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古今中外所有成功者的历史细细品读,你会发现,虽其时空、经历、功业务不相同,各有千秋,但有一点却是相通的:善于进退者各有其道,不管命运为何不公,他们都如老练的航海者,在波峰浪谷中破浪扬帆,在暗礁险滩中进退自如,最终游刃有余地抵达成功的彼岸。
一 时与势
审时度势,方能进退自如。
时,是时间;势,是事物的趋向和形势。时势指的是某一时期的客观形势。
人生的成败,与时势关系很大。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我们极富悟性的祖先概括了这足称万古不变的至理名言,说尽了人生成败与当时世界的关系。任你本事通天,才智贯地,只可把这两条规律注解得明明白白,充充分分,却无法打破这两句话所概括的世情事理。不过大才大智大福成大事;小才小智小福则成小事;平凡之人则求衣食住行,养家活口,安居乐业。无论大小才,或凡俗之人,其要有所成,皆须取决于时势。
或者为道为僧,明白“走来名利无双第,打出樊龙第一关”,似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然而,界外有界,行外有行,都要普度众生,都自认为正果,门户对立,其实又是一番时势造英雄之景观。
时与势,首先说时。
从社会历史的意义上看,时间表现为时世。时世的作用如何?从两条成语看得出来——成:时势造英雄;败:生不逢的。这两条成语。可谓说尽了时世对人生事业的作用,这是客观事实,人们既无可回避,也不能改变。
但,时势造英雄,生不逢时,时势在这里仍大可研究,仍有成败规律可寻找,仍有人生立身处世艺术可总结。固然,对于社会历史,对于人生世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但总结过去,便可主动地把握未来。
大抵说来,乱世出英雄,治世多才子;上升之世,志士仁人,忠正君子畅行其道,国家民族富强兴旺,人民安宁幸福;衰微之世,奸佞小人,阿谀逢迎之徒飞扬跋扈,国家蒙难,人民生活水深火热。
从历史与个人结合看人才成就特点,大抵开创一种新的历史文明的时世,多开创性建树的英才杰士。继承一种历史文明,保守既成体制的时势,则多守成之才士,则多在已有的文明基础上发展与完善型人材。
春秋战国,群雄割据,天下纷争,人民受难,这是坏事。另一方面,这一时期又孕育了一大批开创社会历史新文明的人才与事业。这就是政治上,开始推倒奴隶制,确立封建地主的统治地位,而以秦国的商鞅变法为标志,确立郡县制,敲响了奴隶主分封制的丧钟。而各诸侯国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又实行学术自由,鼓励知识分子著书立说,以作为其军政行为的参谋与参考。这样的结果,就形成中国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作为历史文明的成就,它使中国在哲学、政治、经济、军事、科学、文化、生活方式进化到封建主义的成熟时代,尤其是在学术思想上,它开创了中国历史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因此,与这个时代相称的便是一批影响千百年的开创型杰出人物。哲学上的老子、孔子、墨子、庄子、荀子、韩非子;政治上的春秋五霸、商鞅、李斯、秦始皇;军事上的孙武、吴起、伍子胥、孙膑;科学上的公输班、扁鹊等等。
在前半个世纪里,又成长一批开创社会新历史新文明的杰出人物。林则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开眼看世界的中国人,因为时势,他走在这个时势杰出人物的最前头。孙中山领导推翻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建立中国的民主共和国,这又是一个创造。与此同时,中国的文化科学也创造了新形态。胡适、鲁迅等创造了中国现代新文学,李四光等创建中国的地质学,华罗庚等创建中国现代数学,钱学森等创建中国核科学,严济慈等创立中国现代物理学等等。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成功者与英雄。一般从成败的客观结果看,乱世出英雄。因为乱世,给人提供施展才华的机会更多。相反,治世给人提供了和平、安宁,同时,也必须付出另一种代价:收敛个性锋芒,遵守既定的社会秩序。这样,个人获得平安,也同时失去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加之床上有被,锅中有饭,出门有路,受入侵犯了有法律保护,如此,好端端的生活,大家都得爱惜点,互相体谅点,个性圆通点。这还不用说要守法遵纪敬上司。
如此态度,汉武帝时东方朔这个人的行为方式说得明明白白、且发人深思。
东方朔曾因一封上奏文章为武帝看重,来到武帝身边工作。武帝很欣赏他,常让他陪着吃饭。他常把吃剩的肉揣到衣兜里带回去,衣服弄脏了也不在乎。武帝私下送给他的绸缎,他也只随便往肩上一搭,然后退下。因为他的才学、能力,武帝还经常赏钱给他,他也不把钱当一回事。
汉武帝看到东方朔这些举止,很叹息地说:“这个人要不是有这些毛病,谁还赶得上他呢?”同事们有时替东方朔做些事,汉武帝便说:“这要是他本人做,可就比你们做得漂亮多了!”
