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鹰有道啊你，安安！”路安安抬头诧异地看着兴奋的欧阳浩，欧阳浩再拍了一下大腿，赞道：“我说的是翱翔的翱，不是熬炼的熬！”
失眠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路安安打车到了一栋普通的塔楼里面，上了十五层。
当云克利打开大门的时候，路安安正一手拎着大包小包，另一只手气喘吁吁地从门铃按键上收回来。“安安啊！快进来！”蓝雨大呼小叫地从屋子里跑来迎接，引得她后边追出的老太太一个劲埋怨：“蓝雨，别跑！当心动了胎气！”
话刚说一半，路安安就已经大声说道：“阿姨好！”
“安安好！”老太太乐开了花，“哎呀，安安这姑娘，从小看着你长大，越长越漂亮啦！你们聊啊，我去炒几个家乡菜，一会儿安安留下来吃饭！”蓝雨妈妈见路安安落座，连忙张罗着做饭。
“哦，对了，”路安安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祝贺你们新婚快乐！”
临来的路上，安安给他们买了一套新生婴儿的衣服和几样零岁孩子的玩具。“呦，安安，有你这么给新婚夫妇送礼物的吗？”蓝雨假装怪罪的样子，两人对视又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路安安说：“我这是有效率啊，你们结婚和生孩子，就一起庆祝了！”
忙忙碌碌的云克利，穿着宽松的休闲服，趿拉着拖鞋，顶着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板寸——活脱脱一个新生代版经济适用男。
蓝雨幸福地推开贴在自己肚皮上听胎心的路安安，说：“要到明年七月份生呢，现在刚刚三个月！”
“我们刚领完证，家里还乱糟糟的，没时间收拾，”见路安安和蓝雨互相看着“哧哧”偷笑，云克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想等到‘十一’再办，结果提前了，没办法，奉子成婚，婚礼暂时不办了……唉——真应该多攒点钱，”云克利有点抱歉地感叹，“老太太都这把年纪了还在为我们忙乎着……”
“唉，也难为你们了，”路安安感叹着，“不过，只是节流不行啊，总得开源！”
蓝雨慵懒地说：“现在不能到处跑，他——”边说边指指克利，“也是个上班族，靠着那点死工资，哪儿去开源啊！”
“跟你一样做天润？我们俩恐怕都难啊！”云克利叹口气，不过这次他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摆出了现实困难，“我们现在既不敢辞职下海，又没法成天到处去开会、听讲座，甚至你现在让我到街上去认识陌生人、给人送货上门什么的，我都抽不出时间。”
“既然已经到了互联网时代，”路安安开始东张西望，问道，“你们家有电脑吗？我们可以充分利用网络资源的力量来经营天润，你说的问题和其他一些问题就能很好地解决了。我现在手机话费经常居高不下——团队越大，这个费用越高。很多话题讨论，都要用手机群发，这可都是成本。现在，充分使用网络平台，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即使是相隔万里，大家也能在同一时间进行互动交流。”
“哦？怎么讲？”长久以来，蓝雨除了收发个电子邮件之外，几乎很少琢磨网络的事情。
路安安笑道：“我只有个大概想法，具体还得请教克利这个IT专家。”
“专家谈不上，仅仅是从业人员罢了，”克利打开一个聊天软件集合的文件夹，谦虚道，“你看，这是现在最常用的几个聊天软件，你一般都用哪些？”
“我？哪个都不常用！在线聊天很耽误时间的。”路安安有QQ和MSN，但是自从做天润以来，这些聊天工具已经很少用了，“总在外边跑，每天泡在外边，最重要的是能面谈多少个客户，或者发动多少人来中心听课。”
克利打开一个聊天群，里面赫然标明同时在线的有上百人，“你能在同一时间，同时向上百人发布一条信息并获得回馈吗？”
“手机短信？”路安安首先想到这个，“群发吗？”
“嗯，好，你每天给一百人发多少条短信能说明一件事情？二十条够吗？”克利边说边在发言窗口写下“大家好”三个字，片刻，数十人就向他问好了。
“现在，咱们试试用几句话就能够把一个问题说清楚。”克利边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和大家打招呼，边说道。
