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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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欲望(1)

因为种种原因,花墨换了几所学校。最后落定,在XX小学念四年级。

那天,星期五,三爷照例去学校接花墨。

很难得的,花墨身后还跟着一个同学。这在三爷看来是有些意外的。因为据花墨自己说,学校里的同学都怕她,更怕三爷,所以花墨没有什么特别近的好朋友。但因为平时好说话,再加上肯替弱者出头,花墨在学校里的声望倒是非常的高。“墨儿,这位是?”三爷淡然的向前,看着跟在花墨身后的那个女孩问道。“三少,这是我们同班的同学,叫青菱。青菱,这是我你们都知道的,三少。”花墨把青菱从自己的身后拉上了,明显的,青菱有些害怕。三爷微笑:“青菱是么,你好。”“你,你好。伯母。”青菱的声音莫名其妙的颤抖。三爷大笑:“不用叫我伯母,跟墨儿一样,叫三少便好。”

随即三爷转向花墨:“墨儿,这位同学没有人来接么,要不要我们送她回去?”“不要!”青菱忽然大声的叫了出来。随即仿佛做错事一般,低头,小声的说:“我家没人。我晚上一个人,害怕。”花墨拉了拉三爷的衣服:“能不能,她今晚住在我们这里?”花墨问的很试探。三爷想了想,绽出微笑:“那么,我们先去吃饭。等下回家,好么?”三爷转身去开车,花墨在背后笑了笑,拉了拉青菱,做了个ok的手势,青菱似乎瞬间如释重负。这一系列的表情都被三爷看在眼里,她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没有墨儿说的那么简单。

饭桌上,三爷看着两个孩子,不,应该说是看着青菱狼吞虎咽的在那里吃东西。墨儿吃的不算多,三爷自己也就吃了个八分饱。倒是青菱,一个小女孩却吃了好多的东西,似乎饿了好多天似的。“慢的吃,别着急,不够大不了再点一些。来,喝口茶。”三爷一面给青菱递水,一面说到。“谢谢,谢谢三少。”青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又是一阵咀嚼。正值夏末,墨儿还穿着短袖的衣服,而青菱却早早的换上了长袖,这很不合理。三爷注意到了这点,却不开口问。

不多时,待青菱吃喝完毕。三爷随即刷卡买了单。“是不是,很贵?”青菱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三爷微笑着摇头:“不会啊,你们吃饱就好。”青菱低下了头,手指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忽然,三爷抓起青菱的手,青菱一声尖叫。“三少,你做什么?”墨儿有些不高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三爷知道青菱穿长袖的原因了。她的整个手臂上都是皮带抽打的痕迹,恐怕身上也是。“看你的样子,好多天没有吃饱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三爷把声音尽量的放慢,很温和的问青菱。

没等青菱回答,就看见墨儿满脸的愤怒:“又是你的那个继父打的,对不对!上次他要钱,你不是把你所有打零工的钱都给他了吗?我不是也把这个月的零用钱给他了吗?他为什么还要打你?当我的警告是空气啊!”“墨儿。”三爷打断了花墨的愤怒,拉过青菱跟花墨道:“我们先回家。回去以后,坐下来再慢慢说。好么?”说着,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三爷的公寓。

青菱的语气有些颤抖,她说出了事情的全过程。(为叙述清楚,以下以青菱为第一人称叙述)

我的妈妈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在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片上,妈妈很漂亮,爸爸也很帅。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在一个公司里面上班。每天爸爸妈妈都一起来接我放学,然后回家煮饭烧菜。爸爸的手艺很好,每次烧的菜我都要吃很多。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姓黄的叔叔,也是爸爸妈妈的同事,时不时的来看看我们,黄叔叔那个时候对我也很好,经常给我带玩具。我很喜欢他。

后来,爸爸说,想给家里换新房子,所以想跟黄叔叔一起去做生意。妈妈就把家里的钱都给了爸爸,让他跟黄叔叔一起去。结果,爸爸的生意失败了。黄叔叔说,劝过爸爸不要投资那个项目的,可爸爸非不听。说是,爸爸觉得对不起妈妈,就跳海自尽了。在后来,黄叔叔每天来照顾妈妈跟我,黄叔叔做了我的新爸爸。

可是还是没多久,黄叔叔就变了。他每天都问妈妈要钱,在妈妈那里拿不到钱,就打我来出气。妈妈没办法,只好把钱都给他。再后来,妈妈不知道怎么,就病死了。黄叔叔把妈妈的房子卖掉了,然后让我出去打零工赚钱给他。要是不给他钱,他就要打我。我没有办法。后来无意中一次,花墨看到了我身上的伤,就去找黄叔叔,给了他好的钱,让他不要再打我。他看了钱,就答应了。可还是打我。我受不了了,但又不敢跟花墨说。所以就想出来躲躲。

