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幸福离我们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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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才是真正的幸福(2)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霍尔先生带我拜访了小镇的几乎每一户人家。可能是很少见过中国人的缘故,所以大家对我很热情,有的请我吃晚饭,有的请我坐在院子里喝咖啡。其中一位名叫鲍尔的先生最为慷慨,请我到他家里吃了几顿大餐。印象中,每次在他家里吃一顿饭都要三个小时以上,首先喝点开胃酒或饮料,然后是沙拉、正餐、饭后甜点,最后是一杯咖啡。

鲍尔先生的别墅很宽敞,院子也很大,家里有不少古董收藏,墙上挂了一些油画。我问:“您是做啥工作的?”他自豪地告诉我:“农民。”

事后问于尔根:“鲍尔为啥这么有钱?”于尔根回答:“因为他是农民”。听了这话我差点儿晕倒,在我的观念里,农民应该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于尔根进而补充,他是这个小镇里最富裕的人之一。

几次接触下来,我和鲍尔成了好朋友。他对中国也很好奇。那个时候我热心地向他们介绍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大好形势,以至于后来这个小镇专门组织30多人前往北京、西安、上海和桂林等地旅游。鲍尔回国后给我来电话:“中国的确发展很好,杨先生果然所言不虚。”这令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农民:最惬意的职业

当今中国面临的情况是,城市人生活节奏太快,每天在忙于奔命。而农村收入太低、生活乏味,也少有人愿意从城市回到农村当农民。然而,德国的情况完全相反:富裕的人到农村居住,住在农村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民”,甚至有本事的人都想去农村当农民,因为德国所谓的农村,其实没有任何城乡差别,所有的“农村”都具有完备的基础设施,生活、交通、通讯等都非常方便。有的农民利用太阳能或沼气自己发电,因此节约了不少电费。

德国农村不仅美丽,窗前门外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坪,视野很开阔,而且文化生活也特别丰富。经常看到男人们坐在街边喝啤酒聊天,或者几个妇女围坐在院子里“Kaffeekwatsch”(下午四点左右喝咖啡闲聊)。有的人牵着狗遛弯,有的则在草坪上烧烤,而且每个小镇都有自己的节日,甚至每条小街都有自己的“街节”。

在节日里人们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有的踩高跷,戴面具;有的则在街上搭起台子演奏乐器;有的则疯狂扭腰跳舞,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在家听音乐、看电视,在草地上聊天,在街上散步。男人一般比较勤劳,他们“下班”后要么到地下室做工,要么在自家花园里修剪花木。女人大都不上班,有孩子的带孩子,没有孩子的做家务,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为啥德国农民如此悠闲?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完全实现了机械化,不需要太多的人工劳动。生产出来的产品更不愁销路,因为德国生产的农产品处于短缺状态。国家每年需要从南欧进口大量的粮食,否则德国粮食无法满足国内需求。也许有人会问:为啥德国不多生产粮食呢?原因当然很多,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德国的耕地面积不足。德国人认为,不要过多地向土地索取,而应该把土地养护起来。怎么养护?种草、种花和种树。因此,在德国大地上,除了大片的森林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坪。

假如在德国卖烧烤

在德国的美丽公园里,我经常看到一群群的土耳其人一边烧烤一边在草地上喝酒聊天,或载歌载舞。我之所以敢断定是土耳其人,因为女人头上戴有头巾(在德国的外国人中以土耳其人居多,这是二战结束后德国大量引进土耳其劳工的原因)。我也曾厚着脸皮去问是否可以尝尝,当然没有人拒绝过,因为土耳其人很豪爽。去过德国的人都知道,烧烤在德国很流行,阳台上、花园里、公园里,也并不仅限于土耳其人,德国人烧烤的也不少。我和我的同学沃尔夫郎等人就曾在公园的草地上烧烤过很多次,但并没有任何城管来抢东西(因为德国根本就没有城管这个职业),也没有人来干涉。

我曾经很纳闷,为什么德国人会允许在这么美丽的公园里面烧烤?在德国生活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讲卫生、最讲环保的国家之一。人们每天冲两次澡,男人蹲在马桶上小便,垃圾分类得一丝不苟,路上几乎看不到乱扔的垃圾,更看不到中国农村常见的泥泞道路。那么,到处冒烟的烧烤怎么没有人去管呢?

