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风雨狮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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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挂灯笼

九曲黄河似********,从西而东伸张臂膀,俯冲直下。护佑着中华儿女生生不息,一脉相承,绵延不断,孕育沿黄儿女千秋万代,故称之为“母亲河”;

过了河南省荥阳的桃花峪,黄河在入海之前,好似千般扭捏,弯曲十八道,挥舞身躯飘沙万里,千吨泥土堆积出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土壤肥沃,水脉富足。沿黄河一线,聪慧的人类早已熟悉她的气息,水流到哪里,人类就追随到哪里,好似一群最忠实的粉丝。

600多年前的明洪武年间,一群从山西洪洞大槐树下出发的农民,跋山涉水来到黄河岸边,顺水而下,寻到这泥沙堆积的平原地带,看到绿树葱葱,清水甘甜,土壤肥泽,便安营扎寨下来,繁衍生息,世世代代过起了舒适安逸的生活。

黄河主流数次改道后,流经山东济南府向东二十华里,河道转急弯冲东北而去,为一天然险工;雨水季节,水流急湍流淌不及,便囤积数米,河水咆哮,沿堤坝乱冲乱闯,导致数次溃坝,造成黄河泛滥。于是,人们便不断修筑堤坝,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提高,几代人的不懈努力,险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也形成了蔓延数百里的黄河堤坝,树根可固坝,人们便在堤坝上种柳树,倒是成就了一道自然的美丽风景线,大堤坝也成了天然屏障,河水退却三十里,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堤坝也被当地人称作大河堰,简称大堰。

紧挨黄河大堰的狮子庙村是河阳县下辖之地,距离济南府要比县城近十里地。

吃穿都缺的年代,孩子们都盼着过年。冬至十天后阳历年,阳历年也吃饺子,这不算真正的年,只有阴历的春节才算。浓浓的年味是腊月二十三以后,鞭炮稀稀拉拉的开始响起来,腊月二十三是农历的小年,这一天的傍晚灶王爷要上天去给玉皇大帝汇报,把一年来人间的吃喝状况如实反映,若是人间吃喝不饱腹,玉皇大帝就会自责,自责过后就会发脾气,批评掌管人间风调雨顺的神仙,挨了批的神仙就会报复人间,人民会受更多的苦头。思来想去老百姓只好贿赂灶王爷,让灶王爷汇报的时候说好话,小年这一天,无论家里如何贫穷都要做一顿好吃的,来祭奠灶王爷。估计灶王爷是个大嘴巴,吃了喝了到玉皇大帝那边还是不经意间把实情说出来。智慧的人们想了个办法,知道灶王爷爱吃甜食,便在这一天用糯米和红枣做成黄面(粘糕),有的地方熬红糖做成黏瓜,让灶王爷吃了黏住嘴巴,避免他胡说八道,灶王爷自然是吃人嘴短,虽然张不开嘴却甜在心里,也不怪罪大家,形成了惯例。

村东头何宅的大门口,长工拴柱踩着石狮子上面向大门的屋角椽子挂灯笼,小心翼翼的把灯笼绳一圈圈绕到椽子上,把摇摆的灯笼扶挺摆正,纵身一跳,一脚却踏进了黄色的水洼里,另一只脚尚未着地身子便趴了下去,标准的狗啃屎的姿势,拴住爬起来张口就骂:“谁家的。。”本来想骂句谁家的狗随便尿尿,后面的词还没蹦出来就抓紧收了回去。

“三娃少爷,原来是您撒的啊,大冷天的别冻着,咱家里不是有茅房吗?”栓柱呲着牙笑着,把头低的和对面的小孩一样高。

“茅房太臭,栓柱哥,你帮我去撬冰棱子吃。”

“我的小少爷,我还要挂灯笼呢,冰棱子不能吃,上次给你撬冰棱子还被东家骂了一顿呢。”

“不撬拉到,我去找福哥给我撬去,他对我好。”

