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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惊醒

无论多少人曾在你面前发怒,你依旧无法猜测,下一个对你发怒的人会是谁,更无法预测,那些愤怒会造成多么可怕的结果。短暂的安全并不代表永远的平静,当冥嫣和夏意识到这句话的时候,为时已晚。他们所躲藏的位置莫名的被人发现,以至于愤怒的人们杂碎了喷水池上的雕塑,放去了里面的水。雕塑的碎片之中,人们惊讶的发现了那位失踪了许久的雕塑家,准确的说,是那位雕塑家的尸体,面带怒色,仿佛是在责怪他们打搅了他最后的安息之地。

在人们都为这具尸体而惊讶的时候,夏悄悄的拉着冥嫣大人,快速的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他们唯一躲藏的地方没有了,无处可去。两个人游荡在街道上,惴惴不安。冥嫣并不害怕那些人类,只是愤怒让他们丧失了理智,饥饿让他们无所不为。而夏则相对更担心一些,有不少的人知道他是从布莱克街来的——尤其是菲格骑士和菲丝小姐,现在,他们的愤怒相当强烈。夏至今为止都不明白自己和冥嫣大人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们偷偷的躲藏起来里么?

并不是他们想要独善其身,只是他们不想夹在人类与布莱克街甚至于魔族之间。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者兼容吗?!这个问题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同样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冥嫣大人。可大人每次给他的答案都不置可否。最清晰的一次,大概也就是说:“除非人类可以抛弃过去的种种,接受异族,否则一切都不会结束。”让人类接受异族甚至于魔族,这完全不可能,只是在他看来,不可能。“大人。”他停下了脚步,唤了一声走在前面的冥嫣。

“怎么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的微笑。夏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冥嫣耸耸肩,笑道:“很抱歉,亲爱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注意。你有什么建议吗?”夏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教堂。”冥嫣仿佛有些诧异,随即转而微笑:“我的孩子,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好么?”“大人,我没有开玩笑。”他依旧一脸的认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那里看看。”冥嫣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过来一会儿,道:“好吧,我的孩子,希望你是对的。”

他们缓步走向教堂的位置,门前排排的梧桐完全枯萎殆尽,上面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人们已经不顾过去的条例了,主动的让烈火肆意蔓延,以毁掉曾经美好的东西,只是为了让冥嫣和夏出来。她的手抚着焦黑掉落的树枝,有些难过。在门口停留了一下,冥嫣有些犹豫的跟着夏进入了教堂。看着破败的窗棂和蛛网连结屋顶,她微微的摇头。跟着夏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坐下,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天父。夏忽然说:“如果说,天父知道,人们在承受这样的苦难,会不会愿意替人们做些什么?”冥嫣摇了摇头。

她轻声的说:“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就连自己的生命都是如此。”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这鲜有的宁静,她也不愿意去打破。阳光明媚的异样,从破碎的天窗漏进来,越过她的肩膀散在眼前的地面上。夏听到了,外面有层层叠叠的脚步声,他想提醒冥嫣,有人来了,却发现冥嫣在微笑,她笑的很冷静,然后缓缓的站立起来,向外走去。“大人!”他惊叫:“您要做什么?”冥嫣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的向门口走去:“总要面对的。”声音里面,从容依旧。

她稳稳的拉开了教堂的大门。

阳光直射进来,照在了她的身上。然而看到外面的人,她楞了一下,随即退后了几步。夏感到奇怪,快步上前,当看起来外面的人的时候,他也随着冥嫣,一同退后。那并不是那些在外面疯狂寻找他们的人类。阳光之下,站立着的,都是魔界的子民,不,应该说是魔界的战士。他们一个个都穿戴整齐,领头的人带着盔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冥嫣看着那个被盔甲包裹的人,看着他唯一露出的眼睛,接着问:“你是来取我的性命的吗?”夏一把将冥嫣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不可以!”

