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换个角度读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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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战国称雄(12)

但是,须贾是个心胸狭窄的势利小人。有一次,范雎随须贾出使齐国。齐王以当年齐国遭到五国联合进攻,魏国拒绝援齐一事指责须贾,使须贾十分尴尬,此时,范雎及时站出来,为须贾解了围。齐王见范雎是个人才,就赠给范雎黄金、牛肉、白玉、美酒等,想留下他任客卿,均遭范雎谢绝。回国后,须贾不但不赞扬范雎的高风亮节,反而向魏王诬告范雎,说他接受齐国的贿赂。恰巧魏王也是个心胸狭小之人,就怀疑范雎出卖了魏国,便把范雎打入死牢,接着又亲自拷问,打得范雎肋折齿落,体无完肤,最终把范雎打得昏死过去。魏王还不解恨,又让人把范雎用苇蒿卷起来,扔到厕所里,让宾客们往范雎的身上撒尿。到了夜里,一息尚存的范雎慢慢苏醒过来。看守他的小卒很同情范雎的遭遇,就背着范雎,把他送回家,对魏王则谎称把范雎的尸体扔到茅坑里了。魏王信以为真。

范雎让妻子把他的结拜兄弟郑安平找来,郑安平把范雎隐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精心治疗,这才救了范雎一命。范雎伤好后,就化名张禄,藏进了深山。与此同时,范雎的妻子在家里遵照范雎的安排,大举丧礼,使魏王对范雎已死深信不疑。半年后,秦国的使臣王稽到魏国寻访有才能的人。郑安平听到消息后,就设法见到了王稽,说他有个朋友叫张禄,才能同死去的范雎不相上下,不知秦国是否愿意聘用他。王稽答应先见上一面。这天夜里,张禄打扮成狱卒的模样,偷偷来会见王稽。他们谈了一会,王稽就觉得到张禄是个难得的人才,便劝说张禄随他到秦国去一展才华。范雎说:“我张禄是魏国人,本应报效魏国,可魏国有我的大仇人,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既然您瞧得起我,我就跟您去秦国吧!”于是,张禄就悄悄地随王稽到了秦国。

范雎是怎样被拜为秦相的?

范雎来到秦国以后,听说穰侯要派兵去攻打齐国,便给秦昭王写了一封信,请求昭王接见他。秦昭王这才安排会见范雎。范雎在去往王宫的半路上,正好碰上前来迎接的秦昭王的仪仗队。范雎也不让路,径直往前走。仪仗队的人高声喝道:“秦王来了,快让开!”范雎却高声说:“我只知道秦国有个穰侯,没听说还有秦王!”原来,这穰侯平日骄横跋扈,把秦王也不放在眼里。坐在车里的昭王听到范雎的话,正好刺到了自己的痛处。他阻止了正要去捉拿范雎的军士,打听到来人正是张禄,就把范雎请到了宫中。

范雎对秦王直言相谏:“按说秦国的地势,是其他六国都不具备的,兵力也比任何一国都强大,为什么不能兼并天下呢?说到底,是大王上畏于太后、穰侯的淫威,下惑于奸臣的谄诈,无法辨明是非,造成策略上的失误。”秦王听范雎说得有理,就让范雎再具体谈谈。范雎便说:“比如穰侯此次攻齐,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出兵少不足以败齐,出兵多又会使国内空虚,打败了有失秦国的尊严,打胜了也无法去管理占领区,攻齐何益?说到底,不过是穰侯想扩大自己的封地而已,而大王却不能制止。”昭王越听越佩服范雎的才能,便向他请教统一中原的方略。范雎说:“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远交近攻。具体地说,就是与离我们远的齐、楚等国搞好关系,使他们不再干预我们去攻打邻近的国家;而对离我们近的赵、魏等国,可以像蚕吃桑叶一样一个城一个城地去攻占,占领了就派我们的人去管理,如此统一中原,何难之有?”秦昭王听罢,高兴得眉飞色舞,便封张禄为客卿,下令把攻打齐国的军队撤了回来。过了几年,又拜范雎为丞相。

范雎当了丞相,便在内政外交上采取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革新。在内政上,他建议昭王把穰侯撵到了封地去养老,接着又剥夺了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的大权,把他们送到边远地方去居住。随后又逼着太后退位养老,不让她再干预朝政,秦国中央政权得到了巩固。对外,则实施“远交近攻”的策略,派使与齐、楚通好,然后把进攻的目标对准了赵国和魏国等临近的国家。经过几年的征战,把韩国拦腰斩为三截,把魏打得俯首称臣,接着又大败赵国,使之元气大伤,从而为秦最后统一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赐绨袍”说的是什么事情?

