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世界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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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敲响门扉

太阳西下,是夜,不顺心的薛二还在四处游荡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江滨公园。他走了进去,见到了一个流浪汉睡在了公共长椅上。他不客气地踢了一脚:

“喂,别一个人独占。”

流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让出一个位置给薛二坐下。

“手臂还好吗?”流问。

“被钢针贯穿,怎么可能还好?”薛二抬起了右臂,拉上了袖子,露出了染上四点血斑的绷带,血是从里往外渗透出来的,“幸好没伤到骨头。”

不该说是没伤到骨头,二是被避开了骨头。这是常仁的选择,他认为薛二的平安无事,是最佳的选择。

一如既往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男人。薛二想。

“那之后,怎样了?”流继续问道。

“还能怎么样。夜魔和安彬被组织带走了,时空结晶体也全部被带走了,常仁和黄招财也成了合法公民。这算什么!”薛二越说越气,“一班玩弄法律的家伙,组织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做究竟所谓何事?什么狗屁七级权限。我是连一级权限都没有的地方警察真是对不住了。”

薛二真的在一瞬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世界要毁灭就尽情的毁灭吧。

流安慰地拍了拍薛二的肩膀,他作为薛二曾经的教官,是最为理解薛二的人之一:“你完全超越了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还不打算放弃吧。那两人你打算怎么办?果然是在他们造成更大的危害之前,解决掉他们?”

薛二为难地说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常仁和黄招财,他们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他们一旦死了,我这个连一级权限都没有的地方警察,如何继续下去?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末日,会以何种形式降临?不事先做好准备的话……”

流叹了口气,薛二被“一级权限都没有的地方警察”深深地伤害了。他说:“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吧。他们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我就是在这点上左右不是人。”薛二抱着脑袋,颓废地呻吟着。干脆豁出去了,什么也不管,就当作纯粹的发泄,一不做二不休,放个狙击手直接狙死算了。

流看出了薛二的想法,慌忙劝解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做傻事。法律被玩弄了,我们是没办法的事。可他们确实成了法律承认的合法公民,真正的逍遥法外,乱来的话,我们这边可就是要被当成犯罪给和谐了!”

再则说,薛二也没有随便调用狙击手的职权。

“谁管你!”薛二嘴硬道。

流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有什么需要班忙的话,尽管提出来好了。”

流当了二十余年的流浪汉,原因在于自己遭遇了犯罪者的报复,全家被害,从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的他,流落街头当起了流浪汉。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已经有所释怀,他急需一个契机。这个事,足够成为契机了。

“谁管你!”薛二再次嘴硬道,然后他放低了声音,“等着,我这就去买酒和下酒菜。”

江畔的风带着些微的腥味铺面袭来,薛二和流就着这风在月下畅饮。

“常仁的魔力,我看到了一些,已经心中有谱了。”薛二喝着灌装的啤酒向流问道,“黄招财呢?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不太清楚,没见他出手过。他的属性是风,特性是锋利。那把差不多两米长的镰刀,恐怕连钢铁都可以切断。”流说道。

属性是风,特性是锋利。薛二皱着眉头,他的魔力,是纯粹的身体素质上的全面强化,目前只表现出强壮的特性,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发出其属性。面对黄招财那样的对手,基本是被克制着的。非常的麻烦的家伙。

殷戈治自离开墓地之后,也与薛二一样闲逛着。他没有明显的目的地,基本上是走到哪里算哪里。收留自己班主任的公寓,终究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地方,他对那里没有任何归属感。独自一个人的他,作为不相干的外人,还没有轻松按响公寓的门铃的胆量。

钱的话,他有的是,但在多的钱也无法让他找到属于他的地方。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光,只在夜晚才会绽放出超过上天的光华。殷戈治走着走着,被什么人给烂了下来。

他们是穿耳带环的混混,殷戈治从他们身上嗅到了浓重的烟味。这些人把殷戈治围了起来。

“你是立新第一中学的学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殷戈治被带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接下来的事可以预想,敲诈勒索殴打,这是他们经常做的。如果是女性,他们不介意将她们强制带到另外的地方。

他们籍以长存的,是施加于受害者们的恐惧。因为受到恐吓,而不敢报警,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欺侮。

“向你打听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混混恐吓性地问道,“你们学校有一个像小学生的女生,虽然看起来很娇小可爱,实际上却喜欢暴力,你认识吗?”