带盔甲的人没有说话,一只手摘掉了头上的愧疚,露出了自己的脸。是洛沉。夏依旧警惕的将冥嫣护在身后,而洛沉却做了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他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了那把长剑。“你……”冥嫣轻轻推开站在前面的夏,不解。洛沉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殿下让我讲这个给大人送来,海莲娜小姐会由我们照顾,殿下希望大人可以带领魔族的士兵,踏平人类的每一寸土地。”冥嫣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右手握拳举起,手心向下,右手的中指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戒指,在阳光下泛出水晶的光芒。突然,她放了手。一个被银色链子固定在戒指上的白色灵摆蓦然坠下,在空中微微的摆动。

她说:“这是你父王的一个承诺,现在,我要他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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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幕总是会发生在夜里。

原本平静的睡在那里的她,在这个时刻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仿佛是被什么骇人的东西所惊醒的。这样的情况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发生,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隐隐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翻身下床向厨房走去。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看着白色的液体缓缓的流入玻璃杯中,凉凉的,杯子的外侧起了一层水汽,然后滑落到了桌上。她将空空的盒子扔进垃圾箱,然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任由冰凉的液体一点点顺着喉管流淌到胃里。

喝完牛奶,她在厨房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算回卧室睡觉。突然,却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好像是从父母的卧室里传来的。她有些好奇,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父母房间的门口,偷偷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人说:“你小声点儿!”那是父亲的声音。这段日子父亲一直晚归,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了。许久,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不清晰,仿佛是在哭,还带着愤怒和怨气。“你到底要怎么样!有什么好闹的?!”听父亲的语气,大约是恼羞成怒了。

妈妈长久的没有说话。面对父亲的晚归和现下的理直气壮,她有些莫名的愤怒。刚想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平日里妈妈很少这么愤怒的对着父亲,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在午夜里是那么的刺耳。她后退了一步,手臂不小心碰掉了原本放在旁边柜子矮柜上的玻璃杯。玻璃破碎的声音惊扰了房间里的人。“谁?”父亲大声的喊。她连忙退回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家里的人都知道,会在夜里起来喝牛奶的,只有她而已。

没有询问,没有多话。她回到床上,惴惴不安的睡下了。然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不记得梦见了什么。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日子,她总是这样惴惴不安的,却说不清楚自己在慌乱些什么。循环往复,若是好的,那也就罢了,若是不好的,那便成了恶性循环。可惜的是,生活会给的往往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哪怕有好的,大约也伴随在某些恶性循环之中,成为哄骗孩子吃药的糖衣。哪怕知道那是欺骗,却依旧想要试着去相信,期望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却发现唯独不一样的地方只有失败的方式。

隔天放学之后,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锁上了门。妈妈还没回来,父亲自然也不可能这么早。她搬开许久没有动过的箱子,从最底部翻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镇纸,还有一副塔罗牌。她已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个东西,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会使用它的,但是,莫名的,她想要试一试。洗牌,切牌,选牌,列牌阵,开牌。桌上摆着蜡烛,海螺,水晶球和羽毛,以代表四个要素。一步不差。

牌解很快被她忘记,却莫名的记住了一个关键字:血腥。

【二月语:有人曾问我鬼神是否存在,当时我反问他:若是存在,你是会害怕还是会感激?他一脸的不置可否。若是会害怕,那想必是做了些什么不愿意也不曾让他人知道的事情,若是真的有这些看不到却存在的力量,想必就会受到惩罚。若是会感激,那大约是受到了庇佑的孩子,就好像总能看到一脸虔诚的传教士,感谢天父没有给予人类太多的苦难。总有人喜欢相信外界的传闻,二月不得不提醒一句,哪怕是再官方的说法,也具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虚假。当事件经过了文字的加工,就会变成了故事而非原本的事件。当消息经过官方的处理,那也就变成了所谓的新闻和辟谣,不在是真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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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城里下了一场雪。

不合时宜不和季节,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挡那种白色的结晶体纷纷扬扬的落下来。白雪覆盖了一切:广场上雕塑家的尸体,破败的教堂,被荆棘包裹的白塔,还有静林等等……人们诧异,在这样的季节落了雪。大雪将一切都染成了白色,冥嫣站立在其中微笑。

第二天的时候,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