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古埃及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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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北欧的英雄(1)

——维京人的传奇故事

被人扭曲的形象

这是一个秋雨绵绵的星期天,在这种日子人们常以看电视来消磨时光。儿童电影、家庭连续剧、体育节目等都看。突然有一部出自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已被现代科技染成了彩色的冒险片——维京人的传说,又引起人们的兴趣。

寇克·道格拉斯在片中饰演维京国王的儿子。影片的主要情节是,这位王子在邪恶的仇敌的反对下如何登上王位的。自然还有一位迷人的公主,需要从厚颜无耻的英国人手中解救出来。该片最后以一个大团圆的爱情故事结束。道格拉斯也以成功的扮演者而一举成名。通过该片的上演,构成北欧英雄故事的一切陈词滥调都被集中在这几点上:英雄气慨,狂野的性情,强烈的探险精神和——最重要的——熊一般的力气。

关于北欧英雄的传说及其冒险故事,在我还是孩提时代——我是在德国的最北部长大的——就已狼吞虎咽地读过它们。它们原本就比我上中学后认识的希腊罗马神话世界离我近得多。

然而,北欧传说在成年人的眼里似乎比古典史诗缺少价值。红胡子埃里克,艾吉尔,莱夫·埃里克森,这些名字听起来比奥德赛或者赫拉克勒斯要平常得多的名字。

几年后我知道,政治上的误用使北欧人的神话容易让人想到纳粹的宣传,它们的名字由此被败坏。关于“优越的北欧种族”的不祥用语已包涵了历史性的含义。这就是1945年后没再给此类英雄故事留下任何空间的原因。

即使过去的维京人与纳粹意识形态没有任何关联,直到今天却还有人在不断地进行可怕地尝试着,要把前者与后者联系起来。例如一个极右翼组织就自称是“维京青年”。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早先时代的人也没有翻翻历史,即使是故作姿态地。上一个世纪的民族激情把北欧人定型为胜利的先锋。在大号的历史图片上,这些中世纪的“超人们”驾着船航行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征服着世界。就像儿童画册里描述的那样英雄。

连现代广告也早已屈服于时髦的男子气潮流下:维京人代表真挚、不虚伪。在被装饰过的啤酒杯、丹麦的猪肝酱、果汁麦糊上、旅行社橱窗内以及一切东西上,只要与航海和男人有关,就会遇到一位戴着牛角头盔的北欧男人。而维京人从未曾把牛角粘在头盔上——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但是通行的维京人形像完全是凭空捏造的?这些陈词滥调与历史真相没有一点儿联系?维京人到底是谁?

恶劣的环境磨练了他们

我们拜访了石勒苏益格城附近的维京人博物馆海塔布,结果相当令人失望——我希望用电影形式来探索历史真相,而不是盲目接受人们脑子里约定俗成的维京人形象,德鲁夫人,博物馆馆长,被我的这个念头所打动。“修正古代维京人的形象是我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她边说边拿出一个装着考古发现资料的大纸盒放到桌上。这是几次对考察地点海塔布挖掘发现的骨头和头盖骨部分。它们是维京人的遗骸。

德鲁夫人手里拿着一个下颌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牙根这儿化脓得很厉害,长期的发炎使颌骨萎缩。这人一定忍受了可怕的痛苦。她同情地说。另外有一根骨折的臂骨,上面有清晰的棍伤。当然,如果维京人是一个征战的民族,那么在当时落后的医学水乎条件下,他们也必定是一个伤痕累累的民族。

女馆长出示了一根脊柱的碎片,成U字形状。脊梁如此弯曲的人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爬——一种在物资严重匮乏的自然条件下艰难地生存着。

维京人的生活显然不像古老传说和通行的老套说辞那样辉煌和常胜不败。首先他们的生活是很平常的,并不充满着多少英雄气慨。因为他们平常非常没有英雄气氛和极其日常化的。生活在多雨和严寒的气候而且不能给他们带来“甜蜜生活”的地区。在这儿,每一刻他们都要与生存作斗争,比在南方的松林和橙林中的生活要艰苦得多。

