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阿福照常出入乡里的烟馆赌钱,三娃按时放牛、除草,打扫院子的活也承担了下来。每到夜晚的时候,光秃秃的南院里只剩了自己,三娃便开始想念素素姐还有栓柱,素素的坟头离得不远,经常过去看看那棵开始生长的柳树,栓柱到底去哪里了?三娃想起他的时候,心里总是很担心。
保长卢家义最近过的也不快活,总是有事没事的去油坊里面转悠,看到小树感觉不顺眼,就骂几句。?小树背后骂他,估计是和烟馆里的小娘们脑脸了,要不然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呢。
事实上,卢家义和烟馆真有一定关系,他去烟馆的时候总是悄悄的去悄悄地回,一是怕村里人说闲话,再是怕老婆子闹自己,但是每次也总是有理由搪塞,就是与烟馆里的霍老爷商讨些县里的事情,顺便说说油坊的营生。
现在村里的人逐渐感觉出,这个油坊与保长卢家义有一定的关系,肯定有他的份子?,否则为何他对油坊这样上心。有心的一些人渐渐回忆起,当年油坊抵债的情景,虽然那打手金刚横行霸道,但毕竟是到狮子庙村侵占油坊,怪不得卢保长出面协调后才办的如此顺利,原来如此。村里的人虽然痛恨何柳木霸占弟弟的财产,而且不对三娃好,但是大家还是更恨胳膊肘子向外拐的人,尤其是和异姓人合伙欺负自家人的更加可恨。大家的眼光逐渐变得不屑,甚至当着卢家义的面也不避讳的提及此事。
卢家义?没有反驳也没承认,反而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栓柱离开何柳木家后,卢家义去何宅的次数明显的多了,对阿福的爹娘说话总是带着含风带刺的挖苦,让他们对三娃好一些,尽快帮着找媳妇成个家,也算为自己积点德,在村里立得住脚跟。
?阿福自从被打后,落下了个结巴的毛病,说话不利索花钱却比原来利索多了,几乎是泡在烟馆里不出来,卢家义在烟馆里碰到过几次,一手揽着那窑姐小阳春,坐在麻将桌前一坐就是半天,在烟馆里名声很大,烟馆里的活计直呼他为“福哥”。
为了阿福赌钱的事情,?何柳木夫妇心里充满了愤懑,却又说不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去年梁仓里的粮食有一半是被这个败家子卖掉输光的,去年冬天没下雪,今年的粮食光景不会太好,经过这几年光出不进的折腾,除了这百十亩地,没有剩下多少家产,渐渐地夫妇俩像防贼一般的防起阿福来。栓柱离家后,何柳木在心理上去了块心病,但过惯了被伺候的日子,家里没有做饭洗衣服的也很别扭,便让那赶车的到家里帮忙,那赶车的人叫八蛋,没有大名,也是个苦命孩子,脑子也不太灵光,早晚都被何柳木夫妇骂,家里倒是热了起来。
三娃?与八蛋住在一个人屋子里面,八蛋住栓柱住过的木板上,晚上呼噜声很响,三娃很讨厌他,经常用破衣服盖到他的头上。八蛋还爱开玩笑,没事总拿言语刺激三娃,后来干脆不再理他。
?何柳森成了油坊里卖油的,一大早推着太平车子赶路,一边是油桶,一边是卖油换来的粮食,走街串巷,邻里八村的开始说熟络起来。刚开始中午离家远了赶不回来吃午饭,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干粮从怀里摸出来,就着咸菜疙瘩吃两口,敲开一家的门要口热水喝,继续赶路卖油。时间长了,各村里的人都熟悉了老何的吆喝声,农村人热心肠,尤其是看到其他村的更是热情,临近中午就开始拉何柳森去家里吃午饭,柳森本来也是爱交朋友之人,刚开始时还不好意思,时间一长,稍稍推让一番反而就去了,后来干脆落了个实在,到饭点别人一叫也便答应了,不但吃顿饭有时还绕一壶酒喝。
柳森也愿做个实诚人,饭后总留些花生油给人家。回到狮子庙结账的时候,让牢靠记账在自己工钱里一并扣去,一个月下来,虽然落了不少老婆的埋怨,但觉得交了不少朋友长了不少见识,也没后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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