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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戏曲歌舞看画像石、画像砖(2)

拂舞

是汉代著名的一种杂舞,宫廷宴飨也用之。拂舞所持舞具拂,形状与麈(zhǔ)尾拂、旄牛(即牦牛)尾拂、绳拂接近,且有柄可执。从画像石、砖的图像来看,柄上所系巾有长有短。四川成都西门外画像砖的乐舞图上,一女舞人手执长拂,婆娑起舞,长拂飘飘,细腰袅袅,绰约多姿;其旁有排箫伴奏,还有表演杂技者。山东滕州大郭村的拂舞则是男舞伎手执短拂而舞,姿态雄健豪迈,极富阳刚之气。

盘鼓舞

它是将盘、鼓置于地上,作为舞具,舞人在盘、鼓之上或环绕盘、鼓之侧进行表演。其中以七盘为常见,因此以七盘为数的盘鼓舞,便径直称为“七盘舞”。

盘鼓舞是汉代民间酒会、豪富吏民宴客时广泛表演的助兴乐舞。从汉画像石、砖的图像看,舞具的使用有三种情况:一是盘鼓并用;二是有鼓无盘;三是有盘无鼓。以前两种为常见。这种舞蹈使用盘鼓的数量并不固定。盘鼓并用的,有多至八盘一鼓、七盘二鼓者,也有少至一盘一鼓者。有鼓无盘的,有多至五鼓,也有仅用一鼓者。数量的多少当是依舞蹈动作和舞人要求而定。盘一般扣于地上,仅有个别例外,是仰置于地上。盘鼓的布局无一定格式,可以灵活掌握。舞人身穿轻薄罗(hú)之衣,下穿长袴(kù),脚着长屣(xǐ),上饰彩色纹样。盘鼓舞以独舞为主,少有群体表演。

汉画像石、砖上反映的舞姿,尽管只是截取盘鼓舞的某一断面,但极少雷同。表演盘鼓舞的舞伎在盘鼓之上纵跃腾蹋,蹈击出有节奏的鼓声,还要完成各种复杂的动作,“迫于急节”之时,则“似飞凫之迅疾,若翔龙之游天”、“纵轻躯以迅赴,若孤鹄之失群”,在向前腾跃中蹋鼓;而在松弛舒缓之时,则如“翩栗鸟(lì)燕居”,轻歌曼舞,徐蹈鼓面。河南南阳石桥画像石上,舞人倒退蹈鼓,更有一定难度:画面上,前鼓向后倾斜,表示右足向后蹬离鼓面,舞人回首斜眄(miàn)身后之鼓,似全神贯注于后足蹈鼓的动作,加上舞人“裾似飞燕,袖如回雪”,姿势优美动人。

盘鼓舞很注意手袖和腰肢的动作。舞人身穿长袖罗衣,腰部或衣裾系以飘带,只有少数持巾、拂,但巾、拂仍属袖的延长,犹如长袖。关于手袖的动作,张衡、王粲、傅毅等人在赋中有极夸张而又真实的描写,画像石、砖上的图像可与之相互印证。盘鼓舞还吸收了许多诸如下腰、倒立等杂技技巧动作,极大地丰富了自身的表演内容。

盘鼓舞是汉代深受人们喜爱的舞蹈,它以优美的舞姿风靡一时。遗憾的是,大约在魏晋之后,此舞就衰亡了。

长袖舞

袖舞是我国古代舞蹈艺术最基本的特征之一。《韩非子·五蠹篇)云:“鄙谚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此言多资之易为工也。”现在对汉代舞蹈的研究中,把不用其他舞具,以舞长袖为特征的舞蹈称为长袖舞。长袖舞最显著的特点是舞人无所持,凭籍长袖交横飞舞的千姿百态来表达各种复杂的思想感情,犹如印度舞蹈中的各式手势一样。

汉代用于表演长袖舞的舞衣的长袖有两种:一种犹如衣袖的延长,在袖端稍缩小口径,再接上筒状或喇叭口的长袖;另一种是在袖口缀上条形长飘带。后一种长袖在图像中易与舞人所持的“巾”相混而不易分辨。

