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波难以启齿,可是因为生计所迫,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对她说了自己的尴尬生活。他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我想请求你事先预支给我一部分工资,让我暂且渡过难关。
周婷婷似乎不相信他说的一切,她沉吟片刻,微笑着质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这里太乱,太那个……你不想在这里工作了?
田一波十分窘迫地对她说道:这里的工作环境……我能够适应……我想在这里工作,只是……我没有生活费了。
周婷婷又对他说道:既然是这样,你给我写一张借条,我暂且预支给你五十块。
田一波十分无奈地说道:我拖欠房东六十块,你能不能多预支给我一些?
周婷婷沉吟片刻说道:因为你没有在这里工作多长的时间,我暂且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50元钱够你吃饭用的,拖欠房东的房租,请你自己想办法吧!
田一波又十分窘迫地对她说道:我现在是一个漂泊流浪的人,谁肯借钱给我,我也不想找别人借钱。
周婷婷又问:你一个人在洛阳生活吗?
田一波回答:是的。
周婷婷又问:你有没有亲戚,或者是朋友在洛阳工作?
田一波十分坦诚地对她说道:有亲戚,也有老乡,也算是朋友;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很久不和他们联系了,我也不想和他们联系,所以……我……
周婷婷打断他的话语说道:啊,是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后可以在歌厅的包房里住,不必租房了。
周婷婷说罢,让他写一张借条,然后给他五十元钱。这微不足道的五十元钱,暂且解决了他吃饭的难题,可是房租,他依然是无能为力。这天晚上,他没有回到他的住所,独自躺在歌厅包房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地度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居所,房东已经入睡了,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他仿佛一个偷东西的贼人,蹑手蹑脚地爬上楼去,惊慌失措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仓皇逃离。从此以后,田一波所工作的歌舞厅,成为他的栖息之地。每当歌厅的客人们陆续散去之后,他独自躺在歌厅包房的沙发上,读书到夜里三四点钟,然后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第二天早晨,他匆忙地洗一把脸,然后又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读书学习中去。在这些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他再也不必为了交不上房租而犯愁。可是他从事的工作让他有时候平白无故地遭受到一些客人的凌辱。一天晚上,他把一位衣冠楚楚的客人领到包房,先是把音响放开,之后又给他们倒几杯茶水送过去,并按照女老板周婷婷事先教导的礼貌用语,十分客气地对客人们说道:各位先生,请用茶水。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这位客人却十分嚣张地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服务?
田一波面对这位满腹男盗女娼的客人,他故意答非所问地应付着。被激怒的客人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傲慢无礼地朝他挥一挥手让他离去。后来,周婷婷给这位客人安排了一个打扮妖冶的********,让她为这位客人进行服务。这位浓妆艳抹的********走进包房片刻工夫,又气咻咻地从包房出来,对吧台旁边的周婷婷说道:这位客人既不喜欢唱歌,也不喜欢跳舞,他很可能是想来这里打炮,我奉陪不了,你再给他安排一位********吧!
周婷婷嫣然一笑, 又叫来一位半老徐娘的********。这个********的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已经分辨不出她真实的面目。她淫声浪调地扭动着身体走进包房。片刻工夫,客人悻悻然地从包房里走出来,一只手揉搓着挂彩的腮帮子,另一只手伸进衣兜掏出钱,递给吧台旁边的一位女收银员,要买单离去。这时候,刚才走进包房的********走过来,气咻咻地对这位客人说道:先生,你把我的鞋子踩坏了,还有我新买的衣裙——我这里也被你抓伤了。
这位小姐说罢,竟然不知羞耻地掀起超短裙子,露出白萝卜似的大腿根部,指着一块深红的印迹,让这个客人验证。客人羞惭地掏出几张钞票扔给她,然后“急急如丧家之狗,匆匆如漏网之鱼”地逃遁而去了。
这位********望着客人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地对旁观的另外几位********说道:我刚刚走进去,他就热情似火地迎上前来,双手紧紧地搂抱住我,狂乱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想他姑奶奶干的就是这一行,他想摸就让他摸去吧!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得寸进尺,手脚越来越放肆了。他竟然强行把我按倒在沙发上,要求和我干那种事情!我告诉他说,我只陪客人唱歌跳舞不陪睡觉!他却不肯听,我一时情急,伸手在他的脸上乱掐……他要求和我重新跳舞,我想跳舞就跳舞呗!可是他紧紧地搂抱住我,把我的一只鞋子也踩坏了,并且想解开我的裙带,我双手卡住他的脖子,用力向后推去。他又顺手从衣兜掏出一沓钱送给我。哼!姑奶奶不缺他那两个臭钱!想占老娘我的便宜?他是掂着猪头找错庙门啦!我瞅准机会,狠狠地一脚揣在他的下身……他疼得弯下腰去! 这位********毫无廉耻之心地说罢,整理一下被客人踩坏的鞋子和撕扯烂的衣裙,又淫声浪调地陪伴另一位新来的客人去了。
在歌厅的一个包间里,有一群醉醺醺的客人,他们正在和一位********寻欢作乐,乱作一团。田一波为这几个客人送去一壶茶水,然后就转身离开。他刚迈步走到包房的门口,有一位客人和这位********调情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一壶灼热的茶水碰翻在地。这位客人出言不逊,对他骂骂咧咧。田一波忍无可忍,和这位客人辩解。这位客人却不容分说,想对他大动干戈。这时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一位客人见事不妙,匆忙迎上前去,对这位骂骂咧咧的客人赔着笑脸说道:王局长,您宽宏大量,不要和一个服务生一般见识。
这位显然是东道主的客人又回过头来,对他颐指气使地呵斥道:服务生!过来……你是怎么搞的!赶快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给我们王局长赔个不是!
