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叻其实非常的小,稍作信步,就已经穿越整座城市。它和以前到过的山城不同,以前去过的山城往往有一个特点,要么环湖而建,要么沿山而建,要么湖水秀丽,要么山势险峻。而大叻却把湖水秀丽和山势险峻兼而有之。我沿着湖泊走了一圈,便开始往山上走去,不一会儿就穿越了整座城市,最后前往山上的观景台。
我沿着山麓拾级而上,街上鲜有行人,大雨让这里的街道变得格外的干净。路上很少有背着行李的东方人,西方人似乎比东方人更喜欢雨中的大叻,而且尤其喜欢大叻山上的寺庙。和我一起迈入山顶寺庙的是一对白人夫妻,背着沉重包裹的他们看起来像远道而来的客人。聊天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和我一样心有灵犀——这里很像他们小时候在瑞典的家乡,在大城市居住了很久,这种亲切的由下至上的山风让他们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样。
我们就这样在寺庙里走着,走到了一处雅苑,一位和尚端着热水瓶从里屋出来,见到我们三人,便示意我们过去一起享受热茶。
在国内,日益发达的城市文化已将这种原始的储存热水的方法全都遗忘,虽然现在热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然而在这样的天气下,不管是在哪里,有一杯热水暖肚,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这种对热水的依赖,也许出自一种最原始的对温暖的向往,换言之,就是一种对荒凉的抵抗。东方人是一些很怕冷的民族,在国内旅行的时候,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必定能讨到一碗热水,所以泡面、茶叶是在东方的旅行中的方便之物,而若是换作去欧洲旅行,寻找热水泡茶叶恐怕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西方人也许比东方人更加能够承受寒冷,因为这对夫妻拒绝了和尚的暖茶,继续在庙宇里参观拍照,而我则欣然接受了和尚的善意馈赠。
喝过暖茶,我在寺庙外面的观景台上找了张长椅坐下,这时雨已经慢慢地变小了。我看着这座山城因为退去了水汽而变得清晰,自下而上的大风把自己吹得格外的清爽。我一直很喜欢大风,那种迎风而上的呼啸可以让自己暂时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大风从鼻孔一拥而入,带着雨后特有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这种感觉,让我仿佛置身于某部法国的电影情景一般。
美奈,——仰卧在海边的姑娘,她美丽又朴实
美奈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因为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小渔村,但现在却形成了越南旅游中不可不去的海滩之一,椰风海浪,水清沙幼。在这次旅行中,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魅力。
在到达美奈之前,我曾经去过越南另外一个着名的海滨城市芽庄。如果说芽庄是一个身材妖娆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在海边漫步的少妇,那么美奈一定是椰风海浪里带着贝壳项链的懵懂少女。
喜欢美奈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棵植物,只有享受了光合作用之后才能快乐的生长,而在到达美奈之前这么多天里,越南一直处在晴转多云、多云转雨、雨转暴雨的悲剧天气中,而我直到在美奈才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太阳对于一个旅行者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东西,看不见太阳,就意味着海边的日出和日落都被一一错过。
我们的车子开进美奈的时候已经渐入傍晚,司机把我们放在了背包客聚集的北面公路。这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老板开的别有情致的旅馆,我们从15美元带游泳池的海冰浴场一直走到3美元一个床位的沙滩度假屋。众多选择让许多背包客为美奈这座城市迷失。
美奈很小,一条公路就可以贯穿整个美奈,所以你在美奈根本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以这条路的中轴为界,美奈分成了背包客聚集区和度假酒店区。
我一个人走在夜晚的美奈街上,这里的夜晚非常舒适,海风伴着附近酒吧的音乐,吹得人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
中国的酒鬼们常说,在酒吧的时候,不认真没意思,太认真易伤身,酒在微醺最迷人,而美奈就给了我这种最迷人的感觉。美奈的酒吧都很有意思,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背包客在第一次来到美奈时便深深地爱上这个东方的渔村,于是呼朋唤友,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美奈。美奈的酒吧文化便慢慢开始兴起,这里没有一流的DJ,却有着最有创意的打碟者;这里没有顶尖的调酒师,却给予了游客一个在海浪里调酒的机会。
我一直为那一次和美奈的酒吧擦肩而过而后悔至今,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寻找美奈的清晨鱼市,无奈之下我只能乖乖回去睡觉。旅行就是这样,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窗户,必定会赐予你另一片风景作为补偿。