听了青菱的描述,三爷看了看花墨。花墨接着说,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三爷:“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了青菱身上的伤,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她的继父打的。说她赚不到钱给她的继父,所以她的继父就打她。正好您之前给过我几百块做零花钱,平时我也不怎么用,就想干脆给她继父,让她的继父不要再打她了。”

三爷摇了摇头:“墨儿,你觉得这么做有用么?”“三少,是你教我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花墨辩白到。“话是没错,但那是君子。不是每个人都是君子的。”三爷说的淡然。青菱突然站了起来:“三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坐下。孩子。”三爷拉着她坐下:“你先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反正明天是双休日,暂时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下去洗澡,墨儿,给她准备些干净的衣服。”“好的。”花墨应承下来,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三爷转身拿出一个小罐子,倒出一些粉末在青菱的手上:“等下把浴缸的水放好以后,把这些粉末撒进去,等完全融化了,再进去洗。”青菱点头,从花墨手里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三爷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仿佛嗅到了一种味道。是的,人类的欲望在作怪。她有预感,青菱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霾。

自从丽丽去了,三爷就更加坚信。

无关风月,无关爱情。

甚至,只有利益。

青菱在三爷的公寓里住了两天。

星期一下午放学的时候,三爷却久久没有等到花墨和青菱出来。于是,她便自己进去了。还没有等到三爷找到花墨所在的教室,就听到走廊的尽头花墨的声音。那是一种挣扎。“你放手!”花墨护着身后青菱,努力推开一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凶神恶煞的:“你管得着吗你,小丫头我告诉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滚开吧。”说着,便一把推倒花墨,抓住了青菱。挥手,一个拳头就要落下,可忽然听到一声叫,那男子的手没有落下,那男子的手上出现了一支熟悉的飞镖。

“三少!”花墨挣扎着爬了起来,拉过青菱,躲到了三爷的背后。男子忍着疼痛回头,看到了三爷,忽然态度改变了。准确的说,他看着三爷腕上的玉镯。“鄙人姓黄。真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两个孩子那么凶的。只是,我的女儿两天没有回家了。怕是被您背后的那个坏孩子带坏了。我只是想管教她们,并且带女儿回家。”男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借口,他走近三爷,一脸诚恳:“请把她们交给我。可以吗,小姐。”

三爷微笑:“墨儿。”花墨站了出来,三爷道:“带上青菱,我们回家。”语气平淡,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离开学校,三爷难得很招摇的把她的车停在学校的门口,等确定那个男子看到以后,才开车离开。花墨被那个男子推倒的时候手被玻璃割破了,青菱手忙脚乱的听从三爷的嘱咐给她止血。

“你们两个明天不要去学校了。”三爷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们。“为什么?”花墨有些不解。三爷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要把事情闹大。”三爷找到了以前一起在上海打拼的一些朋友,一方面调查当年的命案和警方的笔录,一方面开始把部分在杭州的势力转移到了上海。三爷把小公寓卖掉了,选了一个戏园子隔壁的宅子,有个小院子——那个戏园子,则是她在上海的新堂口。三爷重新扮上了戏子的身份。戏里戏外,无人能辨。“看来,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了。”这是三爷自己的判词。确实,她摆脱不了江湖,无论是在什么年代。

果然,第二天学校里开始有传闻:青菱的父亲打伤了花墨,三少准备有所行动了。

这个传闻着实让黄先生有些意外。看来昨天的那个女人,不但有钱,而且在黑道上有些势力。他看到三爷腕上的古玉,顿时起了歹念。思虑权衡再三,他决心去拜访三爷。于是,黄先生找来了私家侦探,调查了三爷的住址。了解到三爷才来上海没几年,他心说,或许这笔买卖是能成的。

三爷的宅子门口,他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花墨,看到是他随即想要关门,却被一下挡住了。花墨年岁小,自然不是成年男人的对手。于是一着急,便喊了一句:“三少,有人砸场子。”黄先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几个黑衣保镖抓住。“放手。”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三爷。一袭白色旗袍,长发盘起。三支成色极佳的金钗在她的头上闪耀。他心说,真是好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女人也不错,若是能让她死心塌地的,那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人的一辈子靠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三爷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扔出这么一句话。黄先生跟着她进了门。“墨儿,菱儿,你们去园子里吃点东西吧。顺便,墨儿,把新学的戏在台上走一遍。”“是,三少。”花墨答应的干脆,随即跟青菱离开。

他再那个黄昏离开了。后来。

后来的故事后来再说。

只是那天晚上,花墨忽然醒了。发现宅子的门开着。光线从戏园子隐隐的透过来。

她看到三爷穿着戏装,在台上舞蹈着。唱着一个个不知名的段子。

“要是,故人依旧,那该多好。”是三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