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雪域长歌:西藏1949—1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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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高原之春(8)

1965年8月31日,拉鲁被****释放,同时获得****的还有噶厦司曹罗桑扎喜、仁希松多、布达拉宫侍卫长噶参云典等。军区首长向****人员颁发了释放证,并注明,如有不服,可在十日内上诉。拉鲁当场表示:“不用十天,我现在就申明,我完全服罪,我永不翻案!”

拉鲁提出务农要求。政府分给他土地,拉鲁和妻子整整十年从事农业生产。对于从未干过农活的拉鲁来说,困难可以想象。“群众确实是善良的,看到我们不会干农活,就耐心地教给我们,这对我们的教育很大。”拉鲁逐渐学会了种地、灌水、锄草、收割、打场等一整套农活,还获得了好收成。

1977年,拉鲁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和西藏自治区政协常委,1983年被选为西藏政协副主席。1981年底,他见到阔别二十多年的李维汉部长,大家都很激动,拉鲁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李部长,见到您,我非常高兴。但我也非常惭愧,我没有听从您的教诲,参加了罪恶的叛乱。”

李维汉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咱们都要向前看。二十多年了,你拉鲁的变化很大啊。过去你见我们时,是拘谨的、戒备的,现在呢?你多么爽朗,多么亲热。说明你真正认识了共产党,跟共产党了!”

拉鲁说:“历史的经验告诉我,要听共产党的话,一心一意跟着共产党走。这不仅是我拉鲁个人的光明前途,也是我们西藏的光明前途!”

百万农奴站起来

“****双减”①结束,开始土改,次仁拉姆分到三只绵羊、一头奶牛、一间房子、一个水磨和六亩地。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这是幸福的泪水。“活菩萨啊!”次仁拉姆找到工作组说,“我想加入你们的组织。”……

巴桑原来的名字叫格桑,她的父母分别是西藏山南贡嘎县两个农奴主的奴隶。按照西藏旧法律,首先,奴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奴隶;其次,如果男女奴隶分属不同的主人,生女孩归属于女奴的主人,生男孩归属于男奴的主人。巴桑的父母共生育两女三男。这样,巴桑和她的姐姐归属巴桑母亲的主人家所有,她的三个弟弟归属父亲的主人家所有。巴桑的母亲早逝,小弟夭折,巴桑的父亲带着几个孩子艰难度日。待孩子们慢慢长大一些,到了能干活的年龄时,先后被各自的主人叫去当奴隶,姐弟四人天各一方,孤苦伶仃。幼小的巴桑远离故乡,在拉萨的农奴主家里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

1956年,巴桑19岁,她还是女奴,什么都没有改变。哲蚌寺对面就是军区八一农场和西藏工委七一试验农场。农场里有许多藏族工人,他们每天上班,下班,唱着歌走来走去,无忧无虑,其中还有巴桑很要好的朋友。

巴桑主人的庄园所在村里,有解放军的小分队。有时巴桑会坐在一边听解放军给穷孩子讲故事。听得多了,巴桑产生一个大胆的新念头,要投奔解放军,要寻找自由。

原本想约几个奴隶一起逃跑,可是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呢?农奴主肯定饶不了她,还会连累别人。要跑,一定要往远处跑,否则农奴主找解放军要人怎么办?藏历七月初,人们正忙着准备过“当巴伦布”节,忙忙碌碌,仓库门没有关。巴桑趁着黑夜,忍着刚被痛打后的伤痛,偷偷摸出门向远方跑去。她身穿一件破烂的藏装,腰上系着根牛皮绳子,光着脚,躲在对面的山上。逃到哪儿,解放军才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收留她呢?她想起当雄。当雄就在青藏公路边上,听说解放军在那里修机场。她白天不敢走大路,只好翻山越岭走山路。天黑后下山,再从大路上走。饿了,摘地里的豌豆角和山上的野果子充饥;渴了,喝山沟里流下来的水;困了,找个避风的地方打个盹,醒了之后继续往前走。一天晚上,她走在大路上,边走边想:一定要改个新名字,那样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在哪儿。她仰头看天,忽然看到了金星,藏语里的“嘎玛巴桑”。就这样,她给自己改了名字一巴桑。

走了五天六夜终于到了当雄。巴桑找到解放军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家,求解放军留下她,哪怕做小工。刚好解放军在拉萨北郊盖房子,第二天早上,解放军用汽车送巴桑回到拉萨北郊,当了小工,先在炊事班帮忙挑水、烧火和洗碗,后送她学医。她汉语太差,无法与老师沟通,又安排她去学文化。总在拉萨附近转来转去,巴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生怕被原来的农奴主发现,再抓她回去。第二年,中央决定在内地办学,为西藏培养民族干部,要学员们自愿报名。巴桑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离开拉萨的她急不可待地跑去报名。

1957年国庆节刚刚过去,巴桑就到了内地。1958年9月15日,巴桑读书的那个学校在陕西咸阳正式命名为“西藏公学”(今西藏民族学院),学制六年。从此,巴桑真正新生了。

她就是后来成为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全国妇联副主席、****中央委员、******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民族和宗教委员会副主任的巴桑。

布德是藏北那曲地区巴青县拉西乡的牧民。巴青县偏僻贫困,布德一家常年住在羊圈里和牛羊一起睡觉。一年四季,布德都穿件爬满虱子的光板破羊皮祆,任凭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雪,都得去给牧主放羊。碰上大雪天,他又累又饿,生了病,出门晚了点儿,牧主管家就对他又踢又打。他光着脚走在雪地上,脚冻得裂开口子,鲜血直流。一天晚上,两只小羊羔被狼叼走了,管家不由分说,一边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布德,一边呵斥他,硬揪着布德趴在地上吃他的大便。布德痛苦地说:“那时我还不如一条狗!狗还能吃饱,我很少吃饱,狗有自由,可以随便跑,我连点自由都没有。”

西藏和平解放,解放军来到那曲地区。1954年,青藏公路修建指挥部组织以转业军人为骨干的养路段,索县公路养护段在森林地带办了红旗林场,招收藏族农牧民当工人,布德就是其中一员。他第一次有了做人的权利,第一次按月领到工资,生活有了保障。

1959年初,以索县哲热本和绒布寺基索(管财务的上层喇嘛)为首的叛乱武装,杀害了林场负责人王宪章和会计邓宜宾,包围了林场。那时林场有干部、职工三十多人,叛匪数十倍于他们。大家虽英勇奋战,但粮食弹药越来越少,防御阵地日益缩小,情况十分危急。场领导决定派两名藏族工人化装成当地牧民,向驻扎在安多的部队送信求援。

任务落在27岁的布德和另一个工人身上。他俩换上羊皮祆,怀揣救援信,趁夜深人静,混出第一道封锁线。在第二道封锁线碰上了三百多名叛匪拦路盘问。布德沉着地回答说,自己是巴青牧民。另一工人却禁不住叛匪的威胁,承认他俩是林场工人,是给解放军送信的。

闻听此话,布德迅速将信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匪徒气急败坏地把布德捆起来,并把他绑在马的后面,让马拖着飞跑;还将他悬空吊起,把五六十斤重的盐口袋绑在他的脚上;扒光他的衣服,用皮鞭狠狠抽打他的前胸后背。一道道血印布满上身,鲜血往下滴淌,叛匪基索边打边问:“你是藏人,****喇嘛才是我们的救主,我们吃糌粑的藏人要起来反对吃大米的汉人。我只问你两条:你是跟****喇嘛走,还是跟******走?你是吃糌粑,还是吃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