我的疑问得到了沃尔夫郎的回答。他告诉我,在自家阳台和花园烧烤,没有人敢干涉,因为这是私人领地。在公园里烧烤,更是没有人可以干涉,因为这是公共场所。既然是公共的,当然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脱光衣服趟在草坪上晒太阳,踢球、烧烤等。在德国做事情有一条界限:你是否影响了别人?我问:“脱光衣服不是影响别人的观感吗?”他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看呀。”我又问:“烧烤搞得烟雾缭绕的,不是影响别人吗?”他答道:“你可以去离他们很远的草坪上。”这下我才明白德国人心中所指的影响他人的界限。

如果夏俊峰在德国生活,今天有可能在明媚的阳光下,摆上他喜欢的烧烤摊子在草地上吃烧烤、喝啤酒,他不必有任何恐惧,因为没有人有权力来干涉,更没有异常勇猛的城管。他也不用去卖烧烤,因为他可以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如果失业了可以领取救济和保险,钱虽然不多,但起码能保证一家人有尊严的生活。

农民凭啥成为抢手货

由于农民生活安逸,所以农民这个职业在大学生眼里成了不折不扣的“抢手货”。当然,国家政策的扶持也是重要的原因,国家对农业专业学生有很多优惠政策,比如得到低息政府贷款买地或租地来建立自己的农场和农业企业;在创办农场的第一年,可以得到政府的资金补贴和随后几年的减免税收待遇。政府完善保险制度,使医疗、退休、工伤等保险覆盖到每个农民,从而做到老有所养,无后顾之忧。

此外,德国具有强大的农民组织,他们向农民提供各种无偿服务,从提供信息到维护农民的权益等,无所不包。因此,农民成为德国最令人羡慕的职业之一。

当警察遇到愤青——有理说不清

以前听过这么一个笑话:一个美国人和一个苏联人吹牛。美国人说:“美国人最牛,因为我们可以在首都华盛顿随便骂美国总统。”苏联人听了不屑一顾地说:“这有什么?我们苏联人甚至可以在克里姆林宫骂你们美国总统,所以我们苏联人比你们更牛。”

也许我和那个苏联人有些类似,不敢找中国警察的麻烦,所以只能想方设法拿德国警察出气。当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找他们麻烦,你总得找点什么理由或抓住他们什么把柄。

遗憾的是在德国多年,尽管时刻睁大眼睛观察,但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反而是经常碰见德国警察热心服务。记得一次去慕尼黑附近的某小镇旅游,由于一个人独行,从景点回来后找不到预订的旅馆了。正迷茫的时候看见一辆警车经过,我立即招手,警车在我身边停下来。我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路线。车上有一男一女两个联邦警察,他们详细向我解释一番:在哪条路向左转,在哪条路向右转,然后又左转。我听得有点儿晕。警察看我一脸的茫然,干脆说:“上车吧,我们带您过去。”警车转了几个弯后到了我的旅馆。下车后只能说感谢,再找茬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机会找一回德国警察的茬了。一次,我带团去德国访问,刚从飞机机舱出来就看见两个德国警察堵在门口。这有点不寻常,因为一般没有这道程序。从飞机出来进海关,通常过完边防警察的例行检查就算完事了。但这次警察却要求旅客出示护照检查(这意味着必须出示两次护照)。我注意到德国警察只是检查黄种人,让白种人从旁边走过去。这下总算逮着机会了。我立即走上前,高声对警察说:“我要对你们的行为提出抗议!你们只检查中国人的做法是种族歧视!”德国警察看我气势汹汹的样子,竟然平静地解释:“对不起,我们接到消息,这个飞机里可能有偷渡的中国人,所以我们才奉命检查。”听了这话我就有些泄气,原来是中国人用脚投票:在祖国不好混,只能偷渡到欧洲投靠资本主义了。

既然德国警察有理有据,而且也是本国同胞的原因才如此,我的火气马上就消了。但我不想丢面子,所以还是不依不饶:“不管您有什么理由,这样的行为依然是种族歧视!”警察听了我这话,认真地回答:“抗议是您拥有的权利,如果您不同意我们的做法,您可以到法兰克福机场警察局申诉。他们的电话是XXXX。”我记下了电话,假装一副非抗议不可的样子,其实我自己已经心虚了,抗议什么?人家得到了偷渡情报才这样做的。

