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忘不了她。就在我即将离开家乡踏上大学校园的时候,她也开始了紧张的高三生活。
春燕告诉我替她找两本书,我不惜被妹妹的一位同学耻笑,从她那里“要”来了一本书,又从彬伟那拿来一本,再带上不忍心扔掉的笔,一起拿给了春燕转交给她。我依旧舍不得她,也舍不得那支笔,于是我留下了笔帽。除了我俩,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支笔的故事,它带着我的悲哀,又回到了它的主人那里。我记得那个时候她的答复,也记得她最后的那些话,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她掉队,尽管我的关心只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愿。而她却仍不愿接受我的好意。落漠大地,无尽无头,我回望它,回望背后的这栋楼:石榴园36栋,回望走过的光辉岁月,回望我们的点点滴滴。是我的始终会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亦无用,但愿明天会更好吧。
窗外的景色,好漂亮。汽车开过的路,我都非常熟悉。
远远的,那株大榕树还在那里。看着这片生活了19年的土地了,我有点留恋了。匆匆离开家,我连望多它几眼都没有,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交代了重读的陈昕替我照顾她,但陈昕,令我放心不下。我也希望她能顺利地考上大学,能圆心中的梦想。至少不要像我一样,带着这么多遗憾上路,太辛苦了。
五邑大学,的确很漂亮,甚至比照片里的还要美,象是公园一样。
走了很久,我和爸爸才找到宿舍。
从来没有住过学校的我,见到宿舍的模样,很不习惯。两张摇摇晃晃的双人床,两张破旧的书桌,几张小凳子,一个很小的阳台,一个很脏的厕所和一间冲凉房。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简陋。宿舍里已经有人帮了进去,巧的是他也是汕头的,叫蔡桂龙。 班里就两个汕头人,而我们居然被分在一起,真开心。
收拾好行礼之后,又有一个人搬了进来。他是广州番禺的,说的是广州话,叫陈明刚。我自信粤语还说得不错,可是真正交谈起来,就有点不行了。跟他谈了很久,我才讲得渐渐流利起来。看来多看电视还是有用的,去到哪儿都可以方便地交流。
这个学校对我是那么的陌生,新的生活,很不习惯。第一天去到饭堂,见到其他人用过餐的桌子,一张张饭菜满天飞,看起来非常恶心。而更可怕的是当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桂龙大叫了起来,他的饭菜里竟然有虫子在快活的游来游去,我们的肚子立刻“饱”了起来,而饭堂的阿姨还说这是正常的,吃几条虫子是没什么害的!没有害?那不如叫她拿虫子当饭菜好了。那张有如摇篮的床也让我又重温起儿时“摇啊摇”的感觉,睡在上面硬梆梆的,痛都痛死了,更不用谈什么做好梦了。
……
而新的事物还远远不止这些,早餐只有面包可以吃;比我们大的要叫“师兄”“师姐”(太不舒服了);主楼的教室没有了几年几班的门牌,取而代之的是几零几;每天上课都要跑来跑去换教室;晚上11点要熄灯;夜晚的学习叫做“自修”,随便找个教室随便找个座位就可以开始;上课时没有固定的座位,早到的坐前面;一大堆的社团可以参加;还有什么学生会、团委、自律会,合称为三会,专门管理学生的事务;每年只考两次试,不过不及格的要“重修”,不仅要重修而且还要交钱;总分数也不是照加就可以,要代入特定的公式进行计算……
而我们的班导师好像对潮汕人有偏见似的,班里的重权全都落在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学生手上。虽然我并不在乎做什么班干部,但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知道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证明一切,因此我痛下决心,一定要闯出点名堂出来。
十天的军训,是我经历的最艰苦的一段日子。每天5点多起床,6点集合,训练一个钟头后吃半个钟头的早餐,然后继续训练,中午休息2个钟头,下午又训练,晚上还要看国防知识,名副其实的起早摸黑,而且训练的时候一动也不能动,真乃地狱式的生活了。每一天,我都在数着日历,念着“还有几天可以回家”,回家,在我心里第一次如此重要。
终于盼到了国庆节。回家的感觉真好,怎么好,我也说不出,只觉得很兴奋,很开心。
9月30日下午上完课,我和桂龙一起乘车去广州转车。本来一个钟头就可以到的,可是那天却大塞车,晚上9点我们才去到省汽车站。
那里的人多的可怕,我们买不到回汕头的车票,在外边兜一圈,我们开始害怕了起来。车站边的情况,看了真的令人心寒,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那些外省人一个不合,便对骂起来,扒手,流氓,走来走去,在车站里时刻准备着,也许因为国庆节的关系才这么多人,但那个夜晚,我真的很想即刻离开那个鬼地方。天桥下,睡的睡,坐的坐,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我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广东省的省会——广州市最后我们听到有人在喊着:“汕头,湛江……”便凑了过去,问他是否有车,他说要200块,我们同意了,他收了钱后就带我们去对面上车了。可当我们上了车,拿到票根的时候,150元,我们才发现我们上当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我们每人“丢”了50元。
骗子遇到我们,也算他走运了,受害的我们却也“长一智”,就当是一个教训,用钱去买的。回到家,睡到自己温暖的床上,我就再也爬不上来了。太舒服了!但舒服的时光过得也快,我还来不及跟朋友们联系一下感情,就又得上路回校了,而且我还旷了两天课。
回去后,自然少不了班导师的一顿教训。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
“搭不到车吧。”因为同学们替我这样说,我也只好跟着说。
“为什么蔡桂龙可以搭到车你就不可以?”
“这个……他刚好买到最后一张票,我去得晚一点,所以……”
“为什么不去早一点?”没想到他竟然也相信了。
“睡过头了。”
“为什么会睡过头的,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控制一下自己。”
“是的是的,下次不敢了。”认错这一招,我早就学会了。
“写张请假条来,要注明你迟来的原因,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在哪个车站,几点的车,为什么买不到车票,……。”
请假条还要这么写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无奈,不写也得写了。
……
写好了,他看了之后,“这里少了到达时间,补上后重写一份。”
……
又写好了,这一次:“这里写错字了,重写。”
……
第三次了,他还不满意:“还是有点不妥,不过也就算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我忙附和着。
然后这件事,成了每次班会他必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