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以领袖的心态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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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管好自己的财富金字塔(6)

5月1日初,李嘉诚、郑裕彤、李兆基,以及香港中信集团的荣智健等华商,频频晤面,商讨对策。他们决定,为防止置地效仿文华东方,必须趁其另一反收购举措尚未出笼,向怡和摊牌。

这一切似乎早在凯瑟克的预料之中,他很沉得住气,结果使得素有耐心的李嘉诚不得不先出一招。

5月4日傍晚,股市收市后,李嘉诚、郑裕彤、李兆基、荣智健等,赴怡和大厦与西门·凯瑟克、包伟士谈判。

虽然是短兵相接,双方依然是彬彬有礼。李嘉诚开门见山,说明了收购置地的诚意,提出以每股12港元的价格,收购怡和所持的25.3%置地股权。

凯瑟克也毫不客气地表明了否定意见,不成,必须每股17港元,这是去年大股灾前你郑重其事开出的价格。李先生素以信用为重,不可出尔反尔。置地只是市值下降,实际资产并未损失关点,如何就17港元降到12港元呢?

李嘉诚平静地说,“凯瑟克先生,如果你未得健忘症的话,一定还记得,次17港元并不是双方敲定的成交价,我们都表示愿意继续谈判重新议价。你我都在商场呆过这么多年,我想你一定不会不明白‘市价是一切价格的依据’这一商场规则吧。现在置地的市价才8港元多一点,我们以高出市价近4成的价格收购,怎么能说收购价下跌了呢?”

双方说话都绵里藏针,气氛中包含着浓烈的火药味。

素有沙胆彤之称的郑裕彤,又以咄咄逼人的口气挑起新一轮较量:

既然谈不拢,只好市场上见,我们四大集团将宣布以每股12港元的价格全面收购。按证券交易惯例,收购方的出价高出市价两成以上,便可在市场生效,置地的公众股东会站在我们一边!

包伟士针锋相对,说,我们将奉陪到底——只要你不怕摊薄手中的股权的话。置地不是九龙仓,更不是港灯,置地就是置地!是怡和手中的置地!

包伟士无疑是抛出了杀手锏。

关键时刻到了,是继续收购还是鸣金收兵,必须及时做出决策,而这种决策不仅直接关系到收购的成败,而且涉及巨大的资金代价。

最终,在权衡利弊之后,华英双方最后达成妥协——1988年5月6日,怡和控股、怡和策略及置地三家公司宣布停牌。同日,怡策宣布以每股8.95港元,购入长江实业、新世界发展、恒基兆业及香港中信所持的置地股份,总计占置地发行总股价的8.2%,所涉资金共18.34亿港元。

这样,怡和所持的置地股权,由约25%增至33%,控股权已相当牢固。而且,协议中还增加了一个附带条款,即长江实业等华资财团在7年之内,除象征性的股份外,不得再购入怡和系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

喧闹数年之久的置地收购战,就以这种结局而僵旗息鼓。原本看好这场收购大战的媒体大为失望。一些华文报刊称这是一场不成功的收购,有些英文报刊则称这次战役是华商滑铁卢。

以李嘉诚为首的华资财团,这次为何不决一死战,甫一交兵就这样悄然收兵呢?其实,这是华商财团在权衡利弊得失后,做出的明智决策,这主要是基于以下一些理由:

包伟士所抛出的杀手锏,就是置地将步文华东方后尘,如法实施。此前,文华东方按每股4.15港元的价格,发行新股予怡策,以增加怡策的股权。

怡策认购文华东方新股后,所持股权必定会超过35%的全面收购触发点,怡策将按收购及合并条例向文华东方提出全面收购。由于收购价(4.15港元)低于该公司资产值(估计6港元),文华东方多数股东对收购计划反应冷淡,这正中怡策下怀。

这种做法既不必动用大量资金,又可使所持文华东方股权超过收购触发点(现有股东可按其权益认购,也可放弃)。这样,怡策所持的股权由35%增至41%,收购方不可能通过全面收购使其控股数超过50%的绝对数——因为被收购方可反收购,能轻而易举再增购9%的股权,以达到过半数的绝对控股量。

这就是说,如果置地效仿文华东方,将会使华资财团陷于极其被动的局面。

置地从华资财团手中以每股8.95港元的价格赎回8.2%股权,共耗18.34亿港元资金。这意味着置地总估价约为223亿港元,以8.5港元左右的市值计,总市值也近200亿港元。华资财团若想全面收购达到50%以上的绝对控股权,就须耗资100亿港元以上。

事实上,怡和并不完全是在坐以待毙。在收购和反收购的价格战中,股价必会不断地提高,华资财团欲获全胜,所需的资金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华资财团在发起全面收购的短暂期限内,不一定能筹措到这么多现金。