中世纪早期在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人们是生活在一种雨、雪和大麦粥之间。一个小小的耕种失误,一个最低限度的天气变化,都将导致收成低下并威胁整个氏族的继续生存。土豆、甜菜、东方香料、玉米和产量丰富的黑莓仍然不为人知,肉也几乎不吃。蜂蜜是惟一的甜食——但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这种贵重东西。农业产量每年都不一样,稳定的食物供应完全取决于贮存的小心:凉干、熏制、腌制。早期农业怎样地缺少成效,海塔布的一个数字可以证明:公元800年左右,收成只是播种的两倍,而现代农业的产量则高于种籽的25倍!面包不是基本食物,只是奢侈品。人们通常靠鱼、粥以及一直是“小人物的肉食”的富含蛋白质的蚕豆维生。如果这些东西都吃不上,那就只有树皮和海藻了。

冬天是维生素供应最少的季节,最重要的是继续生存。在地窖、草块房或小木棚里,维京人在这些房里燃火取暖,维京人的住房只有少数在狭窄的天窗那儿有一个排烟道。很多房间里必定弥漫着刺鼻的浓烟。

这些自然人的人均寿命几乎不超过30岁,每两个孩子中只有一个才能长到14岁。决定这儿的一切生存规则的环境并非残暴无情。但是谁想吃鱼,就必须在酷寒的气温和常有的风暴中用生命作赌注。结核病或肺炎在这儿大范围流行,谁要是在潮湿寒冷的冬夜染上了这些病,谁就没什么希望了。

老年人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严酷的生活现实,使维京人崇尚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英雄,连基督教也从这些人的苦难经历中得益。因为基督教关于人世苦海——人们为了在彼岸从这种苦难中解脱,必须熬过这关——的说教正符合他们的观念。因此,维京人异乎寻常地快速并毫无抵制地接受了基督教,是不奇怪的。

持续的为生存而战斗的维京人没有留下可以传世的艺术、音乐和文学作品。因此如果人们忽略那些少量的、镌刻在石头上的最古老文字写成的文章,那么维京人时代就既没有杰出的画作,也没有值得称道的文学作品。这些著名的散文体故事最初始于12至13世纪;最有可能的是用一种简单的乐器伴奏,并围在火堆旁歌唱的民间音乐。当阿拉伯的商人阿特塔尔图斯约公元950年作客海塔布时,他写道:“我从未听过比石勒苏益格人的歌唱更难听的歌声,这是一种呜噜声,从他们的喉头发出,像狗的吠叫,而且更接近兽性”。这就是这位商人对维京人全盘否定式的评价。

这些北欧人在那时的已知世界的边缘苦苦挣扎着过日子。那么什么使他们在后代的意识里成为野蛮探险故事里的好斗的主角?在拜访海塔布后,这个问题更有意思了:维京人到底是谁?

“‘维京人’,极有可能由古北欧语‘wik’派生出来。‘wik’意为海湾,中世纪时斯堪的那维亚海盗,抢劫后会藏匿在难以通行的海滩。早期曾用名:‘北欧人’,‘诺曼人’。他们用武力扩大势力范围的举动始于793年抢劫英国修道院林迪斯芬,结束于1066年诺曼人威廉占领英国,这使维京人成为中世纪欧洲人的噩梦。”

人们总在字典里读到诸如此类关于维京人的解释。这些短短的描述中,最常强调的就是“血腥的侵略”,却很少提及这一事实;维京人也从事繁忙、和平的贸易且与他们的信奉基督教的对手相比,在残忍方面并不落后于分毫。在关于维京人的一切历史记载中有一点不能忘:中世纪早期有能力读写并由此能够留下关于维京人报道的人大部分是教士或修女。对僧侣和牧师们而言,一开始北方的不信上帝的异教徒就被视为受到上帝鞭笞的人,以惩戒他们信奉多神的罪过。尽管人们以来自北方的祸害为患,它对每一次的传道却永远有利用价值。