长袖舞是男女皆宜的舞蹈,在广场、庭院、殿堂均可表演。既可单人独舞、双人对舞,也可多人群舞,但画像石、砖上所见以单人独舞为主。长袖舞的艺术风格多种多样:河南南阳县出土画像石上的长袖舞和侏儒俳优串演,诙谐逗趣,舞姿矫健舒展,豪迈奔放;山东临沂白庄画像石上的长袖舞还吸收了杂技艺术的翻腾跳跃的动作。这两种风格的舞姿,比较重视腿部的跨跃腾跳动作,因此,舞衣较短,一般长稍过膝,这正是为了表演热烈奔放的舞蹈动作。而陕西绥德画像石墓中的长袖舞则婉约娴静,舞人着长至委地的束腰舞衣,以腰部和手、袖的动作为主,舞姿委婉飘逸,娴静婀娜;河南唐河针织厂画像石墓中的长袖舞,女舞人则“足不在体下”,以张开的双臂维持身体的平衡,舞姿若弱柳临风,飘拂不定,既婀娜多姿,又妩媚动人。

武舞

手持兵器的舞蹈为武舞。鸿门宴上,项庄就欲以舞剑而刺杀沛公刘邦;汉画像石、砖上所见持兵器而舞的舞蹈,使用的武器多种多样,可识者有棍、刀、钩镶、戟、剑、盾等;并有单人舞和双人对舞之别。山东滕州大岩头画像石上便有一人舞双棍的图像,舞人蹲腰仰身,手持双棍上下盘旋,合着建鼓的节奏表演。江苏铜山苗山画像石墓中有双人对舞图:左边的男舞人弓步双手持戟前刺,右边的男舞人宽袖束腰,长袍委地,右手持环首刀直刺对方面门,左手持钩镶架住迎面而来的长戟;身后一人捧环首刀伫立观看,左边有抚琴、歌唱的伴奏者。这类持兵器而舞的舞蹈,既有乐曲的节奏、舞蹈的神韵,还有武术动作的优美矫健。

三、飞剑跳丸,走索冲狭

汉代,举国上下醉心于杂技艺术表演,常将杂技和歌舞、俳优侏儒谐戏同台献艺。规模大者,同时表演五六种杂技,如山东沂南北寨村画像石墓中室东门楣的乐舞百戏图上,杂技节目就有飞剑跳丸、寻橦、高垣(走索)、戏车、马术等,并且还有乐队伴奏;规模小者仅有一两种。汉代的杂技已是恢宏博大,项目众多。常见者有飞剑跳丸、走索、冲狭、耍坛、乌获扛鼎与舞轮、旋盘、都卢寻、倒立、柔术、逆行连倒等,本书结合汉画像石、砖图像介绍前三种。

飞剑跳丸

飞剑跳丸属于手技类杂技,是一种用手熟练而巧妙地耍弄和抛接丸、剑的技巧表演,可细分为飞剑、跳丸、飞剑跳丸三种,跳丸最易,飞剑较难,飞剑跳丸最难。

跳丸(山东微山)

跳丸也称弄丸,在东周时期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到了汉代已经很普及。汉代的跳丸分单手抛接和双手抛接。单手抛接最多者可达六丸。河南南阳王墓出土的画像石上,一杂技演员左手正抛接六丸,右手却在摇鼗,除六丸在手上方飞腾外,手下方还有六丸,有人认为这是为表演中不断增加飞丸的数目而准备的。双手抛接以三至七丸较多。而且汉代的跳丸之技,已从单纯用手抛接发展到兼用臂、肩、臀、膝、足背、足跟抛接的地步。山东微山两城镇出土画像石上的跳丸图,抛接部位最多,手、臂、臀、足背兼用。由此可见,汉代的跳丸之技不仅难度增加了,而且花色的变换也增多了。

飞剑与跳丸大同小异,只是抛接的丸换成了剑。《列子·说符》中记载,宋国有位名叫兰子的人能脚踩高跷,且走且跑,同时双手抛接七剑,技艺超群。宋元君对之大为赞叹,赏赐给他许多金银和丝绸。汉画中所见飞剑图像不多,抛弄之数有二、三、四剑之别,山东沂南北寨村画像石墓中室东门楣上抛接四剑的图像在汉画中是罕见的,上身****的艺人穿紧身短袴,光着双脚,抛接四剑,三剑抛在空中,一剑接在左手。