“有人知道天润的产品吗，介绍下？”克利敲下这几个字，等着回复。
片刻，至少有七八个人给他回消息。
“还成，挺好用的。”
“没用过，不过我妈妈在用。”
“听说培训不错。”
“不是传销吧……那玩意儿可犯法！”
“挺好的行当，直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路安安一边看，一边在旁边数着。克利大约敲入了二十五句话，同时别人也在发言，总之，整个话题群一共用了不少于两百句话，终于大致说清楚了天润的一些状况——总体来说，还是中肯的。
克利一边打下“谢谢”两个字，一边下线，“二十多句话，如果给二十个人群发短信的话，你就要发出四百多条信息，每条信息一毛钱，你要花费四十多块钱——仅仅是为了说明一个概念。”
“有意思，看来大家对天润还不陌生啊，” 蓝雨发现了这一点，“谁都能说上几句，也都愿意聊这个话题。”
“克利，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我连怎么用群来交流也不知道吗？我还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路安安笑着说，“我当然知道网络是很好的信息传播平台，但是我想要的还不是一个简单的群。”
路安安想到了关婷说的话：“做直销，第二条是要找人。”
没错，既然是要找人，那到哪里找人呢？火车站人多，但不是天润需要的——互联网是找人最便利的工具呀！
路安安像是沉思，又像是对蓝雨说：“我需要定制一个符合天润发展的网上互动体系——这有点像聊天工具，但又很方便群体视频；能够敲字交流，也能开在线会议；可以介绍新人加入，又能分享视频、资料等文件；可以进行多人交流和沟通……”
“哦——明白了！”克利边说边在电脑上搜索着，“你说的有点像线上社区，看看这个！”
在屏幕上展现出的，是一个叫做“吉祥鸟视频社区”的网页。
“这是我们公司新近开发的一款线上互动社区工具，”云克利点击一个叫做“我爱我家”的网上房间，一只五彩斑斓的小凤凰马上出来了，云克利输入自己的网名“我爱我家”和密码，就进入了视频社区。社区的网面布置得简洁大方，正中间是两个比较大的视频房间，状态是当前无人，“我爱我家”的名字出现在窗口的右上方，马甲是一只小凤凰，现在也只有云克利一个人是彩色的马甲，其他人是灰白色的，表示还没有上线。
“这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视频聊天系统，正在推广阶段，虽然人气还不高，但是很符合你的使用需求！”云克利边说边点击“用户注册”一栏，“你要不要注册一个用户名？我是管理员，有点小权力，可以为你免费开通房间。”
“我这是抛砖引玉的想法，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路安安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网名就叫蝴蝶效应吧。”
“你不换个新名字呀？” 蓝雨建议道，“你在QQ里就叫这个名字。”
“不换了，这个网名有年头了，这就叫个人品牌，名字用了就不好改了。” 路安安一向有营销头脑，“因为这个网名将成为我们的个人品牌，我们整个团队的品牌是天聪系统！”
“那我帮你申请另外一个房间吧，取名叫天聪创业工作室。” 克利一边着手操作，一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利用这个视频社区的功能，可以在网上发展网友成为天润的合作伙伴，这可比地面上认识陌生人要容易多了。”
“我想，用这套系统，和普通的网友交往还是不同的，”路安安仔细观察着云克利的操作，“在网名后面必须要跟真名实姓，网上系统和地面系统可以互动跟进，另外，在网上也可以针对老人来做培训，新人会议和老人会议可以分开。”
“是的，”云克利边操作边说，“没问题，我们一个房间里有两个视频显示，都在一个窗口界面表示出来，你开会的时候，可以同时用，也可以用一个锁一个。所谓锁门——就是只有知道我们房间密码的人能进来。”
路安安简直要欢呼雀跃了，这个网络平台实在是太好了。她不由得想到了可怜的刘老师，她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前面主讲的殷老师骂了个够，却正好从新人会场赶来，不得不面对那样的尴尬。