看到东方朔如此行为,有人就问他:“苏秦、张仪在世,都帮助帝王做出一番大事业。像您这样有学问有见识的人,行为这样特别,也不想升官,这是为什么呢?”
东方朔这回可认真了:“各位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苏秦、张仪是因为生活在乱世,如果在今天,他们肯定连个侍郎都捞不着。古人说得好,天下无害灾,虽有圣人,无所施其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用之功”。时代不同了,情况就发生变化。即便在民间,不见天日的大人物大有人在;和平时期,被埋没也常在情理之中。此一时,彼一时,东方朔一句话说尽了时势与人才之关系。
以上谈的多是时势当中的时,即天时。
势,包括地利,也包括人和。其中的地利也很重要。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夫环而攻之而不胜,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孟子这段话说的是军事战斗中的地利。说明白点就是,有三里长的内城,又有七里长的外城,敌军重重包围,猛烈进攻都不能攻破,这是占地利的便宜了。
但孟子说的这种地利还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种地利更有优势。许多常胜将军,显赫一时的英雄,最后血染沙场,就是吃了地利的亏。黄巢兵败虎狼谷、饮恨身亡,非黄巢无能,虎狼谷帮了唐朝僖宗皇帝的忙。还有曹操兵败赤壁江中,石达开战死于大渡河畔,也是地形利于敌人,使自己处于败亡的位置。
以上几例,当时天时条件都是比较有利的,但天时的好处比较虚,地利则是实在的。身陷荒漠野谷中,十二分天时也变得一无所用。
军事上的地利如此,日常生活与事业上的地利更重要。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是地利对人们生活的作用。
水里有鱼虾,水亦可行船。于是江边、湖边、海边的人便可以鱼为生。捕鱼、卖鱼,鱼便养活了水边的人。水可行船,便可航运,这又是一条生路。
山里有竹木、有野兽,还有土地,于是也就有了山里人的养生之宝。上山打猎,伐木贩卖,柴米油盐便有了着落,生儿育儿也便有了衣食住行的条件。
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有的是土地,这又是地利。地可种庄稼,民以食为天,有饭吃了,便可进而争取一切。
之所以说日常生活与事业上的地利更重要,是因为生活天天延续,人生事业无地不有,地有利,生即有根。
下面谈谈势当中的人和。
个人走人社会,求生存,求发展,有很好的天时地利条件,固然重要,但这只是大的背景。大的背景必须和人的具体生活与工作的环境结合起来,才能体现出其好处来。因为人大处着眼,高瞻远瞩,还须小处着手,落到实处,自己努力,又与他人好好合作,事情才有望,一桩事业才可办好。
这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好汉三个帮,一言蔽之曰:人和。并且,我们的先哲认定: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成就一桩事业中,人和条件最为重要。因为,事业是人的事业,靠人去完成。人不是个人,而是大家。
在谈人和这一人之事业的根本条件中,我们必须谈谈人和与人缘。
何谓人和?
办事同心同德,众志成城就是人和。它包括个人目的明确,意志坚定,全力以赴;众人则倾心追随,尽力帮助,不三心二意。
何谓人缘?
个人和群众的关系好,招人家喜欢,办事便一路绿灯,平常人们所说的“结人缘”意思便这样。人缘主要是个人与众人的感情联系。一个人应有自己的个性,但为了事业成功,为了大家能接受自己,也必须适当争取人缘。而人缘作为一种人与人感情联系的结果,是人们平时努力争取得来的。
人和与人缘区别如此,它们既有所不同,却又大体相同,而且从成事的条件讲,人缘无疑是人和的因素之一。
说人缘,多少有些俗气,还有些拉扯关系的味道,为了达到目的,获得生存和发展的条件,甚至投机钻营。然而,为了事业的成功及应付复杂艰难的局面,人缘所需的手段又常常是人和实现的手段。这样,人和与人缘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简而言之,无非目的高下,是非感的有无,道德观念的浓淡,仅此而已。而实际运作之中,人和、人缘必混而为一,个中奥妙无限,不可说清,也不可说透。大抵君子赖人和成正事,凡人靠人缘而一团和气。
我们是凡人,所以,人和与人缘必须混而为之。
曾有人说范仲淹,在民间当百姓,是个大名士,在边疆驻防带兵,是个大名将,在朝廷主政,是个大名相。当时在宋朝的西北边防,范仲淹在宋朝与西夏的战争中,捷报频传,屡建大功。宋仁宗也觉得范仲淹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他就把范仲淹召回东京,请他当副宰相,改革宋朝腐败的政治,并且宋仁宗的心情急切得不得了。范仲淹便提出十大改革措施,并在宋仁宗的支持下,扎扎实实地干了起来。范仲淹的新政一推行,权贵大臣,贪官污吏,便群起而攻之。宋仁宗立即慌了神,当范仲淹一离京,他便把范仲淹的新政完全废除。
范仲淹的失败,就在于他失去了“人和”这个要素。或者说,没有很好地“度势”。
正确地审时度势,才能进退自如,左右逢源。
二 安与危
居安思危,方能常得安泰。
