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森严的将军府内,被夜露沾湿的紫色玫瑰大朵大朵地盛开着。庭院里,仆人已经为客人泡好了茶。
“枭这段时间在府上叨扰,让大将军费心了。”御也为难地开口。
“哪里,是我让他住在这里的。”白帝抿了口茶,脸上突然蒙了层忧伤。“御也,在我面前,您就不用那么叫他了。老是听人这么叫,有时候,我会真的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
“是……”
“这位姑娘是?”
“她叫玉笑,是个外洲人。要不是她找到我们,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巫师御也望了望走廊尽头,此时枭正一个人站在那里散心。
“唉。”御也突然愁眉紧锁。
白帝的脸色也阴郁下来。
“氏夭塔。他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白帝攥紧了拳头。
星光下,御也将一枚闪着紫色光芒的戒指递到白帝的手中。
“这是……!”白帝望着那枚戒指,突然泪光闪烁。他将戒指和自己手上的那枚放在一起。果然,一模一样的形状,一模一样的色泽,就连大小和受磨损的程度也都一模一样。柔和的星光下,两枚宝石发出温润的光芒,美得如痴如醉。
“从今以后,把它交给你了。”御也望着眼前无语凝咽的大将军。
木寒和牧谣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时光似乎瞬息流转。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此时夕阳正暖,一个灰色头发的小王子正笑着和哥哥玩捉迷藏。
不远处的长廊上,年少的白帝正手持佩剑四处寻找着。
“氏夭塔,出来吧!”
他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好看的暖金色,一双犀利的眼眸按耐不住温婉的笑意。他步伐矫健地穿过一根根廊柱,身上的铠甲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喽。”他的声音在王宫里回荡。
对于氏夭塔来说,那真是一次相当失败的游戏。因为下一秒,白帝就站在了他面前,得意地将一脸沮丧的氏夭塔揪了出来。
“我又赢了。氏夭塔,你躲不过我的!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震飞了大殿屋顶的鸽子,金光笼罩下的巴别峰很美很美,脚下的王城如天堂般云蒸霞蔚……
时光再度流转。
又一个美得醉人的傍晚。
氏夭塔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塔楼上下棋。在和渔国殿下的赛马中,白帝一举夺冠,此时此刻,宴会厅里正灯火通明,宫廷上下都在为欧斯王的长子庆贺。
塔楼里,棋子杂乱无章地走着,寒雪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明暗交织的棋盘上。
“为什么每次都是哥哥赢呢?而我却要被晾在一旁,这是为什么呢?”一个调皮的声音突然想起,年幼的氏夭塔吃了一惊,手中的棋子也落在了地上。白帝不知何时已靠在了塔楼的窗边,双臂交叉地仰望天空,故作失落地调侃道。
“你。”氏夭塔一气之下将棋盘掀翻,上面的棋子全都撒落在地。
白帝微微一笑,优雅地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你不是应该在宴会上么,来这里干嘛。”他郁郁寡欢地讽刺道。
“哦,”白帝笑的像一朵花,深灰色的头发在白色蕾丝礼服映照下熠熠生辉,“因为你啊,氏夭塔。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却宁愿躲在这里独自下棋都不陪你哥哥喝一杯?”
“少装蒜了!你分明就是幸灾乐祸!”氏夭塔一巴掌弹回哥哥的手,一抬头,和白帝那双天空般深邃的眼眸紧紧对视。
氏夭塔的脸红了。
果然,还是被那双眼睛看穿了!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自己想要拥有却无法得到的一切。他是多么讨厌这个人,可是,每当这个人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却无法下定决心去恨白帝!
他做不到。因为那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轻而易举攻破他内心的人。
“哼。”氏夭塔郁郁地缩回拳头。
那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一直想要超过他却一直办不到的人。多少年以来,这些温馨的画面一刻也没有离开白帝的头脑。信誓旦旦地以为将是永远的东西,却如此轻易地破碎在一夜间,氏夭塔走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忘记了一切。即便无数次地设想给他一次机会让自己被超越,也终究发现不会有这样一次机会。
那是他白帝再也无法重来的时光。
“我白帝暗地里早就和圣府脱离了。”似乎将压抑了十年的愤慨倾泻而出,白帝自言自语着。“十几年来,我像个傀儡一样留在这个地方,就等着重逢的这一天。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的弟弟。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怕什么盖米尔,也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巫师注视着白帝,两行浑浊的泪水划过磐石般的脸颊。
枭静静地端详着满园玫瑰,胸前,纵横交错的暗痕正无止境的烧灼。
一朵巨大的礼花飞上天空,塞伦国举国欢庆。在这海水一般碧蓝的天空底下,矗立着塞伦国的最高峰——峰顶上矗立着一个人的身影。
“出来吧,小美人。”盖米尔对着身后的黑暗召唤道。
一条长长的深红色的信嗅了嗅盖米尔的手,又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缩了回去。紧接着,一个庞大如山丘的身躯蜿蜒而出。
“晚餐时间到了。”盖米尔轻轻说道,那东西抬了抬头,天空正好被焰火照亮,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双大若灯塔的黄色眼睛。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那东西快速爬行到事先准备好的“晚餐”面前,兴奋无比张开血盆大口。
在他面前摆放着腐烂多时的死囚——正是绝佳美食。
笑容浮现盖米尔的嘴角。
“陛下。”“嗯?”盖米尔回头,蓝鸟已经带着最新的消息回到了宫里。
“焰火节上截下的四名外洲人,已经被大将军带回府邸。”
“是么……”
蓝鸟的瞳孔睁得大大的,那团蠕动的怪物正凶狠地朝他望过去。他的腿吓得直打颤。
“还有呢?”
“据我观察,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位正是从塞伦国消失了十年的法师,御也。”
“御也?”盖米尔缓缓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就是曾经辅佐两位欧斯王子的那个人。”
“果真是他?”
“应该没错。”
“另外三个呢?”
“还有两名女子和一名男子。属下无能未能识别他们的身份。”
盖米尔闭上眼睛。
“陛下……”蓝鸟胆寒地望着那嗜血的怪物,后者显然刚刚饱餐一顿,现在正自在地挪到盖米尔的身边。
“这是你的报酬,拿去吧。”盖米尔睁开眼,手中握着一个小玻璃瓶。
“多谢陛下!”
“这只是药引子,回去继续查,剩下的我会按量给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