“是啊，是啊，”云克利和蓝雨高兴地对视一眼，“至少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参加各种培训了。”
“现在，”路安安问克利，“能不能加上一些天润培训的材料？”
“什么材料？”
“我们可以把天润系统的书籍、光盘和录音录像等学习资料，上传到这个天聪沙龙里来，大家也就不用买那么多书和磁带了，也是节约成本呀！也不用总去中心开会了，油钱和停车费也能省点了。”
路安安开始头脑风暴：“还有中心的听课费用也可以少交几次了。我希望你们俩都和我一起成为这个天聪系统的管理员，把天聪系统打造好，吸引更多的新朋友加入。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家了解直销以后就不容易走偏了，因为我们用具有公司原初气质的讲义，可以实现最精确的复制。人云亦云总是容易走样的，你看直销在中国十多年，经过人口相传，对比天润公司创始人的理念，有抢团队的，有想一夜暴富的，都歪到姥姥家去了！”
“有道理，的确是这样，”云克利一口应承，“对了，那是不是还得先加入你们天润的系统啊！”
“是啊，加入最好，不加入的话，也可以在吉祥鸟社区里听公开课程，等到了解了，准备好了再加入也欢迎。” 路安安笑着问两人，“怎么，你们还犹豫呢？”
“我就是说……”云克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多少入门费？太多了我们可出不起……”
“小菜，交八十块钱手续费就行了。直销是不用投资的，或者说投资很低，比起传统行业投资的启动资金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想成为会员，办张卡就可以了。”路安安知道，许多天润高阶领导人，他们处于高位，仍然是很平和地做着他们工程师的工作，或者律师的工作。“但是，直销本身也算是个投资。比如说对你们俩来讲——本职工作是你们的事业，而天润是你们业余时间的一项投资，也是一种贴补生活费的方式。”
“嗯，看来也不用辞职了。”蓝雨说，“能在网上接受培训，我们就不用总去开大会了。”
“开大会的次数会少很多的！就是连跟进下家也不用总是打电话、上门拜访之类的，”路安安说，“在网上见面，线下也是认识人，只要我们把社区搞得吸引人，大家就会来。”
“如果有新人进来或者客户加入，问一些问题呢？”蓝雨考虑事情总是这么严谨，“怎么回答呢？”
“可以动用这个申请排队的功能，”云克利点击一个按钮，“提问可以排队提问，回答问题也可以排队回答。领导人……安安，可能要辛苦你随时关注动向了，没准会有好多问题等着你解答。”
“这个倒是问题不大，”路安安胸有成竹，“ABC法则在线上也是可用的。”
“不过，我建议你再找有关的医学专家多请教一下，”蓝雨说，她怀孕期间对健康特别关注，“有的营养品，什么时候该吃，吃多少，都要讲科学呢！”
蓝雨的一席话，让路安安突然想起了欧阳浩，对啊，欧阳哥哥！她在心里想着，嘴上连连说着“是，是”，脸却不知不觉地热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欧阳浩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两天连个电话都没有。
“安安，在想什么呢？”蓝雨觉察到安安表情的异样，坏坏地笑着，“听说上次你生病，有个又高又帅的某某，陪了你一天一夜，而且好像还是个医生哦！交代一下！”
“唉，别瞎说！”路安安脸更红了，“你又没亲眼见到，没有发言权啊！”
蓝雨不服气地说：“我怎么没有发言权？我有线人！”
“谁啊？你还在我身边安插线人了啊？”
“也不是我安插的，是你自己从广州带回来的线人啊！”
“哦——你说寰宇告诉你的啊？”路安安想，原来男人有时候也喜欢传这种事情，连忙解释说，“我不是上学的时候就跟你提过吗？他就是欧阳浩，也是上海人，我们两家是一个厂里的。”
“哦——你的欧阳哥哥！那就更有问题了，你从大学时就跟我提他，不是正好说明你对他念念不忘吗？欧阳人很好啊，又成熟，又稳重，你那时候用了好多肉麻的形容词描绘他的哟，反正是男未婚女未嫁嘛！”
路安安求饶地看着克利：“快管管你老婆吧！这女人结了婚，怎么就成这样子啦？”
“蓝雨，开玩笑差不多得啦！” 克利提出的意见倒是相当中肯，“不过，欧阳浩可以做吉祥鸟社区的咨询专家，人家毕竟是响当当的医学博士，安安，你请他当你们的医学专家吧！”