飞剑跳丸在汉代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不仅抛接的丸、剑数量较多,而且也能兼用人体不同部位抛接。抛接之数最多的是山东安丘董家庄画像石墓中室室顶北坡乐舞百戏图所示,为三剑十一丸,抛接部位是手、膝、脚背兼用。安丘王封村汉墓画像石上的飞剑跳丸,虽然是三剑八丸,但抛接部位比董家庄墓多胫部。飞剑跳丸也可以和其他杂技项目配合表演,四川成都市郊出土的画像砖所示,一伎左肘耍坛,右手抛接一丸一剑。艺人既要注意掌握陶坛的重心平衡,还要控制抛接丸剑的节奏和准确性,一心二用,比起大秦国人跳十二丸不知高出多少倍。

走索

走索是汉代杂技中比较著名且很流行的技艺。这是一种将绳索(今天杂技中多用钢丝)两端固定,由艺人在悬空的绳索上表演各种花式动作的杂技项目。李尤《平乐观赋》称之为“陵高履索”,张衡《西京赋》中有“跳丸剑之挥霍,走索上而相逢”之句。

汉画像石、砖上所见走索技艺,比文人笔下的描述更加具体而生动,难度也更大。

山东沂南北寨村画像石墓中室东门楣上的走索呈水平状,二伎手执长幢(chuáng,古代旗子一类的东西),调整身体的平衡,从两头向中间汇合,这就是文献所谓“两倡女对舞,行于绳上,对面相逢,切肩不倾”;长绳中央有一伎倒立,绳下倒栽二刀二剑,在其上表演索上相逢,切肩而过,不仅难度更大,也更惊险。

戏车走索(河南新野)

山东邹城城关出土画像石上的走索呈倾斜状,两根斜绳打桩固定在建鼓上,艺人在其上的表演令人称绝。绳背各有一伎作“猿戏索上寻,右边绳上端一伎侧卧下滑,前面一伎大步下走,迎面是一伎上行,肩上倒立一伎,其后一伎双手抛接五丸紧随缘索而上;左边绳上端一伎抱膝坐而下滑,前面一伎大步下走,与迎面而上者准备切肩而过,下端二伎舞长袖,且舞且上。走索(山东邹城)

邹城城关画像石上的斜索表演已经让观者紧张得不敢喘大气,但这还不能称是难度的顶峰,最为高难者应数河南新野樊集画像砖上的戏车走索。樊集出土了数块戏车走索画像砖,都是双车双联索表演,既有斜索,也有平索。且看双索戏车表演:两戏车前一马飞驰,一伎左手拽马尾,右手握索并回首顾盼;索的另一端拽于蹲在顶的伎人左手中,此伎的右手亦握索,另一端与后车顶紧连。前索中段,一伎双手握索,悬于空中;后索中央,一伎倒挂,一手拽一伎,另一只手与缘伎人的手相接,二伎显然是要借其力作腾跳易动作。后顶端,一伎倒立,双腿卷曲若环,随车前行。双车已到桥前,驾车的双马张口嘶鸣,下一个动作肯定更让人瞠目。在古代没有防护绳的情况下,要在高空且在跑动的戏车上克服车马跑动时的颠簸,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技巧动作,是大大超出我们的想象之外的。

冲狭

冲狭在《列子·说符》中称为燕戏。张衡《西京赋》在描述平乐观前演出角抵妙戏的盛况时,提到其中有“冲狭燕濯,胸突铦(xiān)锋”的杂技表演,注曰:“狭,以草为环,插刀四边,使人跃入其中,胸突刀上,如燕之飞跃水也。”这种技艺今日俗称为钻刀圈,即所谓透剑门。

从现有资料看,汉代冲狭已有三种:刀环、火环和空环。前二者主要表现穿环的惊险,后者则主要表现穿环动作的轻巧、矫健与优美。

河南南阳一中出土画像石冲狭图上的圈环固定在框架上,环中似有火燃烧,一伎正纵身腾空,准备穿越。四川德阳出土画像砖上,一男子执空环蹲立,倒立于叠案之上的女伎人准备冲狭而过。后来乃至今天的钻圈都是汉代冲狭的继承和发展,只是花样更多,动作难度更大。

四、勇士斗猛兽

古罗马帝国奴隶主贵族以在演技场上观看奴隶与猛兽搏斗为乐,我国古代同样有此活动。汉代专门建有饲养斗兽的兽圈,圈上建楼观以便观赏,《史记》和《汉书》等历史文献中对此有明文记载。