原来不是敲诈勒索,即便是天才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殷戈治想着,平静地回答说:“不认识。”

“再想一下。”小头目威胁道,“包庇对你没有好处。对了,她有在头上戴花圈的怪癖。”

“不知道。”

没有得到答案的小头目,对手下吩咐道:“给立新第一中学的学生点颜色看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这群奸笑着围了上来。殷戈治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他想起来,今天本来是预定和刘美美一起做作业的。他没有一点和他们打架的欲望,他似乎开始觉得正当防卫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没有魔力的话,他也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人的命运,生来就算命中注定的,他开始认为这个说法有那么两分的道理。

在混混们的拳打脚踢之下,殷戈治尽量蜷缩着身子。这些混混是无法根治的,任何城市都少不了他们的存在,一批又一批,他们立足在刑事犯罪的边缘,通常只会被拘留扣押,花费些金钱当晚就能重获自由。他们最为看中的是面子,报复心比任何人都要强,为此可以不择手段,最喜欢波及目标身边的人,没有行事准则,在没有完成报复之前,总是没完没了。

这种程度的拳打脚踢,殷戈治还是可以接受的。也许是被常仁给影响了,他想,自己无法产生任何的恨意。

他不反抗,哪怕他只要愿意瞬间就能杀死他们。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看不上如此低下廉价的争斗。他所参与的,是生与死的较量,不容许哪怕是一丁点的失误,不容许埋下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不容许任何的节外生枝,更不容许卷进其它的琐事。常仁的棋局,在千目神教的那个叫艾丝的女人于公墓找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展开了。不,或许是在更早之前就策划好了。

这群混混在离开之前,顺便掏走了殷戈治的身上的所有现金,这样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他挣扎地站了起来,全身隐隐作痛。他擦着嘴角的血丝,一瘸一拐地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街边。

殷戈治走了一会儿,很不巧地又碰到了那群混混。那些人聚集在一盏路灯之下,围住了某个人。

这些人在四处寻找着立新第一中学的学生。他们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事。王依米被他们惦记上了,他们企图针对白天的事进行一次报复。他们的报复毫无道理逻辑可言,王依米是立新第一中学的学生,所以但凡是和立新市第一中学扯上的,都是报复的对象。

殷戈治本来打算绕道而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不再是路见不平的人,他自认为自己的心肠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化为了石头。

从那边的路灯下,传来了女孩哭泣的声音:“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个瞬间,本已转向的脚尖又转了回来。这个声音,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刘美美。”殷戈治低语着。

殷戈治半蹲下来,右手按在了地面上。他的手掌所接触的水泥,被细化分离,接着重组成水泥手套,覆盖在殷戈治的手上,看上去就像石巨人的拳头。

他正想着飞奔而去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的身边掠过,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着踢飞了混混的小头目。

殷戈治怔怔地看着,乱入的小女孩在不良混混之中所制造的混乱。打架的招数毫无章法,但是女孩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能让一个混混断手断脚再也站不起来。不一会儿,又有两个两个男生赶着加入了战局。

“你可以解除武装了。”常仁就站在殷戈治的背后。

包裹住右手的水泥裂开一条条缝隙,最后碎成碎块纷纷脱落,殷戈治头也不回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天,王依米把他们的同伙打到住院。这些人,因此四处找学生的麻烦。就这么简单。真是的,跟苍蝇一样烦人。”

“纠缠不休的话,杀了不就行了。”

如若不是常仁他们的突然出现,这些混混将会陈尸街头,登上报纸的头版。

等到林雨响和丁焱气喘吁吁地扎进战局时,王依米也正好放倒了所有混混,就结果而言,这两个跟班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们两个,跑得太慢了。”王依米叉腰教训道。

“不是我们跑得太慢,而是大姐头跑得太快了。”林雨响无辜地说。

丁焱也不忘为自己辩解道:“我们可是曾经在男生百米跑中摘得桂冠的。”

“幼儿园百米跑?”

王依米如此嘲笑着,再一次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林雨响和丁焱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不得不挤出吃奶的劲继续追赶而去。

这个晚上,学校的问题学生三人组,都不知道放倒了多少个找学生麻烦的不良分子,一个又一个,简直没完没了。

而实际上,前前后后就只有王依米一个人出手。没办法,不为青年常仁只会躲在后面看热闹,她的两个跟班又总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王依米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当成了苦力,心中的不满越积越多,基本上被她的蛮力给揍趴下的混混,不躺个两三天休想爬得起来。

看着这三人全都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常仁对殷戈治说道:“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殷戈治问。

“那个少女的实力。她对魔力的亲和力,比你强多了。”

殷戈治看向了常仁一眼。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嫉妒两个字。他与常仁有着一些共通点,那就是对于战斗力,没有绝对要攀登上最顶峰的追求。世上最强大的,不是魔法,也不是枪械,而是知识。

我明白了。殷戈治心想。

知识。正因为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才能明白常仁的言外之意,在常仁的身边,他是不被需要的。在常仁离开之后,他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艾丝这个自称二十九岁的女人的名字,和她的联系方式。殷戈治看了一眼,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后,又放回了口袋里。

殷戈治走到路灯之下,扶起惊魂未定的女孩:“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刘美美抽噎着,她擦掉了眼泪,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一直没回去,所以出来找你了。你去哪里?”

“去了公墓。”

“哦。”刘美美深深地埋下了头。

殷戈治冷冷地说着,他走在了前面。这回不再是一个人的他,多少能有一丝敲响他人门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