而且,怡策控股数近26%,比华资财团的控股数加起来还高得多,已优势在手;何况售出港灯和香港电话的股权后,已从最困难的谷底走出,业务渐入顺境。怡和系尽管大量出售了香港和海外的一些企业,但仍是香港最大的综合性集团,除银行外,其市值仅次于长实系。凯瑟克家族在海外还拥有不少非怡策系资产,有人估计,其控有的资产不在李嘉诚之下。

因此,即使华资财团能控得置地,也要经过一番血战,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这不是李嘉诚所希望的。

李嘉诚是个商战高手,而并非一个民族斗士,虽然他的收购行为在客观上起到了振奋民族精神的作用。所以他必须权衡商业利益,而不会不顾一切地决一死战。更何况,对方虽是垂暮的老狮子,但余威犹存,反击起来也非同小可,没有必要跟它硬拼。

但是,华资财团既已退出收购,为什么还要签订带妥协性的7年不得染指怡和系股权的协议呢?应该说,怡和赎回8.2%股权的价码并不高,不足以成为换取怡和7年太平的条件,其原因何在,至今仍不得而知。

不过,即使没有这一附加条款,华资财团也不大可能再动置地的脑筋。首先,经过这次交锋,怡和全系控股权已相当稳固,给外强留下的可乘之机已很少。另外,已经迁册百慕大的怡和系,从1995年起取消了其在香港的上市地位,其股票不在香港股市挂牌买卖,这样一来,就为外强收购增加了更大的难度。

也许正是考虑到以上因素,以李嘉诚为首的华资财团才决定彻底放弃收购,顺便卖人情给置地。

李嘉诚确实是个商战高手,他凡事并不一定非要争胜不可,而是以商业利益为准绳,能赚就赚,不能赚就退出,毫不拖泥带水。

事实上,华资财团在这场战役中,虽然收购不成功,但售股的税后利润,估计也在1亿港元左右,仍然有小赚。

更重要的是,避免了恶意收购可能需要付出的高昂代价,更何况胜负难定。倘若经过一番拼杀后,华资财团不幸落败,则会遭受惨重的损失。这显然不符合李嘉诚的作风和性格。

李嘉诚的做法启示我们,商场同战场一样,没有常胜将军,也不必非当常胜将军不可。在不利条件下坚持斗志不斗力的原则尤有必要。

拉大旗做虎皮

如何在商业竞争中打出有用的牌,是李嘉诚特别思考的一件事情。前文曾经谈到李嘉诚在经济活动中如何坚持政治导向,其实李嘉诚不仅善于根据政治气候的变化调整投资方向,而且善于在具体的经济活动中打政治牌。李嘉诚在争夺8号码头的发展经营权的过程中,就打出过一手颇为漂亮的政治牌,只不过由于形势发生变化而没有成功而已。

1987年下半年,港府成立新机场发展研究小组,对纷至沓来的投资方案进行对比研究。1989年10月11日,港督卫奕信宣布确立在大屿山北端小岛兴建新国际机场的方案。以是年价格计,完成整个工程需动用1270亿港元,为香港历史上最庞大工程,由政府和私人财团共同开发。

土木工程不是长实的强项,长实的强项在楼宇工程。至1995年11月,李嘉诚先后投得机场铁路车站上盖001号、013号的发展权,权益由长实、和黄、中泰三家分享。

据1995年10月11日《信报》,地铁青衣站上盖总面积5.4公顷,总楼面积为29.2万平方米。发展项目包括3500个住宅单位和一座商业中心。

财团在这两幅地皮发展中,估计投资在百亿以上。

从80年代后期至今,长实系在香港的重要投资还有:五大屋村的续建工程、兴建现代货柜码头、亚洲卫星公司、亚洲电视、购买股票及可兑换债券,等等。

长实集团的实质资产负债率惊人之低,作为一家拥有巨额现金的超级财团,这些投资不如人们所意想的多,并且声势似乎一年弱过一年,不如海外投资那么火爆水响。

是李嘉诚食言吗?

不是的,是他在港拓展遇到了一些麻烦。

9号码头的发展和经营权,鹿死谁手?夺标呼声最高者,非超人莫属。

李嘉诚旗下的国际货柜码头公司,在葵涌坐大。80年代,葵涌集装箱港现有的6个码头,国际货柜码头公司拥有2、4、6号三个码头,另三个码头由其他集团分别拥有。

1988年4月,拥有葵涌半壁江山的李嘉诚,以44亿港元在政府投标中中标,获7号码头发展经营权,7号码头共3个泊位。两年后,国际货柜码头、现代货柜码头两公司与中国航运公司联合投得8号码头,该码头在昂船洲西北填海区,共4个泊位。

