读到的东西,于是在第一页,她写到:“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却让我觉得如此的熟悉?是前生见过的人吗?只是,他好像有喜欢的女生了,似乎还就在我们班上,天意真是弄人,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遇到?”

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这样的一双手,正在黑白的键盘上恣意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