今日的历史学家们早已认识到,斯堪的那维亚人的名誉受到中伤。与此同时,我们见到一种新的历史画面,其中维京人更多的是被描述为努力的商人,而不是好战分子。真相也许无论如何总会占据中心位置。

但无论血腥的抢劫还是和平的贸易:斯堪的那维亚人一切活动的巨大成功根本上都依靠于一种技术革新:著名的维京船的设计,这才使两者——战争和贸易——成为可能。

令人惊奇的成功

我带着摄制组在位于哥本哈根附近的罗斯基勒的博物馆采访了维京人研究专家克鲁姆林-彼得森——他向我们讲解他用船的碎片再造一艘维京人的船时,变得兴致盎然:“船身狭窄,非常适于航海,速度可达每小时20公里。一只借助桨可逆风暴而行的船!一种方帆,其位置可以变化,以至能够‘顺风而行’。浅底的船体,以至可以同样快地驶上海滩,同样快地离开。连细节都考虑周详:战士的盾牌在进攻中用于船舷的防御,船上的人什么都做,他们既是划船人、航海定位者、战士,在不得不步行穿过架着桥的短短陆地行程中他们还是搬运船的人。一种资源的精确利用!”

在奥斯陆附近的比克德伊维京人海船博物馆,人们可以欣赏到考古出土的最壮丽的船只。通常所说的俄森堡海船,“22米长,5米高。船头雕刻得多么艺术,以叠镶式造船法把船舱板相互连接起来的手法多么娴熟,从中延伸出来的艏柱和尾柱形式多么完美!人们可以轻易地想像,这艘船张开鼓鼓的风帆,怎样气派地破浪前行。”

这个中世纪造船技术的奇迹显然不是为投入战斗设计的——它的手工艺术价值很高。本世纪初它在位于奥斯陆狭湾西岸的挪威俄森堡的一座维京人墓中被发现,据说是陪葬品中的代表性作品,而用如此华贵的船作陪葬品是为显示死者的地位。事实根本没有如此非同寻常。现在还知道有许多其他的、不那么壮丽的陪葬船。也许维京人从前认为为了陪伴死者到达彼岸,墓中有能向前运动的东西是必要的。无论如何这说明,船只在文化上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以至它经常被包括在墓葬习俗中。这种风俗一个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是丹麦城市奥尔堡附近的林德荷尔姆·赫耶的大墓地,在那儿,几百块漂砾石被搭成许多船形。

如果要对北欧造船巧匠们有个概念,那么俄森堡船就提供了最直观的印象!而如果人们走到离距今1000年的黑色橡木板的最近地方并任自己浮想联翩,也许会看到古代造船厂的画面。在这儿,大木桶里熬着焦油,兽毛在里面蘸过,用作木板间的密封物。在这儿,雕刻家们在硬木上镌刻着兽形组成的彩链,金属铆钉被敲进厚木板中。在这儿,柔韧的柳树被削成木钉,内舱则是用重量轻的白蜡树制成。在这儿,最有经验的造船工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力敲击将最重要的螺栓钉进已经浮在水中的船上,这个螺栓就是在最剧烈的风暴中也能让精确地安装在船上的舵牢牢留在原处不移位。在这儿,巨大的松木桅杆被竖起来,这类船的桅杆一般足足20米高,能够负载100平方米的船帆。还在这儿,由大橡树树干做成的坚实的木板用最精巧的技术被安装起来。专家称维京人船的这些底板为“裂纹木板”,它们相对于我们商业上惯用的木板而言有重要的长处。与现代锯木厂不考虑木板纹路走向而把一棵棵树干伐倒不同,那时刚伐倒的树被钉进许多楔子,然后沿着纹路割断。人们想像树木被伐开的地方是一块需要填馅的点心,他们把许多楔子敲进去,直到树木屈服,发出响亮的爆裂声沿着纹路裂开,这样得来的木板无论湿或干,都不会变形,不必像今天的木材在加工使用前必须长时间地干燥。而由于它们的纵割面为楔形,它们就特别适用于坚固的叠镶式造船法。