第二天早上四点,为了不吵醒拼房人的好梦,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天还没有亮,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便出门,本以为自己已经出门很早,哪知道到达海边的时候早市早已忙得热火朝天,沿着海岸线密密麻麻地都是渔船和早市的商人。
美奈的渔船很奇怪,并不是像国内梭子形状的船,而是一个圆形的大木盆。每天早上,美奈的渔民就是开着这样一个圆形的木盆里出海打鱼,养活自己一家。
坐在沙滩上,看着繁忙的鱼市,突然觉得余生如果可以在这里就这样每天看着落日夕阳,有一个足够温饱的工作,每天可以和一众朋友到海边散步吹风,偶尔和早市的老板买一点海鲜,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一直很享受在旅途中遇到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忙碌,早上三四点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看到这些忙碌的渔民,会让睡意蒙眬的自己瞬间变得清醒。可能是因为在城市里生活久了,面对朝九晚五的生活已经疲惫不堪。生活无非上课、复习、准备考试,偶尔的通宵复习也只会在第二天的考试之后被忘得一干二净。
生活好像变成一个上好发条的闹钟,每天做着单调重复连自己都厌烦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我们却未曾想过,你在办公室写着PPT的时候,博卡拉天空上的云朵正在漂浮;你在会议室和同事吵架的时候,尼泊尔的背包客朋友端起酒杯正坐在山上面畅饮;你在家里看报表的时候,乞力马扎罗的雪顶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你在早上挤进地铁的时候,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穿高跟鞋走不到的路,有一些喷着香水闻不到的空气,有一些在写字楼里永远遇不到的人。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
我可是龙的传人,西贡拉客的一边去吧
我可是龙的传人”——这是我正面回应上海大叔关于西贡是小偷和拉客者聚集地的观点的第一句话,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话。
上海大叔是一位我旅行中“捡”来的旅伴,“捡”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形容寻找同伴的词语,一方面是因为它言简意赅,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字眼给我一种很强烈的成就感。上海大叔自然是一个典型的上海人,我们在去河内的火车上就已经遇见过,但是一路几乎同样行程的我们直到西贡才真正认识。我一直以“闷骚”这词来形容他,为此他甚至和我绝交的心都有了。作为一个典型的上海男人,他居然可以潜伏在众多的旅客之中如此之久,他的“闷骚”水平可见一斑。后来,上海大叔一直陪我走完柬埔寨的旅行,在曼谷的时候才分道扬镳,作为一个国外自由行的菜鸟,遇上这样一位“野生驴友”无疑是大自然的一种馈赠。大叔的幽默和知识让寂寞的旅行平添许多趣味。
车子到达西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但是我们仨——我,上海大叔,还有我在微博上认识的一位澳洲小萝莉(吃货篇会具体提到)一下车却发现范五老街像是才刚刚睡醒一样,竟是一派喧闹繁华的景象。下车后,我们往街道的深处走去,穿过一片灯红酒绿的酒吧,再穿过那些高高瘦瘦的民房,沿街有老外们三五成堆地在路边喝酒,有几个拿着酒瓶的醉汉还在不远处撒泼。我回头望望刚刚走过的路,那些低矮的楼房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出一种粗俗的脏,活脱脱像是一个穿着紧身衣已经发福的中年妓女。
我们继续寻找旅馆。这边的旅馆远没有河内的便宜,一问之下光是价格就把我吓退好几米远,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往街道更深处搜寻。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几个越南青年,用一口听着特别别扭的英语和我们套话,我们并不理他们,可是他们却更加嚣张,拉着我们不让前行,更有几个赶紧走到前方的Guest House和老板讨价还价。
此番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了每当我走在国内的步行街时,总有几个拿着照片的阿姨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帅哥,阿迪耐克要吗?都是真的;帅哥,劳力士要吗?都是金的。”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澳洲小萝莉的一声怒吼把我拉回了地球的这边。
地痞头子见被一个小姑娘凶了,马上变得更加凶恶起来。他用越南语气势汹汹地说着一些话。从他的语气中可以依稀地听出他在威胁我们在他的地头,晚上别想找到地方住。
忽然,一个中国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最喜欢这种异国他乡遇老乡的情况,就好像在学校食堂买鸡腿的时候发现做饭的大娘是自己的亲戚一样,每一次都能从老乡这里得到帮助。在我们这样一个背包客是非主流的国家,遇到同胞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啊。
我循着声音找去,果然见到一个背着大包的中国人。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位姐姐来自北京,在之前的open bus 上就和我们一个车,刚刚她入住GH的时候老板和她说她的同胞被人欺负了。于是这位女中豪杰便拔刀相助了。
最后,我们在这家叫 open time 的GH住下。我收拾一下疲惫的心情后,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就睡着了。