估计警察认为我这样敢于抗议而会说德语的人不可能是偷渡人员,所以就没有检查我的护照,于是我就大摇大摆地从警察身边走过去了。

如果说这次抗议还有合理性的话,另外一次就是无理取闹了。有一年我邀请岳母去德国。我在莱比锡移愈局办了一个访问邀请。莱比锡移民局在访问邀请的批准文件上写:从某年某月某日到某年某月某日,为期6个月。我没有仔细看,以为是停留日期(其实是在这段时间可以随时入境德国)。岳母在德国待满6个月后我送她回国。在机场送别的时候德国警察看了岳母的护照后对我说:“您岳母在德国多非法居留了3个月,您作为邀请人要负法律责任。”听了这话,我知道大事不好,起码要被罚巨款。为了免于处罚,我必须赶紧找理由。于是我告诉德国警察:一、我虽然邀请岳母过来,但并不是我让她在这里住6个月的。二、我岳母不懂德文,她怎么知道非法居留了?三、你们的邀请批准也有问题:为什么不是通常的三个月而是6个月呢?这会让人产生歧义。四、你们这么盘查一个70多岁的老人,让老人受到惊吓。吓唬老人就是侵犯人权!

听了我的解释,警察看了看我,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将您的意见转达给黑森州警察署,让他们来决定。

三个月后黑森州警察署的署长亲自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您的意见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这封邮件我一直舍不得删除,估计还在邮箱中保存着。

从此之后,我没再和德国警察多打交道,也不想再当愤青找人家的麻烦了。不过,我从这些交道中还是总结了一些经验:

一、如果有充足的理由,只管理直气壮;二、只要有一点儿道理,你就有权向警察提出抗议;三、如果没有道理,赶紧想办法找理由,多找几条,可能其中一条会有用;四、用人权、种族歧视这样的词语最能吓唬他们;五、无论是警察还是其他德国官员,他们让你说道理,你有说话的地方和途径;六、你不必害怕警察,因为他们只是服务人员,不是欺负人民的恶犬。

政府状告钉子户

曾经有一个好朋友,从北京某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老家的一个地级市教书。由于工资低、待遇差,于是发愤图强考回北京读研,一口气读到博士,最终到某党校当教授。

虽然当了教授,但依然不喜欢多说话。在一起聚会的时候总是默默吃饭,从不夸夸其谈。好在其夫人性格比较开朗,每次到他家做客,几乎都是他夫人陪着聊天。也许是当教授并不来钱,家里的生活不太宽裕。这时候他的夫人总是抱怨:“我们家这位光知道做学问,啥事都不会干。看看,你们有车开,有房住,而我们还住在这么一个小破房子里。”

尽管这位老朋友不善言谈,但为人挺和善。最关键的是价值观比较相似,都希望中国成为一个民主自由而富强的国家,都反对贪官毫无节制地捞钱。因此,年龄虽然小我们几岁,但还经常聚聚,偶尔叫他来打几圈麻将,大家相处得其乐融融。

后来这位朋友转换跑道,从党校调到中央某部门工作,成为了一名教授级处长。由于工作任务繁重,我们之间的聚会和联系少了。前不久几个老乡聚在一起打麻将,正好三缺一。我提议叫他过来,没想到遭到其他两人的反对:“别叫他,看他那牛哄哄的样子不舒服。”我反驳道:“不可能。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们早多了,起码也有十几年,我了解他。”其他两人回答:“人变了。等你见面就明白了。”我心想:人的本质很好,即使有变化也变不到哪里去。

人不经念,没想到两个星期后还真见面了。这次是一个老乡去国外赴任,请几个要好的朋友吃饭。这位处长老乡晚到,夹着一个公文包,向大家招招手然后坦然入席就坐。我还以为他会默默吃饭,没想到他开始招呼大家喝酒并侃侃而谈,而且手势简洁而有力,俨然一个手握重权的官僚。当大家谈到各地野蛮拆迁而导致一些事件时,这位老弟打断大家的话:“你们不了解情况。地方政府不拆迁,经济如何发展?现在的刁民太多,地方政府也很为难”。

我反驳:“发展经济只有拆迁一条路吗?”

他回答:“不拆迁钱从哪儿来?”

这下真把我难住了,一时语塞。我想了想提出疑问:“难道拆迁不能文明点吗?你看国外也有拆迁的,遇到钉子户都只能退让。”

这位处长老弟回答:“你在国外时间长了,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人家国外也走过我们这条道路,比如14~15世纪英国不也有圈地运动吗?”

我不同意他的说法,反驳道:“现在是21世纪了,你不能用14世纪的野蛮来为现实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