范雎做了秦国相国之后,秦国人仍称他叫张禄,而魏国人对此毫无所知,认为范雎早已死了。魏王听到秦国即将向东攻打韩、魏两国的消息后,便派须贾出使秦国。范雎得知须贾到了秦国,便隐蔽了相国的身分改装出行,他穿着破旧的衣服步行到客馆,见到了须贾。须贾一见范雎,不禁惊愕道:“范叔原来没有死啊!”范雎说:“是啊!”须贾笑着说:“范叔是来秦国游说的吧?”范雎答道:“不是的。我前时得罪了魏国宰相,所以流落逃跑到这里,怎么还敢游说呢!”须贾问道:“如今你做些什么事?”范雎答道:“我给人家当差役。”须贾听了有些怜悯他,便留下范雎一起坐下吃饭,又不无同情地说:“范叔怎么贫寒到这般地步!”于是,就取出了自己的一件粗丝袍送给他。须贾问道:“秦国的相国张君,你知道他吧。我听说他在秦王那里很得宠,国家大事都由相国张君决定。这次我办的事情成败也都取决于张君。你有没有跟相国张君熟悉的朋友啊?”范雎说:“我的主人很熟悉他。就是我也能求见的,请让我把您引见给张君。”

于是,范雎亲自给须贾驾车,直进了秦国相府。相府里的人看到范雎驾着车子来了,有些认识他的人都回避离开了。须贾见到这般情景感到很奇怪。到了相国办理公务的地方,范雎站在门口对须贾说:“等等我,我替您先进去向相国张君通报一声。”须贾就在门口等着,拽着马缰绳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人来,便问门卒说:“范叔进去很长时间了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门卒说:“这里没有范叔。”须贾说:“就是刚才跟我一起乘车进去的那个人。”门卒说:“他就是我们的相国张君啊!”须贾一听大惊失色,自知被诓骗进来,就赶紧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双膝跪地而行,托门卒向范雎请罪。于是,范雎派人挂上盛大的帐幕,召来许多侍从,才让须贾上堂来见。须贾见到范雎连叩响头口称死罪,说:“我没想到您靠自己的能力达到这么高的尊位,我不敢再读天下的书,也不敢再参与天下的事了。我犯下了应该煮杀的大罪,把我抛到荒凉野蛮的胡貉地区我也心甘情愿,让我活让我死只听凭您的决定了!”范雎谴责了他的罪状和当初对自己的侮辱,并说:“你之所以能不被处死,是因为从今天你赠我一件粗丝袍看还有点老朋友的依恋之情,所以给你一条生路。”之后,范雎进宫把事情的原委报告了昭王,决定不接受魏国来使,责令须贾回国。

秦昭王是怎样为范雎报仇的?

须贾回到魏国,把情况告诉了魏齐,魏齐大为惊恐,便逃到了赵国,躲藏在平原君的家里。

秦昭王听说魏齐藏在平原君的家里,想替范雎报仇,便假意交好写了一封信给平原君说:“我久闻您为人有高尚的道德情义,希望跟您交个像平民百姓一样无拘无束的知心朋友,您肯光临我这里小住几日的话,我愿同您开怀畅饮十天。”平原君原本就畏惧秦国,看了信又认为秦昭王真的有意交好,便到秦国见了秦昭王。昭王陪着平原君宴饮了几天,便对平原君说:“从前周文王得到吕尚尊他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夷吾尊他为仲父,如今范先生也是我的叔父啊。范先生的仇人住在您家里,希望您派人把他的脑袋取来;否则,我就不让您出函谷关。”平原君说:“显贵了还要交低贱的朋友,是为了不忘低贱时的情谊;富贵了还要交贫困的朋友,是为了不忘贫困时的友情。魏齐,是我的朋友,即使他在我家,我也决不会把他交出来,何况现在他根本不在我家呢!”昭王又给赵国国君写了一封信说:“大王的弟弟在我秦国这里,而范先生的仇人魏齐就在平原君家里。大王赶快派人拿他的脑袋来;否则,我要出动军队攻打赵国,而且不会把大王的弟弟放出函谷关。”赵孝成王看完信就派兵包围了平原君的家宅。危急中,魏齐连夜逃出了平原君家,见到了赵国宰相虞卿。

虞卿估计赵王不可能说服,就解下自己的相印,跟魏齐一起逃出了赵国,两人抄小路奔逃,想来想去几个诸侯国都没有能急人之难而可以投靠的人,就又奔回大梁,打算通过信陵君投奔到楚国去。信陵君听到了这个消息,由于害怕秦国找上门来,有些犹豫不决不肯接见他们,后来听了侯嬴的一番话深感惭愧,便驱车到郊外去迎接他们。没想到魏齐当初听到信陵君不大愿接见他的消息,早已一怒之下刎颈自杀了。赵王得知魏齐自杀身亡,终于取了他的脑袋送到秦国。秦昭王这才放平原君回赵。

秦昭王是怎样激励范雎的?