早上一起来,我就直奔红教堂。红教堂是中国游客的叫法,因它用红砖一块块地砌成,全身通红而得名。红教堂全名叫“neo-romanesque notre dame cathedral”,是法国殖民者在1877年留下的一座遗物。教堂有着浓浓的法式风情,配合着蓝天白云和鸽子广场,倘若这个时候有一位身着风衣的男子在广场飘过,激起数百只鸽子的话,就好像置身于欧洲一般。然而西贡貌似并没有这样的命运,因为西贡一年中没有一天可以有穿风衣的天气。
红教堂的旁边就是着名的西贡邮局,这是一幢更加欧式风格的邮局。在国内的时候我就十分爱逛邮局,虽然在通讯发达的今天,信件和明信片已经成为一种渐渐落伍的行为,在国内似乎只有一些偏远的山区还承袭着从邮局寄拿东西的传统。
走进邮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胡志明的画像,让我突然有了一种身处社会主义国家的亲切感。邮局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来参观的游客。
如果说你要体验一下西贡邮局,我想寄明信片一定是一个不二的选择。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我一直十分后悔,长久以来,寄明信片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收到明信片的人不见得有多么的感激,因为他们只是众多收件人中的一个;反而收不到明信片的人会变得分外眼红,常常质问我为什么寄给这么多人却唯独不寄给他。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报以一个苦笑然后答应下次一定补上。于是“债”越欠越多,而且没有减少的趋势。这一次我寄了46张明信片,就算是流水作业我也用去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从西贡寄去国内的邮资倒是便宜,12000盾一张,折合4元人民币。按照8元一个鸡腿计算,我刚好在这46张明信片上付上了23个鸡腿。
可能是因为和这座城市的八字不合,相比令人亲切的河内,西贡总给我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西贡就像一个留洋归来的富家千金,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她举着洋伞从你身边走过,似笑非笑地朝你点点头。但是和她擦肩而过的你永远是你,而她也永远是她。建筑再美,美食再多,旅游资源开发得再好,你始终没办法鼓起勇气爱上这个地方。就像是孤立在拉客者和扒手之中的红教堂,在干净的街道和蓝天之下,最终只能沦为游客手中明信片所记住的场景。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似乎这样的西贡并不让我喜欢。我不喜欢一个殖民文化如此浓重的地方,准确地说不喜欢一个被外来文化盖住了本来面貌的地方。红教堂虽然美丽,但是却像是一个孤立在巷弄之间的外国人,威严耸立,但始终缺少一股让人亲近的味道。
相比之下,我似乎更加喜欢河内,拥挤古老的三十六行街,和周围的矮房共用一块草地的教堂,密密麻麻的电线,以及在还剑湖边穿着奥黛的越南女子似乎更能代表这个国家的味道。
吃货篇
越南第一顿,还剑湖边的神秘米粉
常听人说,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方言文化,就要从一个地方的骂人之话开始,比如粤语中的“家铲”。而在一个吃货眼里,了解一个地方的饮食文化,往往要从学习该地区的食物名称开始。
我在越南学到的第一个食物的名字就是“pho”,越南语中米粉的意思。
我和pho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出现在来到越南的第一天,在河内迷路的我偶然间想起了两句网上流传的话,“孔子说:‘早餐不对,一天崩溃。’孟子说:‘孔子说得对。’”
于是我便就地找了一家老板面相最善良的店坐下吃了起来,老板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因为年纪和我妈妈差不多,所以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好奇地问了老板娘各种食物的吃法和价位,老板娘很腼腆地笑着却一直不回答。正当我纳闷自己今天是不是打扮得像一个怪蜀黍的时候,旁边一个吃早餐的大爷和老板娘说了一句越南语,然后再转过来用英语说,这位老板娘是当地人不会英语,他可以充当翻译。于是我在这位好心大爷的帮助下完成了我的越南第一餐。
这家店在我看来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摊子,老板娘用一根扁担撑起了全部的器具。扁担的一端是一锅用牛肉和番茄煮的浓汤,扁担的另一端则摆满了各种越式的调味料和碗筷,地上摆着几张小板凳和一个长木板。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越南米粉就放在了我的面前,正当我面对一大堆材料无从下手的时候,好心的大爷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吃越南米粉的方法。首先要把自己点的螺肉让老板烫熟盖在面上,然后放上越南特有的各种生菜,点上鱼露,接着再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入辣椒以及各种调料。最后就是最关键的一步——香茅和小青柠檬,把香茅草和柠檬汁挤入越南米粉之后,就可以开始大快朵颐了。
我先喝了一口汤,果然是酸酸甜甜又有柠檬的香气。浓郁的肉汤配合着滑溜的米粉,让我瞬间爱上了这碗越南的米粉。
然而令我惊喜的还在后头。当我结账询问价格的时候,老板娘用手势给我比了一个12。我在心里想着120000盾一顿早餐,河内还真是高消费啊。老板娘却抓住我,然后笑着摇摇头找给了我108000盾。这样一顿铺满了牛肉和螺肉的早餐才12000盾(折合人民币4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