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西风奇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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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命案

那妇人见阴半城离去,并未止住哭声,反而愈加幽咽起来。穆勃见状,不禁过来询问:“这位姑娘,不知家住何处?如信得过在下,愿护送你回家。”

妇人见穆勃前来,忙整了整撕破的衽口,眼带梨花,满脸通红,微微躬身答道:“妾身名叫菊儿,原是关中人氏,本随老父来山南投亲,不想未及投亲,老爹爹就匆匆离世,下葬之后,就剩我孤苦伶仃一人,举目无亲,只能在街头唱些小曲赚些钱物,不知今后如何着落?真不如随老爹爹一同去了罢了。”言罢,不禁放声而泣,泪如雨注。

穆勃见状,心颇怜之,说道:“我乃山野之人,明日还要去城中衙门投军。恐很难帮上姑娘了。这样吧,我看姑娘颜色不俗,才艺颇佳,明日就随我一起去,去府衙看是否能为你在当地坊间寻个营生。那里虽然也是个下九流的去处,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既让姑娘的生活有个着落,又使那个阴半城不好随意对你滋事。”

姑娘听完,渐渐止住了哭声,缓缓起身,对穆勃叩头拜谢:“若果能如此,妾身也感激不尽。只是妾身现在身无分文,又不敢露宿街头,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说实话,在下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只能睡马厩。”说完,穆勃狠狠瞪小二一眼,狠了狠心,提剑来到他的面前,“小二,我看你这边今天也没什么客户,赊给这位姑娘一间房,让她立个字据,日后还你,如何?”言罢,长剑置于桌面之上。

一看这架势,小二满脸赔笑:“客官,您说了算,我这还有上房,分文不取,分文不取。”

那姑娘听完,也不再多言语,答谢一声,便随小二去了东首一间上等的厢房。穆勃依然来到马厩,解开包袱,里面还有浣娘临别时相赠的梨花糕。此时穆勃虽然饥肠辘辘,但也舍不得多吃,一口,一口,又一口,想到不知明日一走,经年何月才能回到故里,不禁暗自长叹一声。

穆勃的黄马系在一旁,四蹄攒动,踏得地面哒哒直响。穆勃笑了笑,捧了一堆草料过去,自顾自说道,“好马儿,劳累一日,你也饿了吧?来,多吃些。白日给你起个名字,叫黄骓,不知可喜欢?今后就叫你大黄了,以后的路我们要一起走了。”

在穆勃的安抚下,黄马恢复了平静,安心得吃着草料。喂罢大黄,穆勃倒头又睡。渐渐夜近三更,此时乌云遮住明月,黑夜中万分的宁静,连夜枭、乌鹊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地平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

突然东首厢房里发出一声凄厉厉惨叫,在寂静的夜空中悚兮兮传开,任谁听了都毛骨悚然,也震得穆勃一身冷汗,瞬时惊醒。

穆勃惊醒,一骨碌坐起,只见四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刚才的声响已然过去,此刻全不听得半点动静。穆勃想到:定是今日白中斗得过于激烈,扰得我晚上做此噩梦。且不去管它,安心歇息吧。

穆勃倒头再睡,确辗转反侧,一时难以睡着。忽然客栈东边又传来几声咚咚响声,在幽静的半夜中显得诡异无比。一旁的大黄也显得焦操不安起来,似乎想用力挣脱缰绳,啾啾得嘶鸣起来。穆勃再也无法安心入眠,想到厢房里那位姑娘,不禁暗自担心,怕她身遭不测。想到此,穆勃再也顾不得夜色黝黑,安抚下大黄后,立刻提剑而上,在黑暗中慢慢摸索,来到东首厢房前,但见此间房门半掩,里面黝黑不见五指,不知是何情况。穆勃拔出青霜剑,高声喊道:“菊儿姑娘,你可在?”半晌未听任何回音。

穆勃心里暗自焦急,心中揣测:难道这姓阴的又回来了?想到这,持剑环视四遭,未见什么动静,便朝楼下大喊道:“小二,出事了,快拿火折子过来。”半晌也未听到任何动静。

周围死一般寂静,穆勃好生奇怪:我来时这个客栈还有些人气,怎的现在如此死寂?还是那个姑娘性命重要。想到这,穆勃也不多想,持剑而入。这青霜剑泛出幽幽青光,引着穆勃摸索着找到房中的折子和蜡烛,点燃之后,烛光之间,穆勃见床铺上帷帐放下,里面似乎有人影,但又不是很清楚。便悄悄走过去,想知会下这个姑娘。

穆勃靠近帷帐,突然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穆勃顿觉不对,用剑挑开帷帐,不禁唬得蹬蹬后退几步,那床上竟然横摆一具无头女尸,全身赤裸,不着丝缕,满身抓痕,血肉模糊,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穆勃才注意到连帷帐之上也满是血迹。穆勃见此状况,知道大事不妙,想出门寻人,却听见楼下此刻一阵乱糟糟的脚步之声,刚才那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的小二已然带着十数人点着火把来到房门口。

未及穆勃开口,小二冲进来大喊一声:“天杀的贼子,竟然在我店里犯案,以后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弟兄们,还不把这个贼人捆了,明早见官去!”

一干人等一哄而上,穆勃此时也蒙了头,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便被那一群人打翻在地,五花大绑捆了起来。绑在院中,然后又是一阵喧嚣吵吵,一群人进进出出,穆勃看着他们,心中不是滋味:想我穆勃,胸怀大志,怎的如此可怜,无缘无故惹上这些祸事。今日更是离奇,逢此大难,怕是难以说清,性命难保,还谈什么从军建业,真是痴儿说梦,令人发笑。想到此,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穆勃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这时一位青衫少年凑了过来,掉了一把闪亮之物。穆勃一看,这不就是早上阴半城旁边那位少年吗?那闪亮之物竟是一把钢丝锯,正落在穆勃手边。穆勃趁势捡起,刚想锯绳脱险。却又犹豫,心中暗自想到:我要是这一走,怕是再也说不清,指不定还会连累家中伯父、应弟弟。罢了,生死有命,我倒要看看明天我穆勃是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