公元前269年,秦昭王采用范雎的计谋,成功施行反间计使赵国临阵换将,让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代替廉颇统帅军队。结果秦军在长平大败赵军,进而围攻邯郸。此后不久,范雎与武安君白起结下了怨仇,就向昭王进谗言而把白起杀了。于是,昭王任用郑安平,派他领兵攻打赵国。郑安平在战场上反被赵军团团围住,情况危急,他带领二万人投降了赵国。对此,范雎自知罪责难逃,就跪在草垫上请求惩处治罪。按照秦国法令,被举荐的官员犯了罪,举荐人也按被举荐官员的罪名治罪。这样范雎应判逮捕父、母、妻三族的罪刑。但秦昭王对范雎不予追究,还下令国都内:“有敢于议论郑安平事的,一律按郑安平的罪名治罪。”同时加赏相国范雎更为丰厚的赏赐,来使范雎安心顺意。此后两年,经范雎推荐的河东郡守王稽,又与诸侯有勾结,因犯法而被诛杀。为此,范雎一天比一天懊丧。

后来,有一天昭王上朝时不断叹息,范雎走上前去说:“我听说‘人主忧虑是臣下的耻辱,人主受辱是臣下的死罪’。今天大王当朝处理政务而如此忧虑,我请求治我的罪。”昭王说:“我听说楚国的铁剑锋利而歌舞演技拙劣。这个国家的铁剑锋利那么士兵就勇敢,它的歌舞演技拙劣那么国君的谋略必定深远。心怀深远的谋略而指挥勇敢的士兵,我担心楚国要对秦国不利。办事不早作准备,就不能够应付突然的变化。如今武安君已经死去,而郑安平等人叛变了,国内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国外敌对国家又有很多,我因此忧虑。”昭王说这番话意图激发鼓励范雎。而范雎听了却感到恐惧,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恰好蔡泽来到秦国,于是范雎就听从了他的劝告,交出了相印,回家养老去了。

蔡泽是如何西入秦国的?

蔡泽,燕国人,曾周游列国从师学习,并向许多大小诸侯谋求官职,但都没有得到任用。有一次,他请唐举相面,说:“我听说先生给李兑相面,说‘一百天内将掌握一国的大权’,有这事吗?”唐举回答说:“有这事。”蔡泽说:“像我这样的人你看怎么样?”唐举仔细地看了一番便笑着说:“先生是朝天鼻,端肩膀,凸额头,塌鼻梁,罗圈腿。我听说圣人不在貌相,大概说的是先生吧?”蔡泽知道唐举是跟自己开玩笑,就说:“富贵那是我本来就有的,我所不知道的是寿命的长短,希望听听你的说法。”唐举说:“先生的寿命,从今以后还有四十三年。”

蔡泽笑着走开了,随后对他的车夫说:“我端着米饭吃肥肉,赶着马车奔驰,手抱黄金大印,腰系紫色丝带,在人主面前备受尊重,享受荣华富贵,四十三年该满足了。”便离开燕国到了赵国,但被赵国赶了出来。随即又前去韩国、魏国,路上遇着强盗抢走了他的锅鼎之类的炊具。后来,蔡泽听说应侯范雎举荐的郑安平和王稽都在秦国犯下大罪,范雎内心惭愧不已,于是又向西来到秦国。

蔡泽是怎样游说范雎退位让贤的?

蔡泽来到秦国后,为了能够见到范雎,先托人在范雎面前说了一番激怒他的话:“燕国来了一位说客蔡泽,非常能言善辩。他说如果他见到昭王,昭王一定会不重视你并夺去你的相位。”范雎听此,决定见一见这个不速之客。蔡泽见到范雎后,气宇轩昂,谈吐不凡,范雎不得不服。蔡泽对范雎说:“人们常说,太阳运行到中天便要偏西,月亮圆满便要亏缺。物盛则衰,这是天地间的自然规律。你现在功劳很大,官位到了顶点,秦王对你的信任也无以复加,正是退隐的好时机。这时退下来,还能保住一生的荣耀,否则,必有灾祸。这方面的教训是很多的。想当年,商鞅为秦孝公变法,使秦国无敌于天下,结果却遭到车裂而死的下场。白起率军先攻楚国,后打赵国,长平之战杀敌四十万,最后还是被迫自杀。又如吴起,为楚悼王立法,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后来却被肢解丧命。文种为越王勾践深谋远虑,使越国强盛起来,报了夫差之仇,可最终还是被越王所杀。”

范雎听后不禁动容。蔡泽又说:“这四个人都是在功成名就的情况下不知退隐而遭受祸患的。这就是能伸而不能屈,能进而不能退啊!倒是范蠡明白这个道理,能够超脱避世,做了被人称道的陶朱公。我听说,以水为镜,可以看清自己的面容,以人为镜,可以知道自己的祸福。《逸书》说:‘成功之下,不可久处。’你何不在此时归还相印,让位给贤能的人,自己隐居山林,永保廉洁的名声和应侯的地位,世世代代享受荣耀呢?”蔡泽的话终于打动了范雎。于是,他待蔡泽为上客。过了几天,范雎向秦昭王举荐了蔡泽,并说服昭王拜蔡泽为相,自己则托病归还了相印。

蔡泽在秦国做了几个月的相国,就有人恶语中伤,他害怕被杀,便推托有病送回了相印。后来,蔡泽在秦国居住了十多年,曾辅佐昭王、孝文王、庄襄王。最后辅佐秦始皇,曾为秦国出使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