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风雨狮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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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露馅

素素的葬礼没有仪式,铺盖和平时穿的衣服一同埋到了土里面。同村的姨妈和双杨树的父亲来到何家大闹了一番,给何柳木要一百两银子,否则要告官,何柳木宣称素素是跳井自杀,和自己家没任何关系。保长卢家义出面协调,何柳木只给了他们20两银子,算作这些年的劳作费用,按他们的理,素素的死和他家没啥关系,赔钱也是委屈。何柳木夫妇俩也未明白素素究竟为何自杀,不争气的儿子一直没回家,阿福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给钱的时候没有太犹豫,只是嘟噜了几句就罢了。

三娃捧着鞋底好几天不能入睡,他想不明白素素姐为何要跳井,那冰冷的井水和咸涩的味道一定会很难受,是谁让她甘愿受罪也不再活着,难道她不愿意嫁给自己吗?要知道她不愿意,我就给大伯说说,不娶也就是了,干嘛要自杀呢?

栓柱不住的开导者三娃,并给他说:“一个人的命,是上天安排的,上天让素素去做星星了,肯定是享福去了,不再在何家干苦活。”并让三娃每天晚上看天上的星星,寻找素素变的那一颗。但是栓柱心里知道,素素一定不是情愿去跳井的,肯定和何家的人是有关系的。素素不是贪吃的人。那正屋里的菜肴,还有白酒,一定不是素素喝的。他突然想起来,小树娘给阿福娘说过,那天上午看到过阿福回家的影子,那阿福少爷最近有四五天没回家了。

第七天的早上,大门的插管有拨动的声响,栓柱从窗子缝里向前院里看,只见阿福带着发皱的黑色毡帽子,帽子边沿折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红暗花绸子外套粘了许多黄土,卷缩着身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四周看了一眼,推开自己的西相屋走了进去。栓柱站在窗子边上,他清楚地看到阿福漏在外面的半张脸上面,有明显的血印子,栓柱站了好久,直到三娃在身后面叫他,才楞过神来。

何柳森一大早去外村帮油坊卖豆油,临走前嘱咐阿财娘早餐记着叫三娃和栓柱过来吃饭,素素跳井后,何柳木家里冷清了许多,院子里脏衣服也脏,连做饭的也没有,阿福娘和何柳木起床都要到上午十点以后,没有人去做早饭。何柳森就每天早上叫三娃他俩去家里喝地瓜粥。

阿财娘让阿财去叫三娃和栓柱,过了一会儿,只有三娃自己一个人跟了过来,阿财告诉他娘,栓柱哥今天不饿,不过来吃饭。

栓柱一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西厢房里的人,他怕这个人突然再离开,自己要把一些事情弄明白。这个季节也不是农忙时候,也没有人指使去农田干活,院子里的水缸里的水还有大半缸,栓柱喂完了牲口,打扫完牛圈,干脆搬了一把凳子做到了院子里的树下面,抱了一捆树枝子,用斧头一根根剁开。西厢房里的阿福从窗子里看到砍柴的栓柱,心里一直在打鼓,也不敢出去上茅房,把屋子里的盆子罐子都尿了个满满的,中午时分,实在饿极了,在自己屋里又没寻到吃的,硬着头皮从西门出去,低着头向他娘屋里走去。正啃着三娃从三叔家里拿回来的熟地瓜的栓柱,站起身来准备去迎阿福,没想到那阿福跑的快。直接进了北屋,并随手把门关了。栓柱只好打住脚步,回来继续坐到树下砍木柴。

正屋里,传出悄悄地声音,听不很清楚,但是没一会儿,阿福娘的哭声却传了出来,还有何柳木的骂声。

阿福手里拿着半块馒头还有一根萝卜咸菜,嘴里嚼着走了出来,看到还在树下的栓柱,愣了一下,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里。

一直到了傍晚,除了何柳木夫妇出来上了一趟茅房又躲进屋里,所有的人都好似害怕栓柱一般。栓柱把剩下的木柴全搬到大门的角门下面,斜倚在木柴上,看着屋顶发呆,三娃几次叫栓柱进屋睡觉,栓柱都把他打发回去,让三娃自己先睡,不用管他。西厢房里的阿福看到院子里没了阿福的影子,变换了身衣服蹑手蹑脚的向大门走去,却看到栓柱抱着一把斧子斜躺在角门里的木柴上面,便装作上茅房的样子拐了回去。

正屋子里的灯亮了又灭了。何柳木与老婆的鼾声响起来,此起彼伏,好似那年乡里唱大戏时二里外听到的声音。

西厢房的少爷一整天都心魂不定,躺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想瞅机会脱身离家出去。每隔一个时辰就把耳朵贴到南墙上,听听抱斧头的人是否离开,那抱斧头的好似故意让他听到声响一般,过一会便把身下的木柴弄得哗哗直响,这阿福听的是心惊胆战,摸不清栓柱到底想干什么,后来一想,我在屋里暖暖和和的,你在外面冻得慌,看谁靠的过谁,干脆就在被窝里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