这时候,女老板周婷婷闻声赶来,她一边安慰着那个任性撒野的客人,一边向他探问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后,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佯装把他嗔怒一番让他离去。
田一波望着那个蛮不讲理的客人,满腔的怒火在心头翻涌。他知道这些蛮不讲理的客人经常来歌厅消费,都是女老板不愿意冒犯的上帝。田一波遭受这般的屈辱,他感觉十分无奈,犹如哑巴吃黄连,心中有苦楚无处倾诉,满怀委屈地离开包房,独自走进洗手间,伫立在一个玻璃镜子前,伤感地凝视着面容憔悴的自我,伤感得不可自拔。稍过片刻,女老板周婷婷径直来到他的身边,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说道:你别和那些人一般见识,他们都是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没事啦!你再为他们倒一些茶水送去吧!要凉的茶水,免得烫伤他们…… ?
田一波提着半壶灼热滚烫的开水走进洗手间,迅速地打开自来水管,整半壶凉水掺进去,然后给这些五音不全的客人们送去。他走到包房的门口时,举手轻轻地叩了叩门,从里面传出一声娇声娇气的应声:谁呀?请进!
田一波一边回答,一边轻轻地推开门,端着茶水走进去。刚才和他发生争执的局长先生,此时把手伸进一位********的衣裙里,正在对一位********进行猥亵。
田一波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那一壶勾兑过自来水的茶水给他们倒上,不由自主地暗自骂道:妈妈的,让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先生们,都喝自来水去吧!
田一波给他们倒罢开水,又匆忙折身出来。
这时歌厅里来了很多客人,有三两个身材矮胖的********,只因为她们年老色衰,貌不惊人,平日里几乎接待不到客人,此时也被几个醉熏熏的客人领进包房。有几位客人来得晚了,没有坐台的小姐作陪,请客的主人担心怠慢了邀请的客人,他急不可待地催促着,让周婷婷尽快给他们呼叫********。周婷婷一边赔着笑脸安慰这些客人,一边忙不迭地抓起电话,和********们联系。可是这些经常出入歌厅的********已经在别处的歌厅陪伴客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有些客人等待不到********的到来,悻悻然地离去。另外有一些客人等待不上********,便自行约来交情深厚的风尘女子,在一起寻欢作乐……
田一波总感到在这种低俗不堪的环境中生存,总有一天要毁灭他持之以恒的求知愿望!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歌厅里工作,耳闻目染的靡靡之音和****的生活画面,无形中玷污着他纯洁的心灵,侵蚀着他执著追求美好生活的意志。他为此感到十分苦恼,每当闲暇时刻,感觉百无聊赖地走进洗手间里,独自伫立在洗手间的玻璃镜子前痴痴地发呆。这天晚上,他无辜地遭受一番客人的辱骂,为此感到闷闷不乐,独自一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黯然神伤。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歌厅寻欢作乐的客人陆续散去,他按捺不住对玛丽的思念之情,忐忑不安地拿起歌厅内的话筒,给玛丽拨打了一个电话。过了片刻工夫,电话里传来了久违的问话声。田一波倾听到玛丽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沉默片刻,神情错乱地对玛丽说道:我是一波……玛丽……你现在……一切都好吧?
玛丽在电话中沉默片刻,笑吟吟地说道,我和过去一样……现在……你在哪里?
田一波对玛丽说道:我在……在洛阳……
玛丽又问道:你在洛阳……现在干什么呢?
田一波吞吞吐吐地对电话中的玛丽说道:我在洛阳……在这里打工……漂泊流浪。
很久以来,他不曾和玛丽联系了。自从玛丽到他们家中和他退了婚以后,他在母亲的张罗之下,十分仓促地和家乡的燕子订了亲事。现在他给玛丽拨打一个电话,满腹的心里话犹如骨鲠在喉,无法从容言说。
电话里又传来玛丽的追问:一波,你究竟在干什么工作?
田一波六神无主地放下电话,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个漂泊流浪的人儿,经历几番辛酸几多痛苦和磨难,此时终于无法忍耐。他竟然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触景伤怀,放声痛哭流涕。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天晚上,他以泪洗面,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他表哥王爱国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在电话中抱怨他一番,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长久也不和他联系,继而又告诉他说,他的母亲托人捎来口信,让他近期务必回家一趟,原因是他的妹妹在近期将要结婚。田一波获悉妹妹将要结婚的消息,他风雨兼程地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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