栓柱看着一蹦一跳远离的身影,边挂灯笼边自言自语的说:“三娃少爷,你长点脑子吧,阿福可不是啥好东西,包括他弟弟阿贵也不是好鸟,还不是为了糊弄你的糖瓜,才对你好。”

三娃来到前街口的大马路上,看到一圈比自己大的孩子在摔纸元宝,便悄悄地凑了过去,阿贵的手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摞元宝,站在圈子边上兴奋地喊着。阿福还在那里与村西头的卢满囤满头大汗的摔元宝,看到三娃挤了进来,手臂轮的更圆了,一下把满囤的元宝翻了好几个跟斗底朝天,阿福自豪的抓起满囤的元宝伸手递给了身后的阿贵,冲着三娃说:“三娃,你福哥厉害吧?”

三娃佩服的点点头,又羡慕的看了看阿贵手里的元宝,再看了看阿贵的脸。阿贵倒是好像没看见一样把头扭了过去,阿福见到三娃的表情,问道:“你想要元宝啊,你阿贵哥是个小气鬼,你用糖瓜换他的才行,快回家拿糖瓜,多拿几块,他要是不给你换我揍他!”说完嘿嘿的冲着三娃笑了两声。

三娃一口气跑回了家,穿过大门的时候差点把挂完灯笼的拴柱撞倒,绕过院子里的大影壁,沿着西厢屋的墙根溜进了屋里。西厢屋是专门盛年货的屋子,临近年根屋里满登登的挂满了腊肉香肠,用于供奉祖先的白面馍馍也蒸好晾在木架上面。过小年买的糖瓜放在里间的土炕上的竹篮里面,除了糖瓜还有篮子的黄面窝头,红枣揉进黄面里面象两只狮子的眼睛肉鼓鼓的。三娃把四个大糖瓜用手塞到口袋里,手却粘到了糖瓜上拽不出来,顾不上这么多,边想会跑边向外抽手。

三娃娘看到三娃的身影忙问道:“三娃,去哪啊?”

“去找福哥打元宝去。”声音没完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大街上却早已没了人影,村东头何家的狗与村西头卢家的狗各领了一群狗在打架,撕咬的声音让三娃有些不甘心,穿过马路南边就是自己的大伯家,也即是福哥和贵哥的家。透过篱笆墙,听到大娘在训斥阿福的声音。三娃推了推用木柴做的柴门,用力挤了进来,自己的蓝布棉袄被柴门上的树枝划了好几根白印,糖瓜被挤得嘎巴直响。

“吆,大侄子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大娘的声音热情又矫情,三娃嘿嘿的笑着:“我找阿贵哥换元宝”

阿福、阿贵听到三娃的声音都跑了出来,阿福从阿贵手里拿了两个元宝,冲着三娃说:“糖瓜呢?没有糖瓜我可不能给你。”三娃呵呵笑着,把身子向前一凑:“都在口袋里呢,都拿来了。”阿福、阿贵一左一右把手伸进了口袋里,糖瓜的糖一下就黏在了手上,但是还是硬硬的扯了下来,差点把褂子裂个口子,三娃手里拿着两个元宝咧着嘴笑了。

大娘数落着阿福:“你比三娃大四岁呢,心眼怎不多长点呢,要什么糖瓜啊,黄面窝头岂不更好吃。真笨!”

三娃看着大娘,怯生生的说:“大娘,下次我再拿黄面给他换。”

大娘回过头来脸上开满了桃花:“真是我的亲侄子哩,你是小少爷,就是大方。你爹和你娘家里钱多,哪像你大伯啊又无能又抽大烟的,以后给你娘给你爹多说说,要多孝顺他亲哥哥,别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忘了自己的哥哥,毕竟是亲兄弟啊。”

七岁的三娃不解也不懂什么是亲兄弟,只知道阿福阿贵是他亲大伯的俩儿子,自己的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