罗斯基勒博物馆的船工、曾驾驶一艘帆船的模拟船到美洲作过一次航行的马克思·费尼尔是这么说的:“维京人拥有他们那个时代最好和最快的船。这就是他们的伟大之处。”

在海上

在海上湿云像铅块一样悬在空中,圆形的山顶消失在雾中,一阵阵风冻得我们的鼻子和耳朵冰冷。幸亏我们开船前裹上了厚毛衣,帮我们顶住了蒙蒙细雨。

这是盛夏时分,这一幕发生在挪威北部罗弗敦群岛两岸,我们站在一艘小机动渔轮的甲板上,它却比普通的维京人船大得多。此外,它还装备着一切现有的航海高科技设施,因为这片海域被认为是特别危险的。

“那边”,船长为我们指示,“开始出现臭名昭著的大漩流,一种危险的水下潜流,它已经使某些船撞上了礁石。”我们还很清楚,不幸落人这冰冷的水中的人一定坚持不了多久。

船长和全体船员都是“罗弗敦渔夫”,他们从事着世界上最艰苦的职业之一。在这个季节,船还能在这一范围航行。但现在已经不是捕鱼旺季。决定此地人民生活节奏的大西洋鳕鱼,通常一月初到来,停留到四月。这段时间是大规模捕鱼季节,强烈的冬季风暴扫过大海,在这几月中,临近北极圈的此地白天就和夜晚差不多。这时,海上只有黑色的泡沫和船只的剧烈颠簸。

罗弗敦渔夫让客人联想到维京人的生活。船上的四个人的确是那伟大的航海先锋的后代。布满皱纹的脸,操劳过度的手,友好然而寡言的天性,这就是他们——在暴风的呼啸声中可不适于聊天。

那时也肯定如此,千年以前;这个世界直到近代几乎没有改变。同样伸手入网鱼的动作,同样把沉重的鱼钩从一臂长的鱼嘴中扯出来的动作。在这儿人们理解了为什么航海是一种只有极少数民族,像维京人那样,才能娴熟掌握的事业。只有在这种严酷的自然环境中长大的人才有成功地战胜寒夜、狂风和暴烈的大海的希望。而且人们在这儿才特别理解这样一个事实:为什么长年累月在此熬日子的维京人用力抓紧能够更快更轻松地有所收获的机会。因为在温暖的季节——如果鱼群不来——在海上也存在有利条件,他们必定曾知道如何能快速猎获战利晶。他们数百年来在捕鱼中训练出航海的天赋——现在远方国家的海岸成为获取金钱的地点。他们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成功。

征服异族

公元793年7月一个温暖而阴湿的日子。位于英国北海岸的一个偏远地方的修道院林迪斯芬。它的院长走上通向法衣室的路,却在门旁被一斧砍翻在地。因此他不再知道,仅一个小时内,所有修土兄弟都被杀死,修道院被劫掠一空并被付之一炬。

不管谁传出这场灾难——也许他是位幸存者——都带来一个令基督教的欧洲陷入骚动的消息。特别是这个位于一座小岛上的修道院被看作是那个时代最著名的圣地之一。这些“恶毒的黄蜂”和“凶狠的豺狼”——“盎格鲁编年史”如此称呼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传到查理曼大帝的宫廷。约克郡的神学家阿尔库因惊恐地写道:“我们和我们的先辈居住在这片美丽的国土上,至今已350多年。然而不列颠还从未如此被惊骇过,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登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