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夏阳的《马不停蹄的忧伤》
和夏阳不是很熟。记得看他的第一篇小小说是《和刘若英相遇》。之所以看这篇小说是被“刘若英”三字吸引。小说看完了,被小说里的故事和作者所创造的氛围所感动。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夏阳在小小说圈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小小说论坛开了“夏阳小小说作品研讨专辑”,心里不以为然,上去浏览了几次,看了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有名的和没名的人的评论,想着就是那么回事,捧呗。每次上小小说论坛,看到研讨专辑人气很旺,就不免打开浏览。看得多了,就有说话的欲望。
我注意到夏阳小小说的题目。夏阳的小小说在题目上做足了文章。马不停蹄的忧伤、与刘若英相遇、幸福的子弹、城里的月光、疯狂的猪耳朵……这些动感的、奇异组合的语言,吸引读者一窥真相。
这些优点其实也不是优点了。用题目来吸引人已不是很新的创意。不是还有“打死周海亮”吗?还有“寻找白云朵”吗?…… ?
在这里,就夏阳《马不停蹄的忧伤》谈一点自己的感受。同样的,在写这篇小文时,我浏览了专辑里有关《马不停蹄的忧伤》这篇小说的帖子,看到帖子谈的多是那匹汗血宝马和他忧伤而逝的孩子。其实,我看到了《马不停蹄的忧伤》这篇小小说其实不是写马,骨子里写的是人。这是任何在小小说圈子里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夏阳写这篇小说的引线,可能就是“翻阅《阿拉善左旗志》时,读到一段这样的文字:
民国三年仲夏,巴彦浩特镇巴勒图家一母马发情难耐,深夜出逃于野。翌日晨,携一普氏雄性野马返家,轰动一时。三天后,野马冲出马厩,不告而别。数月后,母马产下一汗血宝马驹,然宝驹长大,终日对望月亮湖,形销骨立,郁郁而亡”
但夏阳这篇小小说如果单单为写马而写马就失去了意义和和厚度。不论他在小说中如诗般的语言,童话般的意境、人性化的马、这一切功夫对于在杂志发表了小小说的作者都不是难事。如果夏阳写到汗血宝马“站在马厩的栅栏边,望着屋外漫天黄沙,饱含泪水。” “最终,野马推开母马,挣脱缰绳,冲出马厩,在月下急速地拉成一条黑线,消失在茫茫的大漠深处”就结束,只能是一篇比较优秀的小小说。多年前,小小说阳光三剑客寒冰就写过一篇《我是猪》,写一头猪向往外面的世界,羡慕祖先的生活,当它终于走出豢养,受尽磨难,才知道回到被豢养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当他重新返回,终逃不脱被拉上断头台的命运。
聪明的夏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由这篇小说的引线,很自然的过渡到写人上来:一地烟头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他说,你还好吗?我……我想回家。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响起一个凄凉的声音,你不是说,你的忧伤,我不懂吗?
夏阳孩子般呜呜地哭了。他哽咽着说,都三十年了,你居然还记得那句话啊。我老了,也累了。现在,我好想回到你的身边……他不能想象那匹旷野深处的雄性野马,垂暮之年是否真的还不思回头?
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读到这里,读者心情忽然沉重下来。和主人公一样哽咽了。我们头脑里那匹汗血宝马还在马不停蹄的奔跑,这个叫夏阳的男人孩子般呜呜的哭声却响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马非马,这个马其实就是主人公的化身和写照。这就是这篇小小说成功的秘诀。
这篇小文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了,脑海里忽然冒出“夏阳的三重境界”这个词。还是再啰嗦几句。还是拿《马不停蹄的忧伤》说事。第一重境界:汗血宝马因为爱情而被人豢养,后因向往自己原始放荡不羁的生活,又义无反顾的奔向沙漠;第二重境界:汗血宝马的亲骨肉也耐不了被豢养的寂寞,郁郁而死;第三重境界:马不停蹄的、忧伤的“马”——夏阳——文中的主人公在“马不停蹄”“忧伤”之后,又欲“回归”了。为了这份回归,竟然呜呜的孩子般地哭了、哽咽了。
三重境界,前两个是相同的——是汗血宝马,就不该囿于有吃有喝的马廊,真正能体现它价值、施展它才华的应该是无边无际的腾格里沙漠。后面一重境界又完全是相反的——“他不能想象那匹旷野深处的雄性野马,垂暮之年是否真的还不思回头?”这匹汗血宝马——其实也是漂泊在外的主人公究竟应该走哪条路?是驰骋沙场还是返回马廊?