李嘉诚不仅是香港屋村大王,还是货柜码头大王。国际货柜码头公司占据同业市场约7/10,是同业的绝对霸王。

人生字典中没有满足一词的李超人,当然不会满足现有占有额。香港经济迅猛发展,国际航运越来越集装箱化,葵涌现有和兴建中的货柜码头越来越难适应形势发展。9号码头的选址及招标渐上议事日程,李嘉诚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李嘉诚至少占有地利人和。国际货柜执同业牛耳,业绩骄人,经验丰富,素有葵涌地头蛇之称。论人和,即李嘉诚在方方面面的良好关系,尤其是港府决策机构立法局,9名非官守议员就有6名是李嘉诚的私下幕僚,他们是长江集团特邀的董事,每年可享不菲的酬金。行政局通过的决议,港督通常不会否决(港督亦兼行政局主席)。

若论天时,则发生重大变化。1992年7月,英国职业政治家彭定康接替卫奕信出任香港总督。彭定康到港不久,视察葵涌码头,正值国际货柜码头公司举行处理2000万个货柜庆贺盛典。有好事者评议道:李氏与其说是庆贺自己,不如说是借盛典之名来取悦港督。

好些有意角逐9号码头的财团,看见彭定康与李嘉诚父子晤面时的微笑,如寒天里淋了一身雪水,心想事情黄了。

具有地利人和的李超人,现在又占尽天时。

不料事情又有变化,彭定康对港府大动干戈,撤换了一批议员,使李嘉诚在港府数载经营前功尽弃。彭定康这一招,并非针对李嘉诚来的,一朝君子一朝臣——新官上任,都喜欢提拔新人。彭定康的这一切,都是围绕他的政改方案。

可这一招,给李嘉诚竞投9号码头抹上一层阴影。先前,与李嘉诚关系甚密的行政局议员,公开发表言论,主张宜将码头公开招标,价高者得。这与国际货柜码头公司竞投先声,口径惊人地一致。如果这样,无人敢与掌握了百亿现金的超人较个你死我活。

与李嘉诚关系最密的议员下台,新一届行政局议员们,不再于9号码头上做李嘉诚的御用议员团。结果,9号码头的招标方式不再是公开招标,而是协议招标——不以价高为中标惟一标准,而是看竞投者的综合条件。

综合条件是个软指标,有很大的灵活性。不过,国际货柜码头公司的综合条件甚佳,李嘉诚亦会像昔日中标中环金钟地铁车站上盖发展权那样,拿出煞食桥(妙计)。

协议招标消息传出,各大财团蠢蠢欲动。李嘉诚自然跃跃欲试。

结果,超人败北,港府将9号码头的4个泊位,批给英资怡和与华资新鸿基等财团兴建经营。

是彭定康有意与李嘉诚过不去吗?

1991年,彭定康任英国保守党主席期间,李嘉诚曾向保守党捐赠一笔大额竞选资金。彭定康即使不投桃报李,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因此,李嘉诚能在国际货柜码头公司庆典日,很顺利地邀请彭督亲校庆典,并视察葵涌。其后不久,彭定康邀请李嘉诚进入总督商务委员会,李嘉诚婉谢后,结果让其子李泽矩进入总督商委会,成为最年轻的委员。此事全港哗然,亦成为臆事者认定超人与彭督关系非同寻常的佐证。

然而,舆论普遍说,港府确确实实有意削弱李嘉诚在货柜码头的垄断地位。

按国际通则,一家公司的市场占有率达五成以上,则可认定处垄断地位;若在七成以上,则是高度垄断。经济学家、法律专家均说,垄断不利于产业的发展,亦会令政府管理失控,处垄断地位的厂商可垄断价格,因无竞争对手或对手太弱而不思改革经营与提高技术。

政府对非得实行垄断的行业(供水、供电、供气等)实行专利管理,控制价格,而对其他行业则允许并鼓励自由竞争。香港政府未像其他国家和地区那样制定反垄断法(该法核心是遏制垄断地位一方的发展,扶植较弱的一方),香港政府对企业的经营和发展奉行积极不干预政策。

但它在行使有限权力之时,均衡是其抉择的因素之一。

国际货柜码头公司垄断香港市场,遭到欲夺9号码头的各财团的抨击。他们的利己观点在工商界、舆论界及港府中很有市场,有议员说,经验与财力不是首选条件,如是这样,当年选择遮打金钟地铁上盖发展商,就不该是毫无在中区发展物业实绩的小地产公司长江实业。

港府在选择9号码头发展商时,首先就把李嘉诚排斥在外,另选实力与长江系相当的财团——英资怡和与华资新鸿基——这又是一种平衡。

一位财经分析家说,凯瑟克家族雪洗了当年痛失遮打金钟地铁上盖发展权的耻辱,李嘉诚成了纽璧坚第二。不过,两者失利的原由不同。置地号称中区地王,实则上拥有的地盘物业,不及一成,纽璧坚是大意失荆州,而李嘉诚控有货柜码头的七成,是真正的霸主。后来超人失利,非本人努力不够,故仍可歌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