安与危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永远相伴,想躲都躲不过去的。比如,生孩子就母亲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积攒过多的钱财却容易引起盗匪的窥视,可见任何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都附带有危险。贫穷虽然可悲,但如果能勤俭节约也过得去;疾病固然痛苦,但由于疾病中可学会保养身体的方法,可见任何值得忧虑的事也伴随着快乐,事物可以互相转化,所以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总能把安与危一视同仁。“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个意志坚强,聪明智慧的人有时失败,他却在失败中寻找成功的因素,在成功时总能思考危险的成份,在喜悦中总能注意探求不利的因素。
古人关于安与危论述很多。说的都很有道理。
《管子·形势》中说:“上下不和,虽安必危。”意思是说:君主和臣属相处不团结,表面上相安无事,最终必然会出现危机。这话阐释了安定与团结的关系。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这样,对于我们普通的读者,你身处在一个具体的单位,团结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善于团结他人,与人为善,很少树敌,则安宁很多。
老子有一段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五种嘈杂的音调令人听觉失灵;五样增强食欲的味口,令人舌不识味;纵马驰骋狩猎令人心情激动发狂;难得的稀世珍品,容易激起人们的贪欲而令人行为不轨。因此,圣人的准则是,只求得温饱和宁静而不追求声色娱乐。所以圣人会摒弃物质的欲望的诱惑,保持着安定和知足的生活。老子强调的是:“无欲则安”或叫“不贪则安。”这话对我们今人来说,仍然很有教育意义。成克杰官至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但他太贪了,先是贪女色,后是贪金钱,最后成了人民的罪人,被押上审判台,丢了性命。成克杰太典型了,也许离我们的读者远了些,但你细想想,你身边的贪官污吏,“出事儿”的,有几个不是因为贪财贪色?再往小处说,我们处于顽童时代,常有因偷邻居的瓜果梨桃而被父母打一顿的经厉,虽然是少不更事,虽然挨顿父母的打也算不得“危”,但从本质意义上来分析,还是因为“贪”字才受皮肉之苦的。所以,老辈们有“不贪为宝”的训诫。
孟子说:用人不当不应该责备,政事不当不应该批评;惟有品德高尚的人才能用感化来纠正君王思想上的过失。君王有仁德,哪个敢不仁德;君王持守道义,哪个敢不道义;君王正派,哪个敢不正派。一旦君王的思想行为端正了,国家就安定了。
孟子认为,国家安定的前提是:君王的思想行为必须端正。相反,国家只会混乱。
我们是普普通通的百姓,离“君王”很远,但事远道理不远。我们应该做个品德高尚的人;别人错了,我们不必去指责,而是用感化的方式来纠正他人的过失。假如你在单位是个小头目,哪怕只统御几个人,甚至你只是普通一兵,但你可能为人父、为人母,那么,你都应记住,你的思想行为必须端正。否则,你的小团体、小家庭就不会安定。
这里强调的是行为端正则安。
老子有一段话是这样讲的:治理人民与养护身心,没有什么比保养精神更加重要的。要保养好精神,就是说要早作准备,早作准备就是叫多多积德;多多积德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没有什么不能克服就有无法估量的力量;有无法估量的力量就可以担负起治国的重任。拥有这不可估量的力量就是拥有国家的本源,这样国家就能长治久安。国家长治久安就是说根深蒂固,这就是符合长久存在的道了。
晋代陶侃,字士行,本是鄱阳人,吴平时期迁到庐江的浔阳。
早年的陶侃贫穷孤单,范逵向庐江太守推荐了他,任命为主薄,后晋升为广州刺史。每天早上他都要搬运一百个甓到屋外去,晚上又把它搬回屋里。
别人问他原因,回答说:“我正在想要为中原多做贡献,如果日子过得优裕、安逸,恐怕不能长期胜任这个职务了,所以就得天天劳动以锻炼自己的意志。”后来陶侃督察八个州,声名很显赫。
老子的话以及陶侃的故事,告诉我们,必须居安思危。
据《左传·襄公十一年》载:春秋时,诸侯各国互相攻伐,战事不休。公元前641年,十二个国家准备联合攻打郑国。郑国是当时的一个小国,自知抵御不了十二国的联合进攻,便向最强大的邻国晋国求和。晋国答应了,别的国家也跟着停止了战争。
后来,郑国为了表示对晋国的感谢,送了很多礼物给晋国,晋君把一部分礼物分给了大夫魏绛作为酬劳,魏绛不肯接受,并对晋君说:“现在你作了许多国家的盟主,这是你个人的才能,也是大家的功劳,我个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贡献;不过,我希望你在安逸快乐的时候,应该想到国家可能碰到的困难和危险,随时做好应付的准备,这样才不至于酿成大患。”
魏绛强调的也是居安思危。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那么,当危险一定到来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