汉代******斗可分为持械斗和徒手搏斗两种。持械斗兽所用的武器有矛、戟、钺、剑等。所斗之兽有虎、牛、彘、狮、(si,雌的犀牛)、熊等,而以斗虎为最流行。

山东肥城栾镇村出土的东汉建初八年(公元83年)画像石上,左阙下一人持戟刺虎,虎人立并用前爪抓戟,阙上一人坐观。河南唐河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左边一人持矛紧追奔逃的猛虎,右边一人举钺跨步向前准备斗一只人立伸前爪的熊。河南南阳县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中间是手持环首刀的勇士,正追赶一头逃遁的斗牛,身后一虎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南阳县出土的画像石上还分别有持匕首、棒、长矛斗虎的图像。

斗兽最紧张惊险的莫过于徒手与猛兽相搏,河南南阳地区出土的画像石上,不仅常见持兵器斗兽的图像,徒手斗兽的场面也不少,其中最常见的是徒手斗牛。南阳市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斗牛士高挽发髻,上身****,下身着短袴,光着双脚,骑马蹲裆式,右手推掌,怒视斗牛,斗牛被斗士的威猛所震慑,在逃走时回首惊视。南阳县的另一块画像石上,斗牛士弓步与直冲而来的斗牛相搏。唐河针织厂画像石墓中有徒手斗虎的图像,一斗士弓步挥动双手与左右二虎搏斗,另一人双手持棒弓步以待迎面而来的猛虎。

汉代还把所谓“著假面者”称为象人,象人或乔妆各类动物,或乔妆各类神仙人物。南阳地区汉画像石上常见象人斗兽的画面。南阳县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左边一象人挥动双臂,衣袖卷成螺形,左手执器械,飞步向前,力斗一兕,肩生双翼的神兕,耸肩低首,以长角向象人疾冲。南阳市魏公桥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头戴假面的象人,徒手与迎面而来的猛虎相斗。南阳县的画像石上的象人则持长矛追逃虎。南阳市东关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象人两臂挥动,搏击直冲而来的斗牛,身后的翼虎则趁机向他扑来,一人斗双兽,确实惊险异常。

象人斗兽图像的流行可能和东海黄公的故事有一定关系。《西京杂记》记述的东海黄公的故事是这样的:

有东海人黄公,少时为术,能制蛇御虎。佩赤金刀,以绛缯束发,立兴云雾,坐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秦未有白虎见于东海,黄公乃以赤刀往厌之。术既不行,遂为虎所杀。三辅人俗用以为戏,汉帝亦取以为角抵之戏焉。

“东海黄公”是汉代著名的角抵之戏,它集乔妆动物戏、人物戏和幻术表演于一体,并有人虎相斗的角抵表演。张衡《西京赋》在记述平乐观前表演的角抵戏中,即有东海黄公之戏。汉画像石上的象人斗兽图像虽难与东海黄公的故事情节直接对应,但多少受其影响,而又另有发挥大概是可能的。

汉代除了勇土斗猛兽外,还有兽与兽相斗的所谓兽斗。《汉书·孝元冯昭仪传》所载汉元帝率众人到虎圈观看的便是虎与熊斗的情景。汉画像石、砖上也不乏兽斗的图像,其中以虎、兕、熊、牛等数量最多。

四川绵阳平杨府君阙阙楼部高浮雕虎斗图,上面有两只猛虎正在拼死相搏,一虎扑在倒卧于地的另一虎身上,相互狠命咬住。这是迄今所见汉代兽斗图像中最生动激烈的佳作。

南阳画像石上有虎牛相斗、熊兕相斗、熊虎相斗、狮豹相斗、二兕相斗、兕虎相斗等图像。

山东邹城黄路屯出土的一块画像石上有二牛相斗的图像,两头斗牛以犄角相抵,互不相让,左右各有一人执矛、戟观看。

山东济宁城南张汉墓画像石上有二童子引鸡相斗的图像。斗鸡在东周时的齐都临淄十分流行,汉代斗鸡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汉宣帝少时也“喜游侠,斗鸡走马”。在汉代甚至还出现了以斗鸡为业的“斗鸡翁”,宣帝少时便常到斗鸡翁舍游玩。斗鸡和斗牛在山东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