“是啊，是个好办法！”蓝雨吐了吐舌头，在一旁帮腔。
“好啦好啦，”路安安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说了半天，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加入？”
“只要欧阳哥哥来做专家，明天就加入！”蓝雨学着路安安的口气高呼。三人顿时笑作一团，惊得蓝妈妈连忙跑出来看他们怎么了。
离开蓝雨家的路上，路安安就打电话给哥哥路定坤，把自己的大体主张告诉他。电话另一头的路定坤开心得哈哈大笑，直夸路安安聪明。
“安安，虽然我不太懂电脑怎么用，不过你这道理我大概听明白了，这样一来，我也不会因为人在上海就没法照顾团队啦！”路定坤的大嗓门直冲耳鼓，“至于说医学专家的事情，你先跟欧阳浩说，他小子要是敢推辞，我帮你出马！”路定坤摆出一副老大架势。
晚上，路安安第一次试着给欧阳浩拨了电话。她以为对方还没回北京，所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打了他的固定电话。如果真能接通，她还真是想跟欧阳浩商量一下医学培训的事情。
不知怎么了，或许是白天蓝雨的玩笑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涟漪，在摁电话按键的时候，路安安有一丝心神不宁。
“嘟——嘟——”电话居然接通，片刻，另一头传来“喂”的一声。
那声音让路安安下意识地挂了电话。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因为她的手心在出汗！
难道自己在害怕？害怕欧阳浩？
路安安觉得这害怕之说绝对是无稽之谈！几年来，路安安陌生认识的人不到一千也有几百，哪有一次交谈会让她觉得可怕？何况还是熟悉的欧阳浩！
突然，手机铃声作响，低头一看，欧阳浩居然打来了！看来他的座机有来电显示。
路安安有点紧张，唉——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紧张的。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了通话键。
“喂——”路安安故作镇定，明知故问，“哪位？”
“安安啊，是你刚才打我电话吗？”另一头是欧阳浩富有磁性的声音，“我出差回来，刚进家门，抓起来说了一句话就断掉了。”
“哦，是吗，”路安安有点慌乱，“欧阳哥哥，我请你吃个晚饭吧，接风洗尘！”
淮阳餐厅里，路安安和欧阳浩相对而坐。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前台的服务员偷偷打起了哈欠。
这是两人头一回单独吃饭。他们的话题就从碗里的淮扬菜，信马由缰地一直奔腾到两人一起长大的工厂家属大院，漓江的山水……所有的话题似乎都说到了，两个人却又突然陷入了沉默。
“安安，我看你有心事啊，这么晚叫我出来，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我可以帮到你。”欧阳浩的笑容富有魅力，当年曾经击倒过学校里的美女无数。
“哦，没什么，” 路安安几乎忘了今天找欧阳浩来做什么，似乎这么晚约他出来，仅仅是为了和他坐一坐，“就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一起坐一坐！”
“呵呵，我看啊，不见得。”欧阳浩狡黠地一笑。见鬼！路安安心中暗骂，这家伙的笑容简直杀人不见血。“定坤刚才给我发短信了，呵呵，让我听你说说做直销有什么心得？”
看来，路定坤刚才是怕小妹搞不定这个“欧阳哥哥”，就先出了一招。路安安还是希望尊重欧阳浩自己的态度，不希望他是被迫来的，千万别弄巧成拙，于是问道：“欧阳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大了以后做直销是没出息？你有没有失望？”
路安安话一出口，脸就红到脖子根，这话是怎么说的，直接说“欧阳哥哥，你是怎么看天润的”不就完了吗？现在说这话